“噠噠噠!”
“噫吁吁……”
戰馬急停。
馮德宏從馬上,一躍而下,隨手將手中的馬韁,隨手扔給了後邊之人,迅速的走到了隊伍之前。
李承乾見此,不顧失禮,立刻迎了上去,迫不及待的說道。
“馮公!”
“父皇可有什麼吩咐?”
而馮德宏,卻並沒有在意太子的急切。
只是敷衍的拱了拱手,漫不經心的說道。
“太子殿下見諒。”
“老奴背負聖旨,有皇命在身,卻是不便行禮。”
“等僕宣過聖旨之後,再與殿下見禮。”
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
都不用多看,就能一目了然的看到李安,那卓爾不群的身影。
等馮德宏越過了最前面的幾人。
直到此時,李承乾才面色大變,驚叫道。
“什麼?”
“聖旨竟然不是給我的?”
而這時。
馮德宏已經走到了李安的面前,伸手扯開了聖旨。
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人顧得上承乾太子的訝異。
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妖馬之旁的那兩個人身上。
“聖旨到!”
“請燕王殿下接旨!”
馮德宏幾乎是扯著嗓子,喊出來的這話。
似乎不是宣給李安的聖旨,而是宣給整個長安百姓聖旨一樣。
讓兩側距離此處稍遠的百姓,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更不用說是李安了。
這里是封建社會。
李安前世,肯定學過初中歷史,自然明白皇權的霸道。
最基本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可若皇權,要折李安的面子。那麼,已經有了退路的李安,可未必會給皇權這個面子。
因此。
便眉毛一豎,李安面無表情的眼前的馮德宏,躬身行禮,用平靜到冷淡的聲音說道。
“臣,接旨!”
雖然李安說的漫不經心。
可聲音听在馮德宏的耳中,猶如洪鐘大呂,讓他的心髒,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
還好。
還好是好消息。
若是壞消息的話,他還真不敢當著李安的面,前來宣旨。
當下。
馮德宏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干笑一聲,神色一肅,直接宣旨道。
“皇上詔︰”
“今燕王功高蓋世,德被蒼生……”
紫金赤兔馬之前,一封聖旨,被馮德宏念的抑揚頓挫。
李世民不但軍略出眾,文學修養,也不遜旁人。
因此,這聖旨被他寫的花團錦繡,仿佛作賦一般。
可李安,除了只听懂了一個開頭,剩下的全然是一頭霧水。
你若是讓他抄詩,李安肯定能抄出一個,比盛唐更盛的大唐。
可你若是真給他限定條件,讓他做出一首來。
那麼,眼前的李安,肯定比文盲還盲。
若不是馬上的小媚娘,看出了李安的窘境,一字一句給他解釋的話,李安還真听不懂,這聖旨上面,究竟說了什麼。
大意便是李安很猛很優秀,優秀到不似凡人。
而能教養出這麼一個兒子的劉氏,同樣也很優秀,優秀到近乎仙人。
如今兒子都封王了,老娘也肯定不能拉下。
所以才有了這封聖旨。
赤龍身上。
听到最後的武媚娘,突然一臉的狂喜,直接怔住了。
而後面的話,不用她解釋,李安也能夠听的明白。
只听馮德宏用抑揚頓挫的聲音繼續喊道。
“封李劉氏為齊國夫人,允許建內文學館,設內文學館學士。念燕王功高,破例準其共享燕王之功,參與圓丘祭天,太廟獻俘。”
“賜武氏女媚娘,為齊國夫人內文學館學士。準其同行,著其輔佐齊國夫人李劉氏,勿要在祭天,獻俘之中失禮。”
“欽此!”
說罷。
馮德宏卷起了手中的聖旨,往前一遞,小聲說道。
“燕王殿下,請接旨吧!”
前面雖然听的不大明白,但關于後面的封賞,李安卻全都听明白了。
這是不但給自己的母親,封賞了女性才能有的爵位,而且還答應了自己,讓母親可以參與到接下來的儀式之中。
甚至連媚娘,都給找借口塞到了母親的身邊,讓她也能跟隨母親一起。
這樣的聖旨,李安肯定不會拒絕。
同樣。
皇上這麼給面子,讓李安也非常的意外。
只能容後再報了。
唯一可惜之處,就是這次不能抗旨了。
“臣,接旨。”
稍帶遺憾,接過聖旨,李安將手中的聖旨,插回了馬背的錦袋之上,看著馬上的兩人,沉浸在狂喜中,不能自拔。
而和李安三人不同的是。
文武百官,直接驚呆了。
這些人的想象力,就算是再怎麼豐富,也決然想不到,皇上真的會讓女人,參與到接下來的儀式之中。
而且還是兩個。
當場。
就有人氣的滿臉通紅。
手中的笏板,直接砸在了地上。
甚至是有人忍不住,要上前和馮德宏理論一番。
問一問皇上,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不是有奸臣,蒙蔽了皇上?
沒準兒,就是你這死太監搞的鬼!
可不論是宰相,還是殿中侍御史,都有維持秩序的職責。
哪里能看著當官兒的,在長安百姓面前失儀,還是質疑皇上的權威這種做大死?
當時就有人給這些暴脾氣拽住了。
尤其是殿中侍御史宇文士及,直接陰惻惻的威脅道。
“有敢亂陣者,休怪本官心狠手辣!”
“到時候被下獄,也別怪老夫趕盡殺絕!”
如此一番言語,確實是讓沖動者膽寒,不敢輕動。
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更別說防官之口了。
就算是宇文士及,也不敢不讓百官說話。
在威脅之後,立刻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褚遂良。
這人和他爹褚亮,父子兩代人都是秦王府學士,深諳禮法,若是能從聖旨上挑出毛病,一切都好說。
還有挽回的機會。
中書省專門就是干這個的。
可要是沒有任何毛病的話,就算是百官再怎麼不願,那也無能為力了。
怨就只能怨李安,在皇上的心目中地位太高,以至于讓皇上,都能將禮法,拋之腦後了。
上司的目光,同僚的詰問,讓褚遂良坐立不安。
可這麼多的視線壓上來,誰也抗不住啊!
腦海中思量再三,他也沒找出來半點兒破綻。
許久之後,只能一臉無奈的說道。
“國夫人同樣是與國同休的勛貴,絕不輕封。”
“縱觀史書,得此爵位的婦人,寥寥無幾,本就沒有先例。”
“更何況,就算是封國夫人之爵,皇上允許她參與其中的理由,也依舊是燕王功高。”
“諸位,史書上,有哪位功臣,功高能高過燕王?”
“沒有吧!”
“就算是衛霍,也是稍遜風騷。”
“皇上以此為憑,誰又能有什麼辦法?”
“再加上‘破例’兩個字,小子我是實在找不出半點兒破綻。”
“反倒是這聖旨,寫的真有水平。”
“也不知道是哪位中書舍人手筆。”
“有人上前去問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