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個時代。
宰相的權利極為龐大。
因此,牽扯出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就連皇上,對于宰相,也是多有顧慮。
李世民知道長孫無忌的難纏之處。
這人不光處理政務,是一把好手。
謀略上,也是不遜于旁人。
因此,他絕對不敢有任何的輕視,自家妻兄的心思。
之前的爭鋒之中。
他已經將心中的想法表達。
那麼,接下來朝臣們自會有所考量。
正是因為如此。
李世民這才不會給長孫無忌,任何可以辯駁的機會。
在那番話,才剛說出口之後。
索性眼楮一閉,直接開始裝暈。
可是。
就在他閉上眼楮,暈倒的那一刻。
沉沉的疲憊,瞬間涌了上來。
直接將他淹沒。
不過片刻,他竟然真的打起了鼾來。
“讓開!”
“讓開!”
臣子之中,有擅長醫術的人,很快驅散了眾人。
騰出一個大圈兒來。
然後。
立刻上前,為皇上診脈。
直到均勻的鼾聲響起之後。
一眾文武,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當即便有人說道。
“還好!”
“還好!”
“皇上沒出什麼問題。”
“只是勞累過度,昏睡過去了而已。”
“等睡醒之後,應該就沒事兒了。”
“來人!”
“快抬皇上去休息!”
話落。
立刻有內仕上前。
用卸下的門板,抬著皇上,向離宮之中走去。
等皇上一去。
一眾臣僚,同樣也是哈欠連天。
想要知道的消息,也全都已經知道了。
現下。
自家的處境,也都已經全然有了保障。
那還有什麼擔心的?
索性。
學著皇上,直接先睡上一覺再說。
至于封賞之事。
那叫事兒嗎?
哪里有睡覺重要?
不過片刻的功夫。
原本擁堵的水泄不通的離宮宮門之處,瞬間便如鳥獸散。
只剩下長孫無忌孤零零一個人,舉著手欲言又止。
“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
罵罵咧咧的長孫無忌,走回了歇息之處。
可一腔怒火,卻無處發泄。
暴怒之下,大手直接在桌面上面一揮。
“砰!砰!砰!”
邢窯出產的精品白瓷,瞬間碎了一地。
一拳砸上去。
實木的桌子,安然無恙。
可長孫無忌的大手,卻是鮮血淋灕。
連燈都沒有點。
他就只是,在黑夜之中,那麼坐著。
坐了有一個時辰之久之後。
這才猶如鬼魅一般。
在一片漆黑中,用沙啞的嗓子說道。
“既然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義。”
“皇上!”
“這是你逼我的。”
說罷。
長孫無忌,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這才幽幽的說了一聲,道。
“來人!”
話落。
大門打開。
守在宮門之外的老僕,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道。
“老爺!”
“您有什麼要吩咐的?”
來人是侍奉了長孫家,幾十年的老僕。
是長孫無忌最為信任的人。
接下來的事兒,除了他,恐怕沒有人能夠去辦。
這老僕一句話問出之後。見自家老爺也不答話,一直沉默以對。
他自己,便也不再出聲,就著樣一直等待下去。
兩人又沉默了有小半個時辰之後。
長孫無忌這才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朝廷出了叛徒,已是經眾所周知。”
“帶頭的是誰,暫且不知。”
“但是有和尚參與,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而且證據,就捏在那李安的手中。”
說罷這話,長孫無忌,再次沉默了下來。
像是在做著最後的掙扎一樣,臉色接連變換了許久,這才猙獰的說道。
“長安城中,和尚不少。”
“但是,敢參與到這種抄家滅族的大事之中的和尚,除了法華宗那些膽大妄為的禿驢,再無二人。”
“我要你找人,去法華宗的寺廟上香。”
“不經意間,將此事透露出去。”
“尤其是,有一封書信,落入李安手中這事兒。一定要讓那些和尚知道。之後,自會有人把消息,傳到背後那人的耳中。”
“除此之外,不要再畫蛇添足。”
“現在就去!”
殿中那老僕,听長孫無忌這麼一說,當下便應承道。
“老爺放心。”
“僕定將此事,辦的妥妥當當。”
說罷,轉身就走。
直到一腳踏出殿門之後。
又一句話,幽幽的傳了出來。
“別忘了滅口!”
話音落下。
那老僕的身形,只是稍微一頓,便再也看不出任何的異樣,直接沒入了黑暗之中。
而身後的屋子當中。
一盞燈火,終于被點燃。
火光的明暗之中,長孫無忌陰晴不定的臉,猶如惡鬼夜叉一般,讓人心生畏懼。
而鬼神居于堂上,正喃喃自語道。
“皇上!”
“不要怪我不義。”
“這一切,都是你們父子二人,咎由自取。”
“若不是你一心想要,推那人上位,我用得著做的如此絕情嗎?”
“長安城的那人,因為背叛的緣故,如今恐怕是坐立不安。”
“可我這當朝的宰相,又能好到哪里去?”
“只要你一天不打消那種心思,我便是如坐針氈。”
“可惜,你我的君臣情誼,卻是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話落。
“噗”一聲。
長孫無忌徑直吹滅了燈火,自嘲的一笑,道。
“陰私之人,也配活在火光之下嗎?”
說罷,徑直走到床邊,和衣而臥,開始輾轉反側。
仁智宮,在最後一個人睡下之後,整個離宮,陷入了一片死寂當中。
可其他人,依舊在為軍令奔波。
突厥大營以南。
兩百余騎緩緩前行。
這些人,正是要去傳旨的劉仁軌,和帶路的唐觀。
南邊戰事正緊。
他們也不想一頭直接扎如戰陣之中。
因此,只能緩緩前行。
等李安率領的一萬鐵騎,踏平剩余的突厥人之後,再與大軍匯合。
所以。
他們這一路上,走的十分的愜意。
甚至有些百無聊奈。
再加上,這兩人一個是紈褲,一個是能吏,根本就沒有什麼共同的話語。
只能聊一聊李安的事跡。
一路走來,路程還未過半,但是話卻已經說完了。
兩人也不知道說啥了,不由的沉默了下來。
還是劉仁軌心里面裝著事兒。
想起在突厥大營,李安曾經說過的話。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問道。
“小公爺!”
“我听李總管說,在長安,有和尚參與到背叛之中。”
“連背後之人是誰,他都一清二楚。”
“如今,手中甚至還捏著最直接的證據。”
“這事兒是真的嗎?”
劉仁軌不過問了一句最平常的話。
可是。
听在唐觀耳中,卻讓他如遭雷擊。不由的勃然色變,厲聲問道。
“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