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仿佛听錯了一樣，坐在上首的法雅渾身一震。
掐著念珠的手，也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首座大師，都變成這樣了，其他人就更不能忍了。
坐在門口的大和尚，才剛被法雅駁了面子，現在听小沙彌這麼一說，頓時再次火冒三丈。
“唰”一下。
猛的站了起來，直接沖了過去。
一只大手，猶如蒲扇一樣，徑直掐在小沙彌的光頭上，像是拔蘿卜一樣，霎時就將他提了起來。
然後，這才難以置信的問道。
“你說什麼？”
那小沙彌平日里極受大和尚信重，因此，這才能混上這種傳遞緊要消息的重任。
盡管早知大師傅暴躁。
可這種暴躁，都是對著外人的。
對自己人，還是頭一遭。
感受這頭上，如同鐵箍一樣的疼痛。
這小和尚一時間，嚇的六神無主，都忍不住憋出了幾滴尿來。
直到上首的法雅，忍不住一只手撐地，將屁股都抬起來，問了一句。
“你給老衲再說一遍！”之後，這小和尚這才回過神來。
帶著哭腔，連忙再次說道。
“回首座，大師傅話！”
“那人說如今街面上的蒼蠅太多，貴人一時間不好出行。”
“因此，這才派他來給眾位師傅說上一聲。”
“所有要交代的事兒，都寫在信里面了。”
“請首座師傅自行斟酌。”
說罷，連忙將手中的信高高舉了起來。
隨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馬上討好的看著掐著自己的大和尚，再次說道。
“大師傅！”
“那人還送來了一盤金子。”
“看著不老少了。”
“現在，就在前殿，還沒有入庫呢。”
“師傅要不要去看看？”
金子？
暴怒的大和尚，听到金子兩個字後，立刻雙眼放光。
連剛才生氣的原因，都忘到了腦後，連忙伸手，接過了小沙彌手中的書信，急促的問道。
“多少金子？”
“有沒有五十兩？”
說罷之後，忽然想到錢財之事，怎麼也輪不到這種小沙彌插手。
因此，直接一松手，就將這小和尚扔到了一邊。
然後，捏著手中的信，竟然不管不顧的，就要沖出去，查驗貴人送過來的金子。
可等一腳踏出了殿門之後，這才想起，如今，大殿之中正在議事呢。
連忙又趕緊縮了回來，小心的抬頭打量了一眼首座，這才一臉訕訕的將手中的書信遞了上去。
等坐下之後，這才繼續說道。
“也不怪貴人不來。”
“現在這街上的鷹犬也實在是太多了。”
“有這些黑皮撐腰，就連平日里不咬人的老狗，都開始對著佛爺齜牙。”
“哼！”
“等過了這些日子，老子要他們好看！”
這人說到這里，這才想起自己跑題了，不由得訕訕一笑，連忙再次扭轉話題，道。
“首座！”
“貴人信里面說了啥？”
門口這和尚，被金子沖昏了頭腦，恬著臉幫外人說話。
可殿中的其他人，卻並不全都是蠢貨。
听這人這麼一說，不由的冷哼了一聲。
臉色立刻變的非常的難堪。
良久之後，知道自己就算是生悶氣也無濟于事。
這才不由得冷著臉，開口問道。
“送信的人呢？”
“回師傅話！”
“那人留下書信和錢財，立刻就走了。”
小沙彌怯生生的回了一句話。
可這話瞬間又惹的那人，再次勃然大怒。
一個拳頭，重重的砸在了實木的地板上，這才恨恨的說道。
“管家都能一路通暢，他怎麼就來不了了？”
“就算是有鷹犬擋道，這長安城中，還有誰敢攔住他不成？”
“呸！”
“還送來了金子？”
“怎麼，還想著錢貨兩訖。”
“當我們是陰溝里面的老鼠不成？”
這和尚這麼一罵，一時間，後殿之中瞬間鼓噪了起來。
若不是有貴人作保，誰願意做這種殺頭的買賣？
現在，外人插手以深，而領頭的貴人反倒是開始謀求退路了。
這種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的行徑，簡直讓人作嘔。
一時間，整個大殿都鼓噪了起來。
要知道，干這事兒的，可不是他們一家寺院。
而是京中不少人都參與了其中。
並不是所有人，都看好哪位貴人的。
因此，听有人這麼一說，當即就有另外的人，開口諷刺道。
“呵呵！”
“只能說，不愧是那人。”
“真有當年，丟下數萬大軍，獨自疾馳一晝夜，孤身回返晉陽的氣概。”
“這望風而逃的英姿，不由得讓人心折。”
“諸位就將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呵呵！”
“佩服！”
“老衲的……”
听著大殿之中的爭論，越來越激烈。
甚至是有人開始質疑眾人身後的貴人。
若是這種論調傳揚開來，怕是倉促結成的同盟，瞬間就要分崩離析。
如果某事不成，自己這個牽頭的人，恐怕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到時候，誰都救不了自己。
因此，法雅連忙出聲，打斷了眾人的爭吵，沉聲說道。
“好了！”
“都不要吵了。”
“如今坐鎮長安的，可是秦瓊。”
“連任城王都吃了大虧，誰敢在他面前放肆？”
“再說了，本寺左近，乃是劉弘基這條惡狗的地盤。”
“貴人有所顧慮，不也理所應當嗎？”
“難道你們有誰，敢去試一試，秦瓊和劉弘基的法度不成？”
說罷之後，法雅環視一圈。
見自己確實壓下了眾人的爭吵之後，這這才柔聲繼續解釋道。
“眾位師兄先不要著急。”
“等老衲先看看，貴人的書信上究竟寫了什麼，然後我們再做討論。”
說完之後，揭開信封，將其中的信紙，抽了出來。
盡管他以自己的聲望，壓下了眾僧反對的聲音。
但貴人的缺席，還是讓法雅的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明眼人都知道，自己之前所說，全都是推脫之詞。
可等一眼掃過書信之後。
一瞬間，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信上面所說的一切的，都是真的。
李世民居然自蹈險地，這怎麼可能？
仿佛自己眼花了一般，法雅使勁的揉了揉眼楮，將兩只眼楮揉到幾乎出血的地步，這才再次打量著書信上面的內容。
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