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個人,只要看看如今李安的臉色,就知道,他這個親戚不靠譜。
蕭太後曾經母儀天下,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再說了,認真相處過的,才算是親戚。
有著利益糾纏,這關系才會更加的穩固。
若不是如此,前隋滅亡了,這楊家又是怎麼能,依舊保住富貴?
蕭氏非但不笨,反而是絕頂聰明之人,又怎麼會看不出這一點?
當下,這位前隋的皇後,如今“大隋”的太後,挪動膝蓋,稍微往後退了兩步,這才一臉嚴肅的俯身,沉聲說道。
“敢問將軍姓名。”
是了。
這麼長的時間,她居然還不知道,眼前之人,究竟姓誰名誰!
而李安此時,也有著十二分的自信,自信眼前的婦人,不會給自己造成任何的麻煩。
當下,輕啜一口茶水,一臉淡然的說道。
“姓李,名安。”
“沒有什麼字號。”
“家住長安長壽坊東門往西第七家,隔壁有一棵老桑樹,非常好認。”
“如今,任左武衛中郎將,上司是李君羨。麾下有悉萬丹部三萬人馬。”
“蕭太後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語氣之中嘲諷滿滿,可一旁的蕭太後,卻毫不在乎。
她俯身之後,一個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讓身上的釵釧叮當亂響。
然後,這才抬起頭來,一臉堅定的說道。
“李將軍,老身有兩件不世之功,願送于將軍。”
“只求將軍,保證我孫兒楊政道的安全,將他完完整整的送往大唐長安。”
“懇請將軍答應。”
不世之功!
這四個字,這些日子,李安幾乎已經听麻了。
無論是最早左武衛的兩百多士卒,還是追隨自己的薛氏親衛,又或者是被救下來的莒國公幼子,甚至連後面加入的,甦烈一行。都已經被這四個字沖昏了頭腦。
到了這種時候,就算是李安說是自己不想干了,都不行。
肯定會被這些人裹挾著,推著一路走下去。
直到真的將這不世之功,拿到手中。
大概,後世的趙匡胤“黃袍加身”,就是這種心態吧!
直到現在,李安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不世之功”,這幾個字的分量。
而現在,除卻消滅突厥之外,又有人送上兩份不世之功,這不由的李安心中好奇。
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大隋的皇太後,李安面色古怪的說道。
“哦!”
“有這種好事兒?”
“太後說來听听!”
而蕭太後也沒有絲毫的遲疑,毅然說道。
“將軍冒此大險,潛入定襄。相比最終目的,便是應對突厥人的南下吧!”
“若能借此機會,將其一舉消滅。”
“確實是不世之功,封侯之事,理所應當。”
“可將軍別忘了。”
“大隋雖然在中原滅亡了,但是在草原上依舊存在。”
“這個消息,早就通過了商隊,傳的人盡皆知。”
“雖然這個小小的朝廷,在將軍眼中不值一提,可他畢竟,代表過中原的正統。即便是再怎麼小,也依舊牽動著人心。”
“要是能將大隋消滅,這同樣也是滅國之功。”
“甚至在李唐皇室的,有些人的心中,消滅大隋比消滅突厥人,還要更加的重要。”
“如果能將大隋的皇上和太後,執往長安,那將極為振奮大唐軍民之心。”
“此功勞,再加上將軍消滅突厥的大功,國公之爵,指日可待。”
“這便是老身送于將軍的,第一個不世之功。”
“也是老身唯一的條件。”
“請將軍執我祖孫,前往長安!”
蕭太後這一番鏗鏘有力的話,讓李安捏著茶杯的手一抖,一杯茶,差點兒全都灑了出來。
如今的這大隋,雖然已經日薄西山。
但是這畢竟也是一個王朝,不是誰都能舍下的。
沒道理皇上不做,要去長安做階下之囚啊!
“砰!”
手中的茶杯,輕輕的放在了案幾之上,李安詫異的問道。
“太後說這話,可曾知會過你家‘皇上’?”
“他難道也願意不成?”
“唉!”
李安的這話問出,引得蕭太後不由得嘆息一聲。
“自古富貴難舍,若是政道有他父祖的一份才略,也不至于淪落如此。”
“老身又不是瞎子,將軍既然出現在了這里。”
“那麼,此次南侵的突厥人,還哪里有什麼活路。”
“覆巢之下無完卵。”
“而突厥人喪師之後,庇護在突厥人羽翼之下的大隋,同樣也是只有死路一條。”
“我們祖孫,若是不想淪為牧奴的話,就只能提前找出路了。”
“這也是老身,懇求將軍的一個重要原因。”
“就算是死,老身也要埋骨江南!”
說罷,長嘆一聲的蕭太後,繼續說道。
“此事,有兩個難點。”
“其一,便是我孫兒楊政道為人懦弱,難舍富貴。”
“其二,便是義成公主楊荷,此女極為看重大隋的延續,早就留下了心腹大軍看顧,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立刻就會從五原趕來。”
“這兩個理由,便是老身懇求將軍相助的,最重要的原因。”
“為此,老身準備了第二個不世之功,獻于將軍,懇請將軍,相助老身。”
說罷,跪坐在案幾之前的蕭太後,扶著案幾起身,慢慢的走近了大帳的門口,掀起了鋪在簾子下方的毛氈,掏出了懷中的銀 刀,竟然開始挖土。
干枯的草根被斬斷,濕潤的土層被掃開。
沒過多久,土坑之中,一個碩大的盒子,竟然被她從土坑之中,刨了出來。
“哈哈哈!”
雙手捧著匣子的蕭太後,壓低了聲音,一陣的冷笑。
笑罷之後,這才淡然說道。
“楊荷那瘋女人,每次來到定襄,都要來老身的帳中,翻找上一趟。”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心心念念的傳國玉璽,就在她的腳下!”
捧著匣子的蕭太後,一臉鄭重的走到了案幾之前,一揮手,將桌上的糕點,全部掃在了一邊。
這才如同朝聖一般,掃去匣子上的浮土,抽出了木匣的蓋子,將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匣中之物捧了出來。
解開了紫色的絲綢,雙手將其中之物,輕輕往前一推,蕭太後這才鄭重的說道。
“傳國玉璽,便是老身送于將軍的,第二個不世之功。”
“懇請將軍,看在親戚的份上,執我祖孫,前往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