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成公主的話,讓忽禿乞心中“咯 ”一聲,大呼不妙。
完了。
看這老嫗的意思,分明就是從契丹人的身上,和自己的身上找到了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一樣的厭惡大唐。
有了相同之處,自然而然的就會有共同的語言。
然後就能坐下來談一談。
听她的語氣,分明就是想要去拉攏契丹人。
這怎麼辦?
當日,“泥步設”大營之中。突利可汗,和契丹的大賀可汗,兩人約為兄弟。若是說他們的感情有多麼的深,那是騙人的鬼話。
可要是條件允許的話,順手幫死了的阿史那什缽 ,報一報仇怨,肯定是許多人喜聞樂見的事兒。
同樣是投降。
自己這樣背主弒主而投降的人,和大勝之後,被人下死力氣拉攏而降的人,根本就是天上地下。
前者,人人喊打。
而後者,卻能被依為心腹。
若是契丹人真的想不開,被義成公主拉攏了的話,自己哪里還有活路?
一時間,忽禿乞急的滿頭大汗,連回可賀敦的話都忘了,一心想著要怎麼打消這老嫗的心思。
一旁如喪考妣的思結俟斤,原本還沒有察覺到什麼。
可現在,看忽禿乞如此表現,他哪里還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貓膩?
而這背主的老狗,正要企圖隱瞞什麼。
現在契丹人大軍壓境,乃是生死存亡之刻。
這不知死活的狗東西,居然還想隱瞞?
這是想要造反嗎?
當下,思結俟斤勃然大怒。
隨手抄起了身邊的案幾。
“呼!砰!”
猛的一揚,重重的砸在了忽禿乞的腦袋上,當場就將他給砸翻。
然後。
“鏘!”一聲。
懷中切肉的匕首,已經掏出。徑直竄上去,拽住了他的耳朵。
“嗤!”
直接將忽禿乞的耳朵給割了下來。
“啊!”
一聲慘叫。
可思結俟斤卻愈發的暢快。他像是盯著殺父的仇人一樣,惡狠狠的罵道。
“你在猶豫什麼?”
“是在等我把你的心,𠒣謹G綽穡俊 br />
而呼天搶地的忽禿乞,被如此冰冷的聲音一激,頓時一個激靈。
出大事兒了。
要是不出大事兒,義成公主和思結俟斤也不會如此緊張契丹人。
緊張到像是中原人所說的,驚弓之鳥一樣。
若是這種情況下,自己膽敢有絲毫的隱瞞,怕是會被這兩人給直接殺了吃肉。
哭喊當中,不經意的瞥了議程公主一眼,卻見她對自己的受傷,沒有絲毫的動容。
反倒是眼中的厭惡,越來越盛。
這讓他一瞬間,連哭聲都頓住了。
趕忙重新跪好,連聲說道。
“可賀敦饒命。”
“確有此事。”
“是小的親自打听到的。”
“大賀阿不咄極為厭惡大唐,這才和佷兒分道揚鑣。”
“砰!”
重物落地的聲音。
竟然是義成公主,像是被砍到的小樹一樣,沒有了支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此時的她,卻不見任何的頹喪,反倒是眼楮越來越亮。
像是踫到了什麼喜事兒一樣,她“哈哈”大笑一聲,然後才輕聲說道。
“扶老身起來!”
話落,一旁的侍女,連忙上前,攙扶著義成公主重新坐好。
而坐好了的義成公主,此時確實不急了。
反倒是吩咐織女,重新幫她沏上一碗茶湯。
等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之後,她這才輕聲問道。
“原來是這樣啊!”
“那麼,‘大梅祿’。”
“你告訴老身,阿史那什缽 這廝,究竟是給突厥人,許下了什麼樣的條件?”
“才能讓這幫凶神惡煞一樣的契丹人,竟然不顧一切的,攻擊我王庭突騎兵大軍?”
什麼?
听義成公主這麼一說,忽禿乞心中,再次咯 一響。
那些狗抱的契丹人,竟然攻打我王庭突騎兵?
看如今帳中這兩人的行止,分明還是契丹人大勝。
要不然,這兩個狗抱的,也不會緊張成這樣。
這怎麼辦?
這該怎麼辦?
萬一契丹人要自己的老命,給突利可汗報仇的話,那自己豈不是死定了?
一時間,忽禿乞頓時就有了奪路而逃的心思。
可身後虎視眈眈的思結俟斤,卻直接如同一盆涼水,澆到了他的頭上。
這里是可賀敦的地盤,他有能逃到哪里去?
而且,看這兩人的行止,城外分明就有契丹人大軍包圍。
就算是逃出去,那也不過是送羊入虎口。
完了。
徹底的完了。
霎時間,忽禿乞心如死灰。
頓時,聲音不帶一絲溫度的說道。
“草場!”
“突利可汗把侵佔了契丹人祖地的草場,重新還給了契丹人。”
草場。
原來是草場啊!
听到此處的兩人,心中頓時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若是草場的話,就不奇怪了。
除了擅長種地的中原之人,其他的人,那個部落的生存,不是依賴于草場的?
若是若是為了生存而報恩的話,做出攻打王庭突騎兵,如此不智之事,也絲毫沒有任何奇怪之處。
就算是思結部背離鐵勒,投靠突厥人,求的也不是一個生存嗎?
如今,匯聚五原的眾人,已經瓜分了突利可汗的士兵和人口,草場還並沒有分配出去。
若是契丹人,只求草場的話,那一切就好辦了。
兩人面上才剛露出喜意。
可沒想到,忽禿乞口中的話,並沒有說完。
只見他依舊像是,被玩兒壞了的傀儡木偶一樣,沒有任何溫度的說道。
“還有。”
“突利可汗,將大葉護的職位,也許給了契丹人。”
“唰!”
話音剛落,帳中的兩人,頓時又被驚的站了起來。
“什麼?”
這是義成公主的聲音。
“真的假的呀!”
這是思結俟斤驚嘆的話。
受到驚嚇的兩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面如死灰的忽禿乞。義成公主忍不住再次發問。道。
“忽禿乞,你沒有騙老身吧!”
“什缽 這廝,真的把大葉護的職位,許給了契丹人?”
義成公主楊荷的心中,已經是信了七八分。
這一番話,也不過是想再要確認一番而已。
可跪在地上的忽禿乞,整個人卻激動了起來。
只見他猛的跳起來,面色通紅,猶如回光返照一樣高聲罵道。
“真的假的?”
“哈哈?”
“可賀敦在阿史那家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德性?”
“我忽禿乞為什缽 ,在外面出生入死,回部落還要受百般侮辱,為什麼會一直忍受下去?”
“不就是這狗東西把大葉護的職位,許給了我嗎?”
“可誰能想到,契丹人一來之後,他轉頭,就將我給拋到了腦後,把大葉護,又許給了契丹人。”
“你說我怎麼辦?”
“我能不造反嗎?”
說著,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