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山川俱備。
當地的地勢，素有“五丘三山二分川”之說。
其整體坐落于九峰山系之中，呈東高西低，南高北低之勢。
當日。
義成公主遣心腹執失思力，以大可汗之位，誘惑突利可汗西進河套。突利可汗生怕這是陷阱，因此，便要求駐軍定襄，以後隋的皇帝楊政道，以及蕭皇後為人質。
只有將義成公主的軟肋，拿捏在自己的手中，他這才敢相信這位野心勃勃的可賀敦的話。
因此，連帶著李安一行，偽裝成的“悉萬丹部”，也定下了定襄匯合的目標。
可惜，在突厥人的眼中，一切的承諾，都需要有實力，來保障。
突利可汗在東邊，居然被唐人的使團之中的一個人，打的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這一戰，徹底的掀開了他殘暴的面具，將外強中干的軟弱腹心，直接暴露了出來。
即便是往日，阿史那家威名，依舊如同陰雲，壓突厥人的頭頂之上。
可另外一個阿史那，頡利可汗可卻絲毫不在乎這個。
在大梅祿忽禿乞投靠了頡利可汗之後，突利可汗還沒有進入定襄，便在睡夢之中，被人給捆了，直接帶到了突厥王庭之中。
連夜被人勒死。
而他麾下的三萬武士，連同這十多萬人的整個部落，也直接被匯聚起來的突厥人，全部瓜分。
讓傳承久遠的“泥步設”，從此消失于突厥人當中。
不過，這已經是六天前的事兒了。
而李安，也在完成了自己的劫掠任務，在听到突利可汗喪命的消息之後，便率領將近三萬人的大軍，趕到了定襄左近。
芒牛山，地處定襄的東方，是定襄一郡最高的山脈。
若是視力足夠好的話，站在這里，幾乎能將整個定襄的最精華之地，一覽無余。
即便是沒有望遠鏡，也能讓李安看到，不遠之處，山下的小城。
只是，有了望遠鏡就更好了。
這樣的話，連城中的布置，以及藏在城外的大軍，也能看個一清二楚了。
李安正在心中回想，這望遠鏡，究竟是什麼原理的時候。
猛的，頭頂之上，蒼鷹一聲唳鳴。
隨後，揮動著猶如陰雲一樣的大翅，掀起了一陣惡風，直接撲了下來。
“嘩嘩嘩！”
翅膀煽動，連山頂上低矮的小樹，仿佛都搖晃著伏了下來。
這是穆薩部的鷹王，馴鷹部落之中，最為關鍵的存在。
小小的牧人，能讓這種猛禽听從自己的指示，讓李安十分的羨慕。
甚至是不啻于別人看見，猶如怪物一樣的紫金赤兔馬，在李安身邊，乖巧的樣子。
蒼鷹撲下，立刻有牧人 哨一聲，抬起膀子上前。
“刺啦！”一聲。
利爪抓入皮革之聲，清晰可見。
那人顧不上肩膀上的沉重與疼痛，連忙揮起手中的利刃，從羊腿上割下了粗長一條嫩肉，往上一挑。
尖利的鷹嘴，立刻猶如鶴嘴鋤一樣，啄了下來。
瞬間，帶著血水的羊肉，消失不見。
而“當”一聲，只留下彎刀，在空中震顫。
喂過了蒼鷹之後，馴鷹人立刻按照部落之中，流傳下來的方法，和蒼鷹之間交流。
不過片刻，粗略的消息，就已經遞到了李安的身邊。
“少爺！”
按著彎刀的王大眼走到了前面。
“突厥人出發了，原來他們是藏在西邊的摩天嶺，和南邊聖山之間的河谷當中。”
“大概有四千人。”
“看來是要直撲東邊，原來突利可汗的大營。”
“呵呵，這是準備圍魏救趙，想要把我們引出來啊！”
“應該是如此了。”
李安點了點頭，不以為意的說道。
突利可汗一死，自家和突利可汗的約定，必然已經暴露在了突厥人的眼前。
因此，才剛趕到定襄之後的李安，立刻派出了小股的隊伍，出現在了定襄小城的周邊。
畢竟，不管是威懾突厥人，還是讓突厥人找上門來“招安”，總得讓別人找到自己啊。
不過，現在看來，頡利可汗，並沒有把“悉萬丹部”的實力放在心上，一心要剿滅協助突利可汗，反叛自己的契丹人。
“這幾日，偷偷潛入定襄城中的，王庭突騎兵，也有不少人了。”
“雖然沒有詳細的數據，但是應該不小于五千人。”
“再加上現在從河谷之中，出現的這四千人。”
“這將近就是一萬人了啊。”
“我想，這絕對不是頡利可汗本身的意願。”
“他手下，總共才有多少核心的精銳，居然敢放這麼多人到這里？”
“想必，應該是和義成公主之間，達成了什麼新的協議。”
“否則，也不會出現這種局面。”
入草原將近一月。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王大眼通過這一個月的練兵，已經將草原上的情況，了解的非常的通透。
身處中原腹地，無論是在誰看來，突厥都是無比強大的存在。
可到了草原上之後，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這突厥，並不是一個整體。
而是如同一顆一顆的小星星一樣，星羅棋布的分部在草原上。
只有將這些星星，全部匯聚起來，才算是整個強大的突厥。
若是散布開來的話，完全不值一提，甚至可以說是不堪一擊。
而唯一制約大唐，消滅這一個一個小部落的，就是地理因素。
廣闊的草原，就是最大的屏障。
一顆豆子落在地上，都要找上半天。可這一滴水，落入大海之中，究竟要怎麼找？
因此，實力，並不算是太過重緊要。而能找到，才是最重要的一點。
突厥人找突厥人，當然沒有任何的問題。
在解決了這一點之後，那麼，將近一萬的王庭突騎兵，就是整個草原的噩夢。
任何一個部落，都難以阻擋，如此精銳的兵鋒。
能撒出這麼多的人來，可以看出，不論是頡利可汗，還是義成公主，都對“悉萬丹部”勢在必得。
不想在南征的時候，有任何的不穩定因素，存在于身後。
如今，天上的蒼鷹，不止是一個。
在瓜分了阿史那什缽 之後，頡利可汗手中，同樣有著穆薩部的馴鷹人。
追逃之中，消滅敵人，是突厥人最擅長的戰術。
可這些人依舊放棄了直撲遠方的“契丹人”的營地，反而分兵圍魏救趙。
連王大眼都忍不住感嘆一句。
“好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