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哈哈哈!”
在父親的口中,听到了此事的前因後果。
讓長孫沖心頭暢快,不由的放聲大笑了起來。
粗獷的聲音,在夜色下的長安城中,不斷的回蕩,驚起了夜梟陣陣。
連旁邊里坊之中,看門坊主,都忍不住登上梯子,爬上牆頭,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即便是如此,馬車之中的笑聲,依舊不斷。
直到被長孫無忌不悅的瞪了一眼,長孫沖的笑聲,這才咽了回去。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之後,這才訕訕一笑,吐著舌頭說道。
“父親恕罪。”
“是孩兒放蕩了。”
可說罷之後,忍不住又是“嘿嘿”一笑。
等笑完之後,這才繼續說道。
“當初突利可汗上降表準備投降,在朝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因此,接應突利這狗東西的任務,就變成香餑餑。”
“這不光是唾手可得的大功,甚至是能讓史家,在史書上,濃墨重彩的記上一筆。”
“孩兒听說,朝中的大臣,差點兒沒把狗腦子給打出來。”
說到這里,長孫沖還待要再說,一旁的長孫無忌,卻瞪著眼楮看了過來。
冷哼一聲,不忿的罵道。
“你這不孝子想說什麼?”
“為父也是你口中,打出了‘狗腦子’大臣。”
“若不是為了你,你以為為父會那麼做不成?”
壞了。
罵人罵到父親頭上了。
長孫沖連忙訕笑著賠罪,道。
“父親恕罪,孩兒只是那麼一說。”
賠罪罷後,洋洋得意的繼續說到。
“朝中大臣爭的那麼激烈,可誰都沒有想到,皇上竟然一意孤行,將這個任務,直接交給了李安。”
“惹的朝中,人人不滿。”
“可現在再看,這李安,非但沒有拿到唾手可得的功勞,甚至還要陪莒國公唐儉,繼續北上出使鐵勒九部。”
“孩兒听說,鐵勒九部,地處極北之地,北海就在那里。”
“當年的甦武,就在北海放羊。”
“那地方,冷到撒尿都得用小棍敲斷。”
“就算不凍死他們,等他們來回兩趟,黃花菜都涼了。”
“不但沒有接到人,連迎擊突厥人的大仗都錯過了。”
“這才是真正的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哈哈哈!”
說罷,長孫沖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笑。
就連長孫無忌也都看不下去了,抬起大腳,輕輕一腳,踹在了兒子的大腿上,這才笑著罵道。
“小兔崽子不學好,哪里听來的,這麼粗俗的話?”
嘴上罵著,眼角的笑意,卻怎麼都止不住。
同樣也是忍不住心中的暢快道。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
“等他們回來了,為父一定再給他找個好地方,讓他再立下一番,大大的苦勞。”
長孫家的兩父子,在馬車之上,不斷的編排李安。
而另外一行人,同樣的夜色掩護之下,繞了一大圈兒,來到了城西的永陽坊。
這里是整個長安,最貧窮的地方。也是人煙最稀少的地方。
當初,建好的房子,也因為無人居住而坍塌。被左近的百姓推倒到之後,直接開墾成了農田。
三人踏著田埂,繞過快能收割的麥浪,沿著城牆上的一道裂縫,迅速的爬上了城頭。
因為城牆破損的緣故,不少匪類,會在夜間,沿著此處,出入長安。
他們同樣也是因為如此,這才選擇了這里。
一路上,三人已經殺死了數人。
但是沒有人在乎。
這些麗景門出身的人,只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夠完成任務。
況且,在這個地方,就算是死人了又能怎麼樣?
估計連官府都不會在乎。
甚至是用不到官府,天亮之後,窩棚下的百姓,會將這些人,一一扒個精光,直接埋在泥沼之中肥田。
“砰!”
還不等踩到地面,一人直接跳了下去。
然後兩人搭手,從繩子上接過了修養了半日的張油兒,三人迅速的向著城外的一個莊子沖去。
哪里有著麗景門的一個據點。
其中,早就準備好了軍馬,只要到達哪里,一人三騎,不日將能趕到冀州。
五日後。
冀州,武邑縣。
這里地處平原地帶,倒是沒什麼山,不能說是山青,但絕對稱得上一句水秀。
五條大河,橫貫此地。
不入黃河,徑直東流入海。
讓這里不但多了河水的滋潤,還少了洪水的侵擾。
縣城之外,漳水河畔。
此地鼎鼎大名的甦家莊子,就坐落在這里。
戰亂之後,原本,這里不過是一片荒蕪之地。
可等武邑鼎鼎大名的甦烈甦定方,將自家商隊的駐地,選擇在此地之後。
很快,圍繞這甦家莊,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居住群落。
每日南來北往的商隊,都會選擇在此駐留。
不論是做生意,還是拜訪甦烈,免去冀州地面上的麻煩,都離不開此人的調解。
讓小小一個甦家莊,甚至要比武邑縣城,都要繁華上幾分。
不過,這繁華,說的都是以前。
自從甦家莊的戰馬生意,一落千丈之後,這里興盛,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了下來。
雖然依舊有商隊,不時的經過。
可這里,並不是什麼形勝之地,通衢要道。
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此地的繁華,已經快要成為過眼煙雲了。
和往常一樣,甦定方在院中耍了一趟馬槊之後,“鏘”一聲。
抬手隨意一扔。
顫抖不已的馬槊,徑直飛過了演武場,架在蘭 ,紋絲不動。
“好!”
叫好之聲,瞬間沖出了大院兒,傳遍了四野。
自家首領的武藝,這些人當然是一清二楚。
一個孱弱之人,也不可能帶領鄉人,掙下這麼大的一片家業。
可那宛若游龍的馬槊,每一次演練,都能讓人心馳神往,忍不住叫好。
不過這贊嘆之聲,听上這麼多年,甦定方早已習以為常了。
只是不經意的擺了擺手,讓一眾鄉黨,不要大驚小怪。
然後,操起一旁,僕人地上遞上來的汗巾,擦掉滿頭,滿身的大汗,這才施施然的坐在了方桌之前。
隨手抓起了一碗燒刀子。
“咕咚咕咚!”一飲而盡,這才無比暢快的吐出了兩個字。
“痛快!”
旁邊的親信一人,連忙端起了酒壇,再給甦定方滿上之後,這才看著周圍站著的眾人,笑著罵道。
“怎麼,這會兒都一個一個,啞巴了不成?”
“稱贊大哥武藝高超,他不以為意,難道你們就不能吹捧吹捧大哥的酒量不成?”
“哈哈哈!”
話音剛落,周圍的大笑是之聲,當即四起。
隨後,揶揄的馬屁聲,不絕于耳。
酒量確實是好酒量。
這燒刀子,也不是誰都能連喝上三大碗的。
但這要是和他以前千杯不醉的酒量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當初,就是有人進獻燒刀子打賭,這才讓自家首領出了個大丑。
雖然從此,讓首領愛上了燒刀子,但這絲毫不妨礙眾人的揶揄。
听著笑聲,甦定方無奈的看了那人一眼,哭笑不得的說道。
“你呀,你!”
“你除了打趣我,就不能干點兒別的不成?”
說罷,這才再次端起了桌子上的燒刀子。
這回可不是一飲而盡,而只是輕輕抿了一口。
然後,這才意味深長的問道。
“老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