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龍!”
“赤龍!”
未見其人,先听其聲。
馬場之中,一匹如同妖怪一樣的高頭大馬,狂亂的甩著頭,形似發狂。
氣勢凶猛,如同猛獸。
讓周邊的數十個牧人,不敢靠近絲毫。
可令人詫異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連半大小子都算不上的人兒,卻一臉堅毅的抱住了“猛獸”一條腿,毫不退讓。
一邊吩咐站的遠遠的牧民,將手中的酒肉送將過來。
一邊輕聲細語的安撫赤龍,讓它冷靜下來。
可這種安撫,非但沒有讓紫金赤兔馬鎮定。
反倒是讓它愈發的狂躁。
有好幾次,滴著血的大嘴,都咬到了那孩子的脖子之上。
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硬生生的停住了嘴。
之後將怒火發泄到了其他的牧民身上。
“砰”的一頭,將靠近的牧人頂翻。
暴怒如此的赤龍,連附近的母馬,都噤若寒蟬,遠遠的躲了開來。
如此幾次三番,整個場面,徹底的僵持了下來。
“赤龍!”
“赤龍!”
來自馬場之外的兩聲呼喊,終于打破了這里的僵局。
薛仁貴渾身浴血。
整個後背,像是被碾碎了的牡丹花一樣,一片青紫。
這是被機鐵火神弓的弓弦,震蕩所傷。
傷勢嚴重,再加上馬背上的長途顛簸,讓他昏昏欲死。
可在看到赤龍的瞬間,整個人如同火焰一樣,霎時就燃燒了起來。
一甩胳膊,薛仁貴猛的掙脫了身邊兵卒的攙扶,踉蹌著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赤龍的脖子,語帶哽咽的說道。
“赤龍!”
“好赤龍!”
“你是覺察到了主上的召喚,這才想著跑出去接應主上嗎?”
說完之後,看著周圍期期艾艾,提著羊腿,酒桶的一眾牧民頓時再笑一聲,道。
“好赤龍!”
“接下來,你要伴隨著主上,好一陣沖殺,吃不飽可不行。”
“來!趕緊把酒肉送上來!”
吩咐完牧人之後,薛仁貴又一把將將大兔,從赤龍的馬腿上抱了下來。略帶歉意的說道。
“小敬,赤龍應該不是發狂。”
“是感受到了主上的召喚!”
“不用攔著它,辛苦你了。”
說完之後,徑直讓開了道路。
不提眾人听到薛仁貴的一番話之後的驚愕。
紫金赤兔馬,見失去了束縛之後,狐疑的看了薛仁貴一眼,立刻將頭塞進了木桶當中。
“咕咚,咕咚”兩聲響。
滿滿的一桶美酒,就直接喝到了肚子當中。
隨後,血盆大口張開,如同猛虎一樣,一口咬住了一條粗壯的羊腿。
“ 嚓”一聲。
連骨頭帶肉,全部咬碎,嚼的滿嘴是血,咽了下去。
之後,這才像是抱怨一樣,不滿的對著大兔“禿嚕”一聲,吐了他滿頭滿臉的血沫,昂然嘶鳴一聲。
“噠!噠!噠!”
拋了兩下蹄子,開是小跑兩步。
然後,在眾人見鬼了一樣的表情之中,肌肉爆發,高大的身形猛然往前一躍,竟然直接躍過了眾人的頭頂,躍出了高高的柵欄,直接跳出了馬場。
隨後,像是一道紅色的閃電一樣,瞬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砰!”
雙膝一軟,曹煥章被頭頂上躍過去的妖馬,嚇的直接跪了下來。
良久。
直到看不到赤龍了之後,這才滿臉艷羨的說道。
“竟然不是發狂。”
“居然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喚,這才想著,沖出馬場去。”
“朗將去的,可是突厥人的大營啊!”
“距離我們這里,至少有三十里路。”
“這麼遠,就算是點燃烽火,都看不見煙塵。”
“赤龍居然能感受到朗將的召喚,一心追了上去。”
“這算什麼寶馬?這完全就是神馬啊!”
說著,眼神不由自主的滴溜溜一轉,盯住了馬場之中,懷孕的母馬。
龍生龍,鳳生鳳。
老子這麼牛叉,兒子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這可是萬金不換的神馬的後代,無論如何,都要弄上一匹。
曹煥章神思不屬,但是一旁的大兔,卻是急了。
他是見過李安的武勇的。
不管是安福門上,還是長安郊外。
只是憑借一桿大戟,就如入無人之境,神鬼難當。
不管打什麼,都是游刃有余,不用第二下。
如果不是遇上了真正的危險,怎麼可能用得著召喚赤龍?
若真是連安哥都需要赤龍的幫助,那豈不是天都要塌了?
他連少爺也都顧不上叫了,拖著身上的粘膩,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神色倉惶的說道。
“薛家大哥!”
“安哥呢?”
“怎麼就你回來了?”
“他人呢?是不是遇到了危險?”
“你快說啊!”
一旁,一雙眼楮胡亂瞄的曹煥章,听到大兔這麼一說,心底咯 響了一聲。
一瞬間,連赤龍的馬駒都不香了。
自己一行,潛入突厥人內部,本來就是走鋼絲的行為。
人人提心吊膽。
李安才是這一行人的主心骨,真正的定海神針。
若是他出了什麼三長兩短,怕是這個胡亂拼湊起來的部落,瞬間就會分崩離析。
唯一下場,就是被人亂刀砍死,獻給突厥人。或者被突厥人亂刀砍死,以儆效尤。
就算是棄營而逃,勉強逃回長安。
依照皇上對朗將的寵愛,普通小兵,或許能活。
可丟了主將的自己,要怎麼活?
心下大急的曹煥章,連忙撲了上來,一把抓住了薛仁貴,厲聲喝道。
“姓薛的,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
“是不是朗將遇到了危險?”
“若是朗將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我誰都別想活!”
“快說,你到底隱瞞了什麼?”
我隱瞞了什麼?
怎麼可能沒有危險?
一個人獨自擋住突厥數萬人的武士,怎麼可能沒有危險?
薛仁貴有心將一切都說出來。
好讓眾人一起背負,壓在自己心頭的這一塊巨石。
可想想來的時候,主上的諄諄囑托,他終究還是硬起心腸,隱瞞了下來。
背上的劇痛,提醒著薛仁貴,主上乃是天神降世,人間無敵。
區區突厥人,絕對難不倒主上。
強行壓下心中的惶恐,薛仁貴沉聲說道。
“魚符在此,不容置疑。”
“主上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我自由主張。”
“王小敬你細心照料馬場就行,其他事情不用你管。”
“至于曹校尉。”
“我還有要事,需要再出去一趟。”
“之後,馬上就有大唐的使團入營,你需要將他們給藏好了。”
“然後,我要你打著迎接可汗的名義,率軍北上,接應賀參軍。”
“但真實任務,卻是借著大軍的掩護,清掃我們南來的痕跡。”
“絕對不能讓突厥人發現,使團就藏在我們的大營之中。”
“現在,接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