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拉木倫河之南,悉萬丹部營地。
馬廄。
左武衛校尉曹煥章,正站在這個巨大的馬廄之前,滿頭大汗的來回走動。
眼前的這個,形似稍微小一點兒的,軍營一樣的建築,說是馬廄,倒是不如直接說這就是一個小型馬場。
曹煥章如今,既是李安的手下,又是軍中兩百正卒的頂頭上司。
軍中不少的事務,都要靠他來執行。
這個縫合而成的悉萬丹部落之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絕對瞞不過他。
因此,李安想要憑借這個縫合的部落,在漠北養馬這事兒,同樣也是。
所以,他就干脆就將這事兒,直接告訴了曹煥章。
甚至是連馬場的保衛工作,也是直接交給了此人。
現在,眼前的這個小馬場,就是李安野心的雛形。
內里,不但有著紫金赤兔馬,這個天下第一的種馬。
一路北上劫掠以來,但凡有神俊的母馬,全都被他送進了這個馬場之中配種。
就連皇上賜下的白蹄烏,特勒驃,也都成為了赤龍的後宮。
根據照料馬場的牧民所說,不過短短幾天,現在,馬場之中的母馬,幾乎全部都已經懷孕。
光看種馬的模樣,不管是誰都能夠知道,這批生下的馬駒,該有多麼的神俊。
任誰見了這事兒,做夢都要笑醒。
可現在。
站在門外的曹煥章,非但沒有一點兒笑容,反倒是急的滿頭大汗。
才剛看到有牧民從馬場出來,就立刻撲了上去,雙手死死的抓住了那人的肩膀,慌慌張張的問道。
“怎麼樣了?”
“赤龍安靜下來了沒有?”
“它還在沖撞馬場嗎?”
今夜,曹煥章在安排完巡夜的士卒之後,正要準備睡覺。可才剛逼上眼楮,就被照料馬場的牧民給驚醒。
本來,潛入突厥部落,干的就是懸崖峭壁上行走的活,因此,他睡的非常的淺。
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的休息上一次了。
可這才剛睡下,就立刻被人吵醒,不由的他怒火萬丈。
但是,還沒有等他發火,就立刻被下面的人,匯報上來的消息,嚇出了一陣冷汗。
自家頂頭上司的心頭寶貝,紫金赤兔馬莫名發狂,正在沖撞馬廄,想要逃出大營去。
身為一個軍人,誰不知道“赤龍”這種寶馬,是無價之寶?
再加上它身後的馬場,完全說的上是一馬可換一國。
若是自己把朗將的寶貝馬弄丟了,怕不是要被人綁在馬屁股後面,拖死在草原上。
因此,驚的曹煥章靴子沒有穿,拽了一件衣服,就心驚肉跳的跑到馬廄外面等著了。
現在,見有人出來之後,立刻驚慌失措的詢問內里的詳情。
被他拉住的那個牧人,同樣也是臉色煞白。
直到被曹煥章,搖了好久,這才回過神來,帶著哭腔,驚魂未定的說道。
“回大人話。”
“赤龍還在發狂。”
說著,把頭一低,露出了脖子上面紫色的兩排血印,然後,這才顫抖這雙腿,繼續說道。
“大人請看!”
“這要不是大兔老爺阻攔,我這顆頭就直接被赤龍咬下來了。”
“如果是老爺臨走之前交代,不準赤龍傷害大兔老爺,怕是誰也攔不住發狂的赤龍。”
“現在,馬廄之中,大兔老爺,正抱著赤龍的馬腿,兩人僵持呢!”
這牧民一大把年紀,快將近四十歲了。
卻一臉敬畏的管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叫老爺。
可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感到奇怪的。
如今,馬場之中的母馬,各個懷孕。
可以想象,任何一個馬駒,只要生下來,立刻就是上千貫的收入。
發狂的赤龍,一旦驚了母馬,讓馬駒流產,這該是多麼大的損失?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萬一要是走失了赤龍,那可真就是萬死莫贖了。
聞著鼻翼傳來的騷味,曹煥章非但沒有惱火,反倒是心有戚戚然。
听著馬場內部的喧鬧,就這一小會兒的功夫,他自己,都有些憋不住尿了。
怎麼能怪牧民膽小?
“怎麼辦?”
“這該怎麼辦?”
來回踱步的曹煥章心頭惱怒,不由得開始遷怒身邊之人。腳步一停,厲聲喝道。
“說,是不是你們,克扣赤龍的酒肉了,這才惹的它發怒?”
可這話才剛出口,曹煥章立刻就後悔了。
赤龍大爺比自己的脾氣,還要大,誰敢扣留它的酒肉?
不怕被咬斷脖子嗎?
見牧民“噗通”一聲,已經跪了下來,曹煥章一臉慘然的揮了揮手,搖頭說道。
“算了,算了,是我腦袋發昏,胡亂說話。”
“你下去休息吧!”
說完之後,他這才雙手抱著頭,蹲了下來,滿臉痛苦的說道。
“我的朗將啊,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你不回來,誰伺候的了‘赤龍’大爺啊!”
這邊曹煥章才剛蹲下,猛的就听到耳邊,一陣“噠噠噠”的聲音。
這是戰馬疾馳的聲音。
大半夜的,誰敢在大營之中跑馬?
莫非赤龍掙脫,跑了出來了不成?
心下一急,顧不上害怕,正要闖進馬場之中,看上一看。
可還沒有等他抬頭,一陣陰影已經罩了過來。
馬場之外,居然有人闖了過來。
“曹校尉!”
一聲呼喊,立刻驚動了曹煥章。
這是親兵隊長薛仁貴的聲音。
難道是心有靈犀,朗將听到了我的聲音不成?
滿臉驚喜的曹煥章,趕忙站了起來,一臉喜色的說道。
“薛隊長?”
“你們回來了?”
“朗將呢?”
主上還在北邊,和突厥人拼命呢。
此時,已經是千鈞一發。
薛仁貴還那里有功夫,和曹煥章寒暄?
顧不上危險,戰馬才剛勒停,他就徑直從馬背上面跳了下來。
“砰!”
落在地上,一個踉蹌,直接扶住了曹煥章的肩膀,這才倉惶的說道。
“快!”
“快帶我去馬場。”
“我要見赤龍!”
赤龍正在發狂呢,我哪里敢帶你去見它?
萬一你要被他咬死了,朗將回來,找我算賬怎麼辦?
曹煥章正要開口拒絕,卻見薛仁貴根本不理會他。
直接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魚符。
有魚符在手,誰敢拒絕?
下一刻,都不用曹煥章出手,站在一旁的,巡邏的士卒,直接沖了上來。
兩人徑直架住了薛仁貴,不管不顧的沖進了馬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