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手上的銀盞落地。
清冽的燒刀子,灑滿了矮桌。
才剛還笑意盈盈的突利可汗,猛的一下,臉色比當初,死了親爹還難看。
“咚!”
一腳將湊了過來的女奴踹翻,他黑著臉,沖了出去,直接一把掐住了金帳武士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惡狠狠的罵道。
“狗東西,你說什麼?”
一旁,被拎了起來的金帳武士,也是差點兒嚇尿了。
草原之上,有三大害。
其一是白毛風。這種夾雜著降雪的暴風,一旦吹起來,氣溫將急劇的下降。寒冷且不說,吹雪的天氣,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一旦野外遇到,必死無疑。就算是在部落的帳篷之中,同樣也不好過。大風往往會刮塌畜舍,使牛羊驚群失散。一旦沒了牛羊,人那是生不如死。
其二,則是狼群。突厥人雖然自詡是狼神的子嗣,可狼群從來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
放牧在外,一旦遇到,那就是損失慘重。雖然說是一次危害,比不上白毛風,但是誰也架不住狼群月月來,天天來啊。
其三,就是火災了。
秋冬之際,牧草枯黃,一旦火起,伴隨著秋風,很快就能蔓延到整個草場。甚至向著更遠的地方燒去。直接將所有的草料,燒個一干二淨。
而沒了草場,人,就只能等死了。
這三害,不論是那個牧人,談起來,都會臉色大變。
何況,現在就發生在身邊?
金帳武士被土里可汗,憤怒的提了起來。
可他的心中,比突利可汗,還要緊張。
根本就顧不上自身的危險,放聲哭號道。
“可汗!火。”
“草料場著火了。”
“快!快去救火啊!”
“再晚就來不及了啊。”
听了這話,突利可汗也是臉色大變。
瞬間暴怒了起來。
可此時,他連懲戒此人,都顧不上了。
一腳踢翻,擋在面前的牛頭,不管不顧的沖了出去。
只見不遠之處,濃煙滾滾。
沖天的火光,將半片營地,映照的一片通紅。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
突利可汗扯過一旁,金帳武士手中的狼牙棒,開始亂甩亂砸。
一邊亂砸一邊高聲罵道。
“我的草料場乃是隋朝的工匠,專門設計的。”
“若是不經意起火,絕對不可能燒的這麼大。”
“誰!”
“究竟是誰放的火?”
“我抓到以後,一定要讓他萬箭穿心,將他捆在馬後,拖成白骨!”
“讓他在野狼的肚子里面哀嚎!”
“殺,殺,殺!”
突利可汗像是瘋了一樣,在外面亂喊亂叫。
營帳之中,突厥人的貴族,也是一臉蒼白的沖了出來。
他們看著遠處的火光,同樣是如喪考妣,恨不得將放火的人,食肉寢皮。
有哪些心懷不滿,帶著惡意的人,突然把矛頭,指向營帳之中的李安一行。
“刷”一聲,從身旁的武士手中,搶過了兵刃。
手中的彎刀,徑直向著賀懷恩,的方向一指,惡聲惡氣的說道。
“說,是不是你們放的火!”
這話一出,瞬間讓呆滯的突厥人,回過了神來。
草場放火,是比斷子絕孫的手段,還要更加陰狠的做法。
就算是有著血海深仇的兩個部落,也不會做到這一步。
現在,這幫契丹人才剛一到部落當中,草料場就起火。
不由的別人,心頭起疑。
連突利可汗,都把目光盯了過來。
“刷!”
心頭怒火,無處可發泄的突厥人,眼中漸漸的露出了凶光,開始圍了上來。
而李安一行,同樣也是毫不示弱。
一個一個,從突厥人手中,搶來的彎刀出鞘,都不用別人指揮,瞬間組成了一個圓陣,將李安和賀懷恩,團團圍在了中央。
只有從牧奴之中,挑出來的十多個契丹人,跟不上李安親兵的變化,落在了後面。
可這些人,脫離了苦日子之後,同樣也是一心保衛自己的成果,各個如同惡狼一樣,奮不顧身,根本無人敢靠近一步。
不過片刻,才剛其樂融融的大宴會,直接變成了你死我活的修羅場。
“砰!”
狼牙棒一甩,直接將擋在眼前的武士砸翻。
面帶疑惑的突利可汗,走到了眾人的面前,沉著臉,咬牙切齒的說道。
“阿不咄,我的兄長。”
“我什缽 自問,沒有半點兒虧待兄長。”
“不但許給了你西拉木倫河大片的草場,甚至舉辦了最大的宴會來招待你。”
“可你是怎麼對我的?”
“點燃了我的草料場?”
“這就是你對待兄弟的辦法嗎?”
說著,嘴角肌肉抽搐,快要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了。但凡再有半點兒火星,瞬間就能將他的情緒點燃,讓他大開殺戒。
對面,有著李安叮囑和守護的賀懷恩,同樣也是半點不覷。
反倒是根本沒有把突利可汗放在眼中一樣,撿起了地上的酒壺,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之後,“�I 幣簧 灰 螅 獠挪灰暈 壞乃檔饋 br />
“什缽 ,我的兄弟。”
“我帶入營的,一共六十七個兄弟,全在這里,一個不缺,我要去哪里放火?”
“再說了,我的人去哪里,都是你的人領著的。”
“我又上哪里,去尋找你的草料場,又怎麼去放這一把火?”
說著,手中的酒杯一扔,抬手一指眼前面目凶惡的那人,哂笑一聲,道。
“反倒是他!”
“在不知道是誰放火的情況之下,第一個,把刀子對準了可汗的客人。”
“可汗,你覺得,這把火,究竟是誰放的?”
“是我這個不遠千里,替你抄刀子打仗的人,還是他這個爬在你的牛羊身上,吃肉喝血的牛虻?”
賀懷恩這話一出,狂怒的突利可汗,頓時冷靜了下來。
是啊。
自己的草料場,乃是來自隋朝的大匠,親自規劃的。
生怕引起火災,還專門挪到了偏僻地方。
這麼大的營帳,就算自己去找,都要廢上不少的功夫,契丹的大賀阿不咄,才第一天到來,根本就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視線,要怎麼去放火?
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引導自己。
莫非,這營帳之中,還有阿史那咄 ,那狗賊的人?
突利可汗捏緊了手中的狼牙棒,輕輕往前走了兩步,道。
“巴甲,我的僕人。”
“你是怎麼知道,是契丹人,放的這把火?”
一旁,持這彎刀,怒視賀懷恩的巴甲,听到突利可汗這麼一問,頓時嚇的魂飛魄散。
不過惱怒失了草場而已,怎麼火燒到了我的頭上?
他才剛要開口狡辯。
“砰!”
冷不丁,狼牙棒的錘頭一撩,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將腦袋砸了個粉碎。
突利可汗怒喝一聲。
“都在干什麼?”
“還不快給我去救火!”
說罷之後,他自己也忍不住走出了營帳,準備去看看火勢。
身後,賀懷恩幽幽的說道。
“可汗,可需要我部幫忙?”
“不必!”
“阿不咄我的兄長,你還是先去營地中歇著吧。”
“明天,我再和兄長喝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