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小小的舍脫部,別說是口出不遜的威脅了。
但凡有一點點的抱怨,面臨的,都將是突利可汗狂風暴雨一樣的打擊。
非得將他們給滅族了不可。
若不是因為突利殘暴,麾下部落,怎麼可能離心離德?
也不至于,奚人, 人,契丹人,一個一個全部背離.
可是如今,他正在面臨征兵的困局。
就算是一個牧奴,都要摳摳搜搜,尋摸上半天。
乍一听到麾下突然死了幾十個人,不由的他心頭怒火噴涌。
“砰!”
一腳踹翻,倒在腳下的半截案幾,阿史那什缽 憤怒的站了起來。
腳下一點,徑直踢起了落在地上的寶刀,“鏘”一聲,抽出了明晃晃的利刃,雙目充血的大聲咆哮道。
“誰?”
“究竟是誰?”
“敢在我眼皮子地下,殺我的人?”
“這是不想活了嗎?”
“我一定要把他全族,拖到陰山腳下喂狼!”
一邊罵,一邊徑直沖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舍脫部小酋長胸前的皮袍,直接將他高高的提了起來。
仿佛要將之前壓抑的怒火,發泄到此人身上一樣,高聲咆哮道。
“告訴我,到底是誰?”
舍脫部的酋長見此情形,哪里不知道,這突利可汗又犯病了。
如今,草原上誰到知道,這狗東西,自從丟了大可汗的位置,被頡利可汗趕到了東邊,就動輒殺人取樂,將對王庭的怨恨,發泄到普通牧人的頭上。
暴怒之際,六親不認。
連大部的質子,也是說殺就殺。這才引的各部不滿,協力反抗。
今天要是不把突利可汗的怒火平息下去,自己的腦袋,怕是要搬家啊。
驚恐之下,這人連忙高聲喊道。
“是契丹人!”
“是契丹人殺了我們的人啊,可汗!”
“不信你出去瞧一瞧啊!”
話才出口,惱怒的突利可汗,已經反手揚起了手中的彎刀。
“砰!”一下。
瓖嵌著鴿子卵大小的紅寶石刀柄,已經重重的砸在了那人的額頭之上,將他砸的鮮血淋灕。
“契丹人?”
才剛說了一句,“砰”一聲,又一重擊,砸在了那人的額頭之上。
突利可汗這才獰笑著說道。
“狗東西,你敢騙我?”
“契丹人早就投降了唐國,你跟我說是契丹人?”
“本汗現在駐扎的這片草場,就是契丹人的祖地,一幫喪家之犬,連老家都不要了,你給我說是契丹人?”
“換你你敢來這里?”
說罷,刀柄一轉,刀刃朝下,這回卻是不準備砸了。獰笑一聲,突利可汗咬牙切齒的說道。
“騙我的人,都要死!”
那舍脫部的酋長,不過是想要討一些好處,誰料,竟然戳到了突利可汗的逆鱗。
早知如此,一些族人而已,死就死了,何苦要賠上自己的性命?
驚恐之下,一泡尿憋不住了,滴滴答答,竟然全都落在了褲襠之中。
眼看要魂歸長生天,這人口不擇言,胡亂的叫喊道。
“饒命!”
“可汗饒命啊!”
“大梅祿,救命啊,我出兩千頭羊!”
一旁,被突利可汗摜在地上的大梅祿忽禿乞,還在尋思著,上哪里再去找七八千人呢。
猛的听到兩千頭養,頓時被驚醒。
一個激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神色一喜,直接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突利可汗持刀的手,高聲喊道。
“可汗等等!”
一旁,被暴虐支配的突利可汗,正要殺人泄憤呢,突然被人制止,一時間怒火更盛。
通紅的眼楮,一瞪旁邊的大梅祿忽禿乞,獰笑著說道。
“怎麼,你也想騙我?”
突利可汗的這個眼神看,如一盆涼水,瞬間澆在了忽禿乞的頭上,讓他從頭到腳,一陣刺骨的冰冷。
身為大管家,忽禿乞如何不知道自家可汗的性子?
這個時候,但凡有一點兒言語,刺激到他,怕是自己今天也要喪命于此。
可是有兩千頭羊,和大葉護這個位置刺激。
就算是有生命危險,忽禿乞也顧不上了。
心中一個激靈,眼楮啼哩吐嚕一轉,瞬間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忽禿乞連忙高聲叫道。
“突利大可汗!”
“征兵!征兵的事兒!”
一聲久違的大可汗,頓時讓突利心頭的怒火暫時一熄。
隨後的一句征兵,終于讓他冷靜了下來。
手上提著舍脫部的酋長,怔了許久,他這才斜著眼楮,瞥了大梅祿忽禿乞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想說什麼?”
見自家首領,終于冷靜了下來,忽禿乞長舒了一口氣。
可現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若是自己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下一刻,怕是刀光就會向著自己的腦袋撲來。
當下,顧不上擦額頭上的冷汗,忽禿乞連忙開口說道。
“大可汗!”
“你想想啊,舍脫部的牧民,也算的上是精銳。”
“可幾十人的精銳,轉眼間就被人殺光,這是要多少人才能辦到啊!”
“不管怎麼說,來的人,總比舍脫部的幾十人要多吧!”
“再搜刮搜刮,不是又能湊上幾百人?”
“蚊子肉也是肉啊!”
“這樣一來,距離五萬人的數額,又近一步啊,可汗!”
“呸!”
听忽禿乞這麼一說,一口啐到了旁邊的突利可汗,眼神頓時活泛了起來。
“嘿嘿!”
咧嘴一笑,身上的殺意,收斂的一干二淨,突利可汗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道。
“是這個理!”
說著,將舍脫部的酋長隨手一扔,滿意的拍了拍忽禿乞的肩膀,春風滿面的說道。
“不錯,我的大梅祿,又立大功了。”
說罷,這才略帶不滿的看著一旁的舍脫部酋長,冷哼一聲之後,這才冷冷的問道。
“說吧,你部究竟死了多少人?”
那舍脫部的酋長逃過一劫,這會兒心中後怕不已,听突利可汗發問,哪里敢有半點兒隱瞞,連忙跪倒在地,倉皇的說到。
“回可汗,死了七十一個。”
“嗯?這麼多,那對方有多少人?”
“大概,大概有六十多人。”
“呸!七十多人,打六十幾個還能死光,你舍脫部的人,都是冬天的枯草不成?廢物!”
罵罷之後,突利可汗,這才繼續問道。
“那他們死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