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德宏的出聲,嚇的這叫曹煥章的校尉,心肝兒直接一顫。
這個陰惻惻的老太監,朝中誰人不知?
可不過是入營上值而已。
怎麼會有太監陪伴?
在這人面前,別說刁難。
不尿褲子,就已經算是膽大了。
現在,他說要殺人,誰能阻擋?
一時間,曹煥章心中悔恨萬分。
自己鬼迷心竅,怎麼會想著為難上官?
此時,他恨不得跪在李安的面前,求李安原諒自己的魯莽。
可武人的矜持,終究讓他沒有這麼做,只是站在李安的面前,閉目等死。
李安,就這麼目光直挺挺的盯著曹煥章。
盯著他心中的敵意,從大到小,從有到無。
殺人,自是非常的簡單。
有麗景門的首領大太監盯著,自己就算是當場將此人梟首,別人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若是這曹煥章的心中,依然惡意滿滿,李安當然不會手軟。
但是,現在,他心中的敵意已消,再殺他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李安的目的,是為了掌軍,而不是為了殺人。
曹煥章當然不值一提。
但是激起軍中的憤慨,就有些不劃算了。
當下,李安目光灼灼的盯著此人,良久,這才說道。
“既然我還沒有入營,就算不得你的上官。”
“殺你,名不正言不順。”
“若是等我入營,再敢有半句抱怨,後果,你自是知道。”
“現在,入營!”
這話一出,曹煥章瞬間心頭狂喜。
這凶人,竟然還有這麼有人性的一面。
但是絕不能因為這個,就再敢口無遮攔。
這一回,就已經能嚇死個人了。
當下,連忙踹了身邊的小兵一腳,高聲催促道。
“你這狗東西,還不謝謝朗將!”
“快,快去入,通知其他幾位校尉,大軍開始操練!”
說罷,有一臉諂媚的湊到了李安的腳下,準備親自為上官牽馬。
可手一伸,人頓時又愣住了。
這如同小象一樣的妖馬,竟然連轡頭,韁繩都沒有。
一聲“怪物”,差點兒又喊出口。
不等開口,一個拳頭,重重的敲在了下巴之上,差點兒吧舌頭給咬斷。
曹煥章咽下口中微微的腥咸,又點頭哈腰,含糊其辭的引著李安,踏入了左武衛的兵營之中。
軍營之中,其他的幾位校尉,並沒有親身感受過李安的赫赫威勢。
營中安排的節目,依然還在進行。
才一入營門,依然是呼喝之聲震天響。
營門一側的空地之上。
數十位大漢,正光著膀子,揮舞著大錘,“ ”的往地上釘著木樁。
李安獲得呂布之勇,並沒有多長時間。
之前,以為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完成任務的希望,所以,一心只撲在商業之上。
對于軍事,根本沒有做過任何的研究。
不知道大唐,究竟是怎麼練兵的。
因此,見此情形,頓時有些疑惑不解了。
而一旁的王大眼,卻是精通戰陣的老卒。
當然不會看著自家主君,在這幫心懷鬼胎的校尉手中吃癟。
當下,他輕笑一聲,道。
“這應該是在練力氣吧!”
“如今的大唐,軍中的兵種,以弩手,弓手,跳蕩,奇兵,馬軍為主。”
“核心的作戰思路,乃是防守反擊。”
“臨陣大軍,徐徐前進。”
“一百五十步,則是弩車強襲。”
“六十步,則弓手攢射。”
“二十步,戰鋒部隊接戰,以手持刀盾的跳蕩兵,和手持陌刀,步槊的奇兵部隊,為主力,正式展開作戰。”
“若是大軍佔據優勢,則一鼓作氣,拿下敵人。”
“若是大軍顯現頹勢,則馬軍沖擊敵陣,與前鋒協同作戰。”
“而作為預備對的駐隊,需要關鍵時刻投入。”
“這一切,都離不開作為主力的奇兵部隊。”
“不過,左武衛練力氣的人,只有這麼點的話,你們是如何分配奇兵的?”
“能湊齊作戰的陣型嗎?”
王大眼的這一番話,讓光著膀子,沾沾自喜的操練陌刀兵的校尉,頓時一愣,訕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大唐的軍隊,如何作戰?
那是主帥的事兒。
普通士卒校尉,只要能指使麾下的士兵,按照軍令行事,在接下來的戰斗之中,奮勇殺敵就可以了。
哪里懂這種兵法上的彎彎繞繞?
再說了,這種兵法,乃是各家將門的不傳之秘。
猶如世家的世家的傳世經典一樣,非嫡系子女,不可輕傳。
旁人哪里知道,其中的奧秘?
以往的作戰之中,這些人或許能憑借直覺,隱隱綽綽,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可從來都沒有人,會如此詳細的告知他們。
而王大眼的這一番話,瞬間像是醍醐灌頂一樣,讓幾個校尉,頓時有了靈魂上的升華。
有這樣的家將,還怕主人不會帶兵?
怕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自己一幫人加起來,指揮大軍作戰的能力,怕是不如別人一個小指頭。
在耍弄這些班門弄斧的小動作,怕不是惹別人笑掉大牙!
一幫人,頓時失去了使小絆子的心緒,一個一個,目帶憧憬的看著李安和王大眼。
期望他能多講一點。
讓眾人再開開眼界。
多講?
只能說是你們想多了。
這人,非但不是自家少爺的心腹,還在少爺入營這一事上,謀劃著如何使絆子,王大眼怎麼可能把這種兵家之秘,講給這些不相干的人听?
在震懾住了麾下的幾個校尉之後,挑選士兵之事,再無掣肘。
很快就指定了兩百人。
李安對于大唐的兵制和用兵,算不上如何熟悉。
但是對于如何用人,自然有一套準則。
使功不如使過,理所當然的,就挑選了曹煥章,以及他麾下的兩旅士卒。
中軍大帳。
在驅趕了所有人之後,李安,這才有空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王叔不是西秦霸王薛舉麾下的親兵嗎?”
“為何會對大唐的兵制,如此的嫻熟?”
嫻熟?
怎麼可能嫻熟?
王大眼苦笑一聲,道。
“少爺謬贊了,我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
“說起來,倒是口若懸河。”
“可若是真要讓我指揮的話,怕是要一將無能,累死千軍了。”
“這些內容,乃是我從半部手稿上面得來的。”
“當初,太上皇李淵,進攻長安。”
“長安城中大亂,我與麾下的幾位弟兄,在城中執行秘密任務,也被困在此地。”
“亂軍之中,得到了半部,名為《部伍營陣》的手稿。”
“一時驚為天人,這才當做傳家寶,保存了下來。”
“後來,經過各方查探,這才得知,這手稿,乃是如今大唐的軍神李靖,編撰的兵書的遺失手稿。”
“若是少爺想要了解,回家之後,我自會奉上。”
“但是想要參透其中的所有內容,怕是最終,還是要落到永康縣公李靖的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