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武衛的官署,和朝廷絕大多數的衙門一樣。
同樣是坐落在皇城之中。
具體位置,乃是皇城第三橫街之北,承天門街東西第一坊。
當日,若是李安,沒有在安福門遭遇伏殺的話,入了此門,沿著這條大道一直走,不久就能看到左武衛的官署了。
或許,是長安城中的兗兗諸公,現在不願意見到李安。
或許,也是皇上,不想李安,再和這些人沖突。
因此,此次赴任,李安並不需要前往衙門報到。
只需要直入兵營,挑選此次北上的士兵和隨行人員即可。
翌日。
天剛一亮,李安就在馮德宏的催促之下,起床梳洗,趕赴兵營。
李安能答應赴任,同時領了北上接應突利可汗的任務,自然是讓馮德宏欣喜若狂。
他在這個小小的莊子上,已經枯守好幾天了。
若是再等不到這位皇長子的答應,遷延幾天的話,怕是麗景門首領太監的職位,都要被人代替了。
總不能這邊辦不成事兒,那邊的事兒,還等著他吧!
因此,這邊甫一應承,那邊,馮德宏就立刻就遣人,通知了皇上和左武衛所在的兵營。
所以,兵營這邊,早早的就知道,頂頭上司,左武衛的中郎將李安,今日要入軍營選人。
對于李安此人,軍中的諸位校尉,自然是如雷貫耳。
如今,此人乃是不動明王尊降世的傳聞,早就已經遍布京城。
若是說就因為此事,便讓人人服膺于他,自然是不可能的。
能打,不一定就會帶兵。
自己跟著他,可是要去沙場搏命的。
從一平民,瞬間躥升到中郎將這種高位,之前根本就沒听說過此人,有過任何帶兵的經驗。
若是被這種愣頭青,糊弄到戰場上,亂打一氣的話,到時候死的人,可是自己。
就算是當兵吃糧,但是誰又會不惜性命?
給李安一個下馬威?這些人當然是不敢。
蜀王李恪都被圈禁了,自己難道還有親王的脖子硬不成?
但是借著軍中的軍令條例,使上一些小絆子,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因此,當李安騎著紫金赤兔馬,手持神鬼方天戟,走到軍營的轅門,面對的,就是這種情況。
“鏘!”
腰間橫刀抽出了半截。
“什麼人?”
“左武衛軍營,也敢亂……”
守門的士兵,早就接到了伍長,什長,隊長,旅帥的輪番暗示。
說是無論如何,都要嚴格執行軍令。
因此,正要呵斥來人。
可是,一個“闖”字,還沒有喊出來,之後的小心思,在見到李安的時候,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甚至是兩股戰戰,連尿都憋不住,忍不住漏了幾滴出來。
我的媽呀!
這是什麼怪物?
一匹赤紅如血的戰馬,仿佛小象一般大小,正在自己頭頂上,“哧哧”的喘著氣。
鼻子中,噴出的氣息,吹的頭上的鐵盔都來回的晃動。
口中不時滴落的涎水之中,血絲清晰可見。
這分明就是一匹吃肉喝血的妖馬!
而能降服這種妖馬的李安,又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此時,但凡是稍有遲疑,這妖馬,怕是會直接咬斷自己的脖子。
對這種猛人,敢動什麼小心思,豈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不成?
顧不上還刀入鞘。
老兵油子,仿佛是腳底下抹了油一般,嗖的一下,退了回去。
連橫刀掉到了地上,都顧不上了,徑直將整個人藏在了拒馬之後,這才賠著笑臉,點頭哈腰的說道。
“這位官爺,可是左武衛的中郎將李安李大人?”
“您要入營?”
“稍等,稍等。”
“小的這就給您搬開拒馬!”
說罷,連連呵斥另外一側站崗的士兵,兩人齊心合力,搬開了擋在院門的拒馬,讓左武衛的大門徑直敞開。
而李安,卻並沒有因此入營。
從門口小兵的態度上來看。
這營中的,眾位官兵,怕是並不太歡迎自己。
若是不能從一開始,就壓服這些人。
日後,再想要統領這些士兵,恐怕要大費周折。
“大人,您請!”
見李安遲遲不動,那小兵生怕是自己觸怒了李安,連忙上前,忐忑的請李安入營。
而李安卻哂笑一聲,冷冷的道。
“不急!”
反倒是把目光,對準了望樓下方,營牆之上的當值房。
他看著當值房之中,小小的觀察孔,面帶微笑,不動聲色的說道。
“哦?”
“軍營之中,不可騎馬,既然牆頭草攔不助我,為何你不下來,親自出手攔我呢?”
“反正這也是軍規!”
這話一出,營門口瞬間一片安靜,只剩下微微的,喘著粗氣的聲音。
而營門口,才剛準備攔下李安的小兵,瞬間恍然大悟,整個人幸災樂禍的看著當值房,差點沒笑出聲來。
隨後,一片沉默聲中,李安再次開口道。
“我到底,是不是屬兔子的,有沒有長一雙長耳朵,不如你下來,親自看看。”
“也省的你藏在哪里,胡亂的猜測。”
“噗!”
這話一出,下方的小兵,頓時忍俊不禁,徹底的笑出了聲來。
而沉默了許久的當值房中,鑽出了兩個人來。
其中一人,掐著另外一人的耳朵,惡聲惡氣的一邊數落著他,一邊來到了營門的大門口,李安的身前。
抱拳行禮道。
“末將曹煥章,見過朗將。”
行禮過後,這才板著臉,順勢踢了身邊的小兵一腳,高聲罵道。
“朗將,就是這廝,在當值房中,不停抱怨上官。”
“屬下現在揪出了此人,請朗將發落。”
發落?
你是在小瞧我的听力不成?
李安目光灼灼的盯著曹煥章,良久,這才開口問道。
“口出怨言,怨望上官,此乃何罪?”
李安這話一出,站在他面前的小兵,瞬間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連聲喊道。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曹煥章,也是面皮發硬,整個人一愣,沙啞著嗓子說道。
“朗將,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誰敢耽誤皇長子執行任務,耽誤自己盡快返回麗景門的前途,誰就是我的生死仇敵。
馮德宏冷冷的看著兩人,陰惻惻的說道。
“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听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
“李將軍,你若是心軟,不如交給老奴。”
“老奴的手底下的刀,可不老。”
“殺個把人,都不帶卷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