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
孔穎達聲色俱厲的訓斥,讓楊師道心中一凜,忍不住松開了雙手,後退了半步。
一個文人而已,怎麼會有如此氣勢?
可隨後,回過了神來的楊師道,頓時又是一陣的惱羞成怒。
自己才是受害者,是被侮辱的人,怎麼能就著樣退讓?
若是就著樣退讓的話,怕是要被所有人都輕視,這樣,他要如何在朝廷上立足?
當下,陰狠的眼神,頓時變成了擇人而噬的惡狼。
不顧此時還在朝堂,徑直沖向了殿前值守的千牛衛。
“鏘”一聲,拔出了侍衛腰間的環首刀,斜提著長刀,走到了孔穎達的身邊,冷冷的說道。
“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現在,看著我手上的長刀。”
“再好好的給我說說,我楊師道,究竟是做下了什麼禽獸之事?”
太極殿之中動刀動槍?
這還了得?
此人的一番舉動,瞬間讓侍衛殿前的千牛衛緊張了起來。
數人高呼一聲,齊齊涌了上來,將楊師道團團圍住。
連站在前班的尉遲恭也緊張了起來。
一摸腰間的亢龍鞭,直接摸了個空。這才回味起來,如今是在早朝之上,是在太極殿中,而不是自己值守的右武侯軍中。
因此,連忙出列,擋在了殿中的高階之前,以防突發什麼變故。
龍案之後,見到這一幕的李世民,心中終于一暖。
並不是所有人,都誠心與朕為難。
而是不明真相,被有心之人利用罷了。
這些人,不但威逼皇上。
甚至是不願意,讓想幫自己開脫的大臣開口。他們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退讓。
呵呵,休想。
當下,面沉如水的李世民,冷冷的開口說道。
“都給朕退下!”
“孔穎達,你想說什麼直接說。”
“今天,誰也不能阻止你說話。”
“這是朕的旨意!”
孔穎達的心中,原本就沒有什麼畏懼。
現在有了皇上撐腰,就更加的理直氣壯了。
當下,此人也不理會依舊提著長刀的楊師道,反倒是看著跪在一旁的長孫無忌,哂笑著問道。
“听說齊國公小時候,在家中過的也不是很如意?”
“尊上去世之後,就被兄長長孫安業,趕出了家門。”
“孤兒寡母,流落街頭。一度淪落到偷吃路邊的青麥度日。一直到令舅高士廉派人找到了幾位,這才免去了母子饑寒之苦。”
“至今,皇後娘娘說起此事,還是心有余悸。”
說著,臉上的哂笑,變成了好奇。孔穎達微笑著問道。
“不知此事,可是真的?國公能否給在下解惑?”
真,怎麼不真?
長孫無忌身為皇上的心腹,官居尚書省左僕射,吏部尚書,幾乎可以說是朝堂之上的第一人。
別說是身世問題,就算是昨天晚上吃了什麼,都會被人討論的津津有味,更別說這種大問題了。
此事根本就不用問,都是人盡皆知的問題。
朝中大臣想不明白,孔穎達究竟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就連長孫無忌也是一頭的霧水。
可既然拋出了這個話題,此人必然會有後續的詰難。
絕對不能給他任何的借口。
長孫無忌心中一突,當下也不正眼瞧一瞧孔穎達,面無表情的說道。
“干卿何事!”
“呵呵!”
被長孫無忌懟了回來,孔穎達也不惱怒。
搖了搖頭,徑直走了開來,走到了大殿的中央,這才拱手說道。
“啟稟皇上。”
“事情已經非常的清楚了。”
“簡直是一模一樣。”
“前隋右驍衛將軍長孫晟去世,皇後母子三人被其子趕出了家門,流離失所。”
“應國公武士𨘥@姑揮腥Ю潰 釷夏缸尤 耍 故潛黃渥癰銑雋斯 髀浣滯貳! br />
“李安,充其量,不過是替長輩出頭而已。打死武家兄弟的,乃是義憤填膺的長安百姓。他們若不是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禽獸之事,李安在其中,就算是再怎麼挑撥,也無濟于事。”
“如果這都要殺頭的話,那麼請先殺了齊國公長孫無忌的舅舅,義興郡公高士廉。”
說罷,孔穎達猛然一回頭,目光灼灼的盯著長孫無忌,厲聲喝道。
“齊國公,若我此時跪地強求,求陛下殺了高士廉。那麼,你到底是跪,還是不跪?”
“還不給我站起來!”
“你!”
面色大變的長孫無忌,怎麼也沒有想到,一把火,竟然燒到了自己的頭上來。
憤怒的聲音,還沒有罵出來,他瞬間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雞一樣,再也喊不出來。
就在他想要指責的瞬間,朝堂之上,無數人質疑的目光,已經放到了他的身上。
若是再跪著的話,豈不是真成了請旨殺舅舅了?
即便是心中再怎麼不願意,這膝蓋終究是跪不下去了。
面色大變的長孫無忌,眯縫著這雙眼,惡狠狠的瞪著孔穎達,終究還是站了起來。
他這一站不要緊,直接讓朝臣之中,不少人的心中一驚。
原來此事還有這種內情。
連長孫無忌這個帶頭人都已經放棄了,自己還有什麼理由跪著?
當下,一大半兒的人,直接以袖掩面,或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同樣也站了起來。
朝堂之上,風氣頓然一變。
“嗡!”
長孫無忌如此輕易的放棄,直接打了楊師道一個措手不及。
齊國公的退讓,直接將楊師道推向了風口浪尖。
沒有了最大的後盾,自己要如何,才能和此人抗衡?
不顧人臣的體面,腦子一懵,楊師道直接脫口而道。
“不一樣!”
“這怎麼能混為一談?”
“區區平民出身,怎麼能和齊國公相提並論?”
“你這根本就是強詞奪理!”
楊師道的叫囂,讓朝堂之上的人心,再次一凜。
而取得了階段戰果的孔穎達,卻怡然不懼。
他再次回過頭來,瞪著手提長刀的楊師道,怒喝道。
“住嘴!”
“你以為你能置身事外?”
“此事便是你乃禽獸之輩的明證,安敢再次大言不慚?”
禽獸?
我?
楊師道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錯了。
難道我也趕了母親出門不成?
提著環首刀的楊師道現在已經豁出去了。
將手上的刀,換了個位置,擦了擦手心的汗漬,楊師道眯縫著眼楮,冷冷的說道。
“請試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