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挪開門閂,大門就被巢元方迫不及待的推開。
而站在門後的童子,直接被大門一撞,掀了一個跟頭。
呲牙咧嘴的躺在了院門口,揉著發紅的額頭。
“嘖!”
“力氣真大!”
他看師傅跑的飛快,正要起身追上去。
可才剛站起來,還沒等一腳邁出去。
“嗖!”
脫離了腰帶管束的絲綢褻褲,直接滑到了腳踝位置,給兩條腿死死的纏在了一起。
直到這時,童子才發現,自己現在,居然光著屁股。
顧不上害臊,他連忙將搭在牆頭的腰帶扯了下來,將上面的結解開。
一邊系一邊焦急的喊道。
“師傅!”
“褲子!”
你這光著屁股,提著褲子,往人家女眷屋子里面闖,這像話嗎?
若不是人都七老八十了,怕是會直接被人家當場打死。
而狼奔豕突的巢元方,哪里還顧得上褲子?
自己是偷偷跑進來的。
光看那李安,能掐著別人的脖子,將人提溜來提溜去,就知道這是不好惹的主。
連皇上,齊國公都在不斷的拉攏。
自己一個太醫令,給面子的叫聲先生。不給面子就是一個臭郎中。
何德何能,能讓這樣的人忌憚?
若不是趁著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趕緊把事兒辦完,等他醒來,自己怕是就沒有一點兒機會了。
現在,別說褲子還在腿上。
就算是光著屁股,我也要看看,這仙丹,究竟是什麼樣的效果。
巢元方惡狠狠的瞪弟子一眼,低聲訓斥道。
“噤聲!”
“這要把人吵醒,你還想不想活了?”
訓斥過後,這才闖到了堂屋的門口,小心翼翼的推開了大門,向著屋內看去。
並不華麗的屋子,干淨整潔。
應該是有經常通風,聞不到一點藥味兒的氣息。
中堂位置的桌子上,還點著一支牛油大蠟。這種名貴又耐燒的蠟燭上,指頭大的燭火不斷的跳動著,將昏暗的屋子,照的一片亮堂。
大概是怕病人半夜渴了。
一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果子,洗的干干淨淨,就放在炕頭。
能讓她不用費多大力氣,就能拿到。
光是看這個屋子的布置,就能知道主家是有多麼的上心。
據巢元方了解,除了躺在床上的病人,如今的李家,只有一個男丁,是沒有女主人的。
這樣一個大男人,能有這麼細心,真是難為他了。
異地相處,巢元方自忖是做不到的。
不過,這些現在一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躺在床上的病人。
中午診脈的時候,她還是滿臉通紅,額頭發燙,臉上的黑眼圈兒十分的嚴重,時不時的還咳嗽一聲。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這個人非常的難受。恐怕連睡覺都睡不安生。
吃不下,睡不好。人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喪失了元氣,最終朝不保夕,危及生命的。
可現在的劉氏和中午的劉氏,完全就是判若兩人。
睡的十分安詳就不說了。
一張還殘存這風韻的臉上,通紅已經褪去,只余雙頰還有微微的腮紅。
完全沒有久病在身的樣子。
這是已經好了?
仙丹也沒有這麼快吧!
受到了驚嚇的巢元方兩手一松。
“嗖!”
褲子也滑了下來。
這老頭在看見劉氏的臉色之後,什麼都已經忘了。
像是瘋狗一樣,就要往床上撲去。
誰曾料到,腳下拌蒜,整個人噗通一聲,直接栽到在地,腦袋重重的磕在了炕沿之上。
“誰?”
即便是再怎麼戴著耳罩,這麼大的動靜,還是驚醒了床上的劉氏。
她原本身體沉重,就算是听到,也無力睜開眼楮看看。
因為所有的力氣,都留在了每天吃法的時候,和兒子交流之上。
可誰知道,從昨天中午,吃過藥之後,整個人就變的松快了許多。
這讓劉氏大為驚恐。
生怕是回光返照。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和兒子分開。
就這樣,心中一只煎熬著,直到晚上吃了藥,身上的癥狀,又好了許多。
而劉氏這才發現,自己不是要死了,而是要好起來了。
帶著這樣的心情,多吃了一顆草莓之後,她睡的格外的香甜。
可誰曾料到,天還沒有亮,就有人闖進了自家的屋子當中。
看身形,根本就不是自家兒子。
除了兒子,深夜之中翻牆越戶,分明就是賊人。
警醒的劉氏,在質問了一句之後,將手伸到了枕頭底下。
干枯的手,已經握上了銀 刀的刀柄。
這是那個負心人贈送的定情信物。
她就是靠著這把刀,將覬覦自己的人,一個一個的趕了出去,將兒子拉扯大。
本以為,它和自己一樣,要永遠的沉睡了。
可不想今日,竟然還能有再次出鞘機會。
劉氏不動聲色的調整好了進攻的體位。
而巢元方則強忍著鼻子的酸澀,抬起袖子,抹了一把,也不多說,伸手就去捉劉氏的手腕。
“師傅!”
“師傅!腰帶!”
童子才剛闖進門來,正要提醒師傅,褲子掉了。
可誰曾料到,“鏗鏘”一聲,兵刃出鞘之聲響起。
一把銀 刀,映著燈燭昏暗的光芒,從枕頭底下,呼嘯而出,直接劃向了巢元方的咽喉。
“啊!”
一聲尖叫。
見兵刃臨身,童子嚇魂飛魄散。
鼻涕眼淚都留下來了,哭著喊著撲了上去,高聲叫道。
“師傅,你別死啊!”
“你死了我怎麼辦?”
“砰!”
“混賬!”
“我怎麼就死了?”
巢元方的全副心思,都關注到了劉氏的手腕兒之上。
就算是天上下刀子,這會兒也顧不上了。
現在只想就給她診脈,看看她的身體,究竟是怎麼樣了。
這下冷不丁的,被身後弟子的尖叫嚇了一跳。
腳下又開始拌蒜,再次跌了下去。
而劉氏的大病才剛有了一點起色,人還非常的虛弱。
眼前的黑影一撲,直接導致了她想變招都來不及了。
手中的銀 刀,使的太老。
兵刃沒有臨身,反倒是拳頭砸在了老頭的脖子上。
“哎吆!”
劉氏雖然虛弱,但巢老頭也不年輕了。
拼盡全力的一擊,依然砸的老頭呲牙咧嘴。
而揮出一刀的劉氏,身上最後一點的力氣,也已經用完。
再也沒有能力握住刀。
“鏘郎”一聲,銀 刀落地。
心有不甘的劉氏,一把攥住了刀鞘,抵住了來人的耳根,惡狠狠的問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