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裴清回來了,身後跟著桐生,雲靖庭放開溫梓妍,並沒覺得窘迫,溫梓妍倒覺得有些害羞。看見桐生,溫梓妍也沒心思害羞了,站起來問道︰“桐生,劉嬤嬤怎麼樣了?”
桐生看了一眼蕭裴清,然後說道︰“可能過不了今晚。”
溫梓妍覺得這幾個字如同當頭棒喝,給了她沉重一擊,她連忙說道︰“不可能,她。。。她。。。剛才明明還是好好的,就。。。就是進門的時候。。。吐。。。”溫梓妍的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但她整個人完全沒有感覺。
“劉嬤嬤最後那段時間時間只是提著一口氣,就像油燈燃盡前會猛的將火苗竄起來一樣,也有人將這種叫做回光返照。”桐生說道。
“不是,不是。。。”溫梓妍不停搖頭,說道︰“你以前開的藥她都有吃,病已經大好,不可能突然這麼嚴重。”
“上次我給嬤嬤把脈就發現她已經是油盡燈枯之相,開藥只是緩解她的痛苦,將養好了還能拖到明年開春,可這一次。。。。。請贖在下無能為力。”桐生抱拳道。
溫梓妍完全不能相信,她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雲靖庭上前摟著她,輕輕拍背安慰。這時候木生進來,在蕭裴清耳邊小聲說了句話,蕭裴清臉色一變。溫梓妍知道一定和自己有關,問道︰”小舅舅什麼事?”
蕭裴清皺眉沒說話,溫梓妍大聲問木生道︰“木生,什麼事說?”這是溫梓妍第一次對其他人發脾氣。
木生看了看蕭裴清,說道︰“剛才派去尋姑娘丫鬟的人回來說,姑娘。。。姑娘的丫鬟雀兒被將軍夫人亂棍打死了,已經被拖出府,丟到了亂葬崗。”
溫梓妍整個人開始不住的發抖,雙手死死的握著,有傷口的手血流了出來,她在努力克制自己,一個聲音告訴她自己這麼出去只是找死,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那是一條命啊,一條活生生的命的,沒人可以如此輕視一條生命。
雲靖庭一手摟著她,一手去掰她的手說道︰“松手。”
蕭裴清對桐生說︰“讓她冷靜下來。”
桐生上前對溫梓妍扎了兩針, 溫梓妍整個人平靜了下來,但也花了好一陣才緩過來。“雀兒現在在哪里?”
蕭裴清說道︰“我已經讓木生去亂葬崗尋了,會好生將她安葬的。”
溫梓妍慢悠悠站起來,說道︰“謝謝小舅舅,我去看看嬤嬤。”說著整個人搖晃了一下,雲靖庭一把摟著她,滿臉擔心,溫梓妍搖搖頭,將他推開說道︰“我沒事,七王爺先回去吧。”
看著溫梓妍瘦弱倔強的背影,蕭裴清和雲靖庭的臉色都不太好。
溫梓妍到了劉嬤嬤房間門口,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推門進去。劉嬤嬤正虛弱的躺在床上,見溫梓妍進來,掙扎著要起來。溫梓妍連忙上前將劉嬤嬤扶著躺好說道︰“嬤嬤好好休息,桐生說了,您要讀休息,就會好起來了。”
劉嬤嬤搖搖頭說道︰“嬤嬤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以後怕是不能陪著姑娘了。”劉嬤嬤這話一說,溫梓妍本來整理好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她哭著說道︰“嬤嬤不要這麼說,您說過會看著我長大,會看著我出嫁的。”
劉嬤嬤緩緩伸手替溫梓妍擦眼淚,虛弱的說道︰“我的姑娘已經長大了,再過幾天就要及笄了,嬤嬤不能給你穿上及笄服了,更不能看著我的姑娘出嫁了。但嬤嬤一定會保佑我的姑娘的,保佑姑娘平安順遂的。”
溫梓妍搖搖頭說道︰“我不要嬤嬤保佑,我要嬤嬤陪著我,嬤嬤不能說話不算話,等嬤嬤身子好了,我們就離開蕭府,我已經跟小舅舅說好了,小舅舅也同意了。”
劉嬤嬤點點頭說道︰“這蕭府姑娘是不能再待下去去了,但溫家姑娘也是回不去的。姑娘仔細听嬤嬤說,你。。。”劉嬤嬤沒說完,突然大聲咳嗽起來,然後嘴角開始流出了血。
溫梓妍嚇住了,一邊幫劉嬤嬤擦嘴角的血,一邊幫劉嬤嬤拍胸口緩氣,又一邊大聲喊桐生。
劉嬤嬤拉著手忙腳亂的溫梓妍說道︰“姑娘認真听嬤嬤說,你。。。你去西京找。。。找穆。。。月白。他。。才是你。。。的親爹。你脖子上的那可玉珠。。。是你娘留給。。你的。她。。。說過。。。不到。。。不到。。。萬不得已。。。不。。。不能去找他,可。。如。。。如今。。。你只有。。。只有他了。”
溫梓妍流著淚搖頭說道︰“我有嬤嬤,嬤嬤答應要陪我的,我哪里都不會去的,我就陪著您。。。”
這時候蕭裴清雲靖庭還有桐生進來了,劉嬤嬤又咳嗽兩聲,開始吐血。桐生上前把了把脈。然後搖了搖頭。
劉嬤嬤見蕭裴清進來,掙扎說道︰“蕭。。。蕭三爺,求您。。看在姑娘。。。娘親的。。。份上。。。送她去。。。她爹。。。。”
劉嬤嬤話沒說完,溫梓妍打斷說道︰“要走嬤嬤和我一起走,不然我哪里都不會去的。”
劉嬤嬤激動的咳嗽起來,然後又突然平靜下來,眼神突然看向某處,小聲說道︰“夫人,夫人來接我了。。。姑娘。。。姑娘還是。。。還是那麼漂亮。。。”然後就沒了聲音。
溫梓妍慢慢的伸出手去探了探劉嬤嬤的鼻息,然後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不停的落下。聲音微微嘶啞的說道︰“嬤嬤騙人,你說過會陪著我的,你說過會看著我及笄,看著我出嫁的,嬤嬤你起來啊,嬤嬤我們現在就離開這里,嬤嬤。。。。嬤嬤你起來啊。”溫梓妍邊說邊去拉劉嬤嬤的手,想把她拉起來。
蕭裴清和雲靖庭上前將溫梓妍拉起來,蕭裴清說道︰“丫頭,別這樣,讓劉嬤嬤安心的走吧。”
雲靖庭緊緊將溫梓妍摟在懷里,小聲在她耳邊說道︰“你還有我,有我們。”
溫梓妍在雲靖庭崩潰大聲哭了起來,一種無助和恐懼將她保衛,這個時代,人命如草芥,這個時代沒自由,沒人權,什麼都沒有,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為什麼要來這里。。。
溫梓妍哭完後將自己關在蕭裴清書房三天不出門,沒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什麼,沒有哭聲,沒有吵鬧,安安靜靜的三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