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原到開封,官道行來大約一千余里,一路上,官道兩側景色各異。
有詩雲︰
巍巍太行,莽莽呂梁;
黃水奔流,汾水綿長。
表里山河雄壯,不避鋒芒。
入雲中下河東,首堪晉陽。
馬車一路南行,從車窗掠過的片段看來,從峰巒溝壑的崢嶸峻峭到一馬平川的華北平原。
小樓坐在皇城司準備的馬車上,一路上興奮莫名。
輾轉數月,終于可以看到自家公子了。
想到之前在開封府的香天下,潘大海說到公子失蹤,自己心頭覺得什麼東西崩塌了一樣,說不出來的難受。
在情急之間,才會不管不顧。放下一切,遠赴太原,尋找公子。
而現在公子全須全尾的回來了,至于公子得到什麼軍功,小樓真的是混不在意,只要公子是好好的就成。
回家後,就可以繼續看著公子疲沓的在椅子上歇息。
將這公子打麻將時的耍賴,
甚至看著公子逛街之時,看著兩邊妓館那個猥瑣的表情。
雖然小樓很是討厭這個表情,但是只要看著公子,一切都是好的。
而同在一車的張采薇與白蘭的心思就更加復雜。
雖然平日里打趣說葷話,張采薇沒有少把白蘭和小樓口中公子一起拉郎配,白蘭性子雖靦腆,開得多了,有時也會偶爾回上幾句,這樣一來,兩位姑娘自然會說很多葷話。
而張采薇更是厲害,不需要白蘭拉郎配,便是自己在和李小樓說話的時候,都會覺的,李小樓這個公子不僅文武全才,而且也確實很有意思,更加上對外人霸道對家人極其護短,張采薇自己有時候都把這公子說成自己的良人。
但是,這皇城司的馬車一國太行山麓,連個原本跳脫的女子,突然變得沉默起來。
但是想歸想,這正要過幾日見到這名男子,兩人突然變得羞澀起來。
最難猜是少女心。
有可能是思鄉,離開太原越遠,兩人越是沉默寡言。
更有可能的是羞澀,越是靠近開封,小樓越是興高采烈,但是這白蘭和張采薇越是言語少了起來。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漢國自從被大宋樞密使曹彬平定後,漢國和大宋之間的聯系,全無阻礙。
一路上車說馬龍,尋常的過往商旅士兵也不會多加盤問。更不要說皇城司的車。
所以,小樓等三人一路向南,一路上並沒有什麼耽擱,駕車的也是皇城司尋的一名老把式。
當計入大宋河北西路後,風景又不一樣了。
隨著八百里秦川綠意的逐漸增加,這沿途的風土人情,房舍茅屋,越是大宋的風景。
小樓看著窗外,想到︰“我見到公子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你?公子會不會瘦了。據說大軍征戰疲憊,所以公子會不會也瘦了、看來我得就好好跟著李嫂學一點廚藝了,到時候好做一點東西給公子吃。”
而坐在李小樓對面的張采薇,平日跳脫潑辣的性格,今日居然一直沉默,沒有說話。
這小樓口中公子,真有如此厲害?
文武全才,風流倜儻。
如果真有那樣子的人,我便是嫁了,也不會委屈了我。
不過,這小樓說假話沒有呢?這世間,難道真有這樣的人物。
不僅可以做出醉里挑燈看劍,還可以在大理寺的冤獄中抽絲剝繭,而且听小樓所說,這位公子的脾氣還是一等一的好。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
張采薇腦袋里面突然浮現出這句話,然後被自己的想法羞得滿面通紅。
平常如同直爽男子的張采薇,居然有了一絲絲的慌張。
坐在張采薇身邊的白蘭更是這樣,本來在太原府,三個女孩開玩笑的時候都是百無禁忌口不遮攔。
所以,魏羽也經常被拉來和白蘭來個鴛鴦配。
平日里白蘭文弱,所以拉郎配的工作一般是張采薇在胡亂說。
雖然平日里不用真的理會,但是這離著開封府越來越近,白蘭心中猶如小鹿亂撞怦怦不已。
白蘭平日里心思細膩,由于出生于商賈之家,這一點尤為清楚,一旦女子真的看上某一個男子後,其余男子在這個女子看來,各種都是不如意。
難道這一生,真的就要和小樓姑娘說的公子一起,這樣下去?
想到此處,白蘭白皙的臉上,顯出一絲紅暈。
三人正在各自思考,馬車外,皇城司的車把式說道︰“三位姑娘,按照腳程看來,小的馬車距離開封府也不足一百里了,想來明天下午便可以趕到開封。”
三人頓時更加緊張了、
且不說小樓等三人的南下,這時候一彪騎士,也正沿著契丹析津府周邊的行程,像繼續向北挺近。
北地氣候寒冷,風雪彌天、
要不是因為軍務安排,這趙勉肯定是不願意來此的。
但是現在也沒有辦法,不斷北行,不斷打探後,趙勉等一行人也急速考近了契丹中京道。
一日過後,四名精神健旺的騎士,趕到了魏羽所說那一家驛站。
仔細檢查後,這家驛站符合羽皇子說的特點。
挨著寬城,後院有個馬廄,馬廄哦旁邊有個後廚。
由于大雪彌天,並沒有什麼過往客商和官員,所以驛站大門虛掩著。
趙勉往周邊騎士們看了一眼,輕輕說道︰“這里是不是羽皇子所描述的位置?”
幾名皇城司諜子在核對後,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走了過去。
這時候,早在里面听到腳步聲的驛丞走了出來。
驛丞推開門,拱手問道:”各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畢竟趙勉幾人在契丹需要低調行事,故而沒有辦法像在宋國一樣亮明身份。
所以趙勉只好拱拱手說道︰“我等幾人,今日卻是來吃飯的。如果風雪太大,也可以打一個尖。”
契丹軍制,驛站為平日里官方文書和大軍軍情的傳遞之所。
而游驛的士兵們平日里寄希望于在官方文書和和大軍軍情之外,能夠來一些客商,補貼驛站用度。
是以幾名漢子一靠近寬城驛站後,驛丞就興高采烈的趕了過來。
既然不是路過的軍士,那麼驛丞跑來,心下里自然想的就是有外快可撈了。
進的驛站,趙勉的顏色滴溜溜一轉,會看到幾名驛站的漢子。
蕭鳳之事,如何問出口來?
方勉還在思索,怎麼樣才好打探羽皇子的女眷情況。這時候從驛站後院。轉出來兩個女人。
其中一名四十歲左右,頭上戴著一頂方巾。身穿藍色布袍,袖口和領口已經漿洗得發白了。
另一名女子大約二十多歲,面容姣好,行之之間,確實端端正正。
趙勉也算是久于皇城司了,但是今日不知何故,看到兩名女子後,便脫口而出,問道︰“兩位娘子,可否認識一人,姓蕭,單名一個鳳字。”
驛丞娘子發女才扶著蕭鳳出來遛彎,倒還沒有注意這趙勉的言語。
但是走在頭里的蕭鳳,確實將趙勉的話,听了一個清清楚楚。
蕭鳳定楮一看趙勉等人,身穿皮袍,橫跨腰刀,雖然身材魁梧,但是幾人眸子清明,神色嚴正,倒也不是什麼壞人。
當即說道︰“幾位客官,可是蕭鳳故人?”
趙勉一看這回話的小娘子,說道︰“姑娘可否認識這蕭鳳姑娘?”
這時候,驛丞娘子在旁邊說話道︰“幾位客官找她何事?”
這驛丞娘子四十多歲,確實也不像羽皇子所說之人。
趙勉見狀,拱了拱手說道︰“這位娘子,實不相瞞,有故人托我等來困成驛站,尋找蕭鳳蕭娘子。如果娘子知道消息,請告訴在下,不勝感激。”
一旁的蕭鳳一听,還沒有說話,眼角便不自覺得流出眼淚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