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主角,就是第一集團霸主的第三位,三年不飛一飛沖天的楚莊王熊侶。
楚國在楚成王時代離東周江湖霸主的地位其實只有一步之遙,如果不是楚成王無法控制國內像子玉這樣的豪強大夫,春秋第二位霸主可能就是楚成王而不是晉文公重耳了。
稱霸江湖這件事,楚成王熊惲只能留給後來者,他的孫子熊侶。
對比齊桓公晉文公上台的艱難曲折,楚莊王熊侶的上台順風順水,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故事。在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其父楚穆王病逝,熊侶作為法定繼承人上台。
可是這上台後年輕的楚莊王卻不理朝政,一天就知道斗雞跑馬,沉迷聲色,東邊美人西邊黃河流的風流快活。
換作今天來說,就是一敗家子。
史書記載,面對一位貪圖享樂的無能君王。朝中老臣一看這樣可不行,熊家的江山要給這小子給玩廢了不可,紛紛苦口婆婆心的勸︰
“大王,你看我大楚國經過武文成穆四代君王近百年的苦心經營,事業是蒸蒸日上,稱霸江湖指日可待,你怎麼能在這關鍵時候掉鏈子呢?”
楚莊王卻嬉皮笑臉的說︰
“朕很年輕,執政經驗還不夠,目前主要以學習為主,家國大事有今尹虞丘子、公子儀、公子燮他們這樣的朝廷重臣打理就行,不用我瞎操心。”
一開始,熊侶對納讕者還能客氣客氣,到後來沒耐性了,就在朝堂門口立了塊牌子,上面有四個大字︰
“讕者死地”。
嚇得沒有人敢再向這位混世魔王提意見了。
……
此時的林楓白鹿,就是要對話這麼一位放蕩不羈的春秋公子哥。
楚地都城——郢都。
郢都的出現與繁榮,可以說是區別野蠻社會與文明社會的主要標志之一。
郢都往南。
就是當時還沒有開化的嶺南,那邊人煙稀少,瘴氣霧林,唯有一些小部落在生活,這些小部落沒有文字,用的是最古老的語言,靈智未開呢。
郢都往北,就是春秋時代的中原邊界。
這也是當時各大諸侯國,嘲諷楚國是個半文盲半野蠻的國家的原因。
除此之外。
在三千年的時空,各大諸侯國,遷都頻繁,導致號稱郢都的地方,在後世也難有一個定論;其實你再怎麼考察,很多古老城池廢墟,都很難有個統一的地方。
沒辦法,當時那種原始生活條件,萬一都城著火燒了,搬遷吧!
附近糧食短缺,搬家吧!
發大水要淹城了,搬家吧!
舊貴族造反了,搬家吧!
不利于指揮前線戰爭,還是繼續搬家吧!
一年下來,都城換個三五處,稀疏平常,反正在自己的土地內,想去哪就去哪。
而且這時候的城池,規模小一些的,估計比城堡大些,器具也不多,搬遷時,花費了不了多少財力物力人力。
不止是楚國郢都,就算是秦國咸陽,在早期的時候,也挪了幾次窩。
此時夜更深了。
然而楚君居住的一處宮殿,卻是人聲鼎沸,笙歌燕舞,一派醉生夢死的景象。
透過殿門,能看到里邊極為“奢侈”的景象。
十幾個穿衣單薄的歌姬,正翩翩起舞,火炬光亮,楚莊王正躺在兩個女子腿上,吃著水果,隔著小酒,唱著歌,不時與歌姬們唱唱跳跳。
這小日子,絕對是撓撓的。
“我去,三千年前的人,就會這麼享受了嗎?”
“相比于四千年前的商紂王,這些嘛,可謂是小巫見大巫了。”
“誒,想我一個現代人,每天吃泡面,啃咸菜,還比不上三千年前的水平啊!”
“我和楚莊王差不多,就缺一群歌姬。”
“我還缺酒。”
“我缺這麼一棟大房子。”
“別想多了,就人家楚莊王的家產,換算下來,現代人也沒有幾個能比得上的。”
“歷史上一飛沖天的楚莊王,在年前的時候,如此敗家?”
“相比于忙碌一生的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要是我穿越,還是做楚莊王好些。”
“哈哈哈,你不知道,楚莊王還有個“綠帽之王”的稱號嗎?”
“听說過,好像是他被一位部下戴綠帽了,那位將軍與他的妃子偷情,鬧得很凶,可是為了君臣關系,楚莊王硬是沒有發作,盯著綠帽,繼續信任那位將軍。”
“綠帽子都敢帶,懂得隱忍,難怪人家能一飛沖天了。”
……
就在此時。
鏡頭里,一位楚國的老臣出現在畫面中,老臣名叫伍舉,是楚國的大夫,深夜進殿,要面見楚莊王。
這時候楚莊王正在後宮尋歡作樂,左手抱著鄭姬、右手抱著越女,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何謂“鄭姬”?
何謂“越女”?
鄭姬自然是附屬小弟鄭國上貢的美女。
越女則是北邊越國送來的美女。
而那些翩翩起舞的歌姬,都不是楚國人,都是周圍小國送來的美人。
是真的美人。
各個諸侯國里萬里挑一的年輕女子,略施粉黛,就稱得上是婀娜多姿,艷麗不俗。
看見伍舉,熊侶腦袋一歪,眼神一斜,沒好氣說著,伍大夫沒有看見門口的牌子嗎?還敢來?
伍舉也是嬉皮笑臉的說,“臣不是來講那些無聊的廢話,臣只是肚子里酒蟲作祟,斗膽來向大王賜討幾杯美酒喝!”。
“想喝酒啊!好好!美酒佳人都有了,寡人正缺名酒友。“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天南地北古今奇聞的侃開了。
這期間。
林楓和白鹿沒有現身,默默當一個旁觀者,與所有觀眾們,靜靜看著楚莊王的享樂“表演”!
同時,也讓大家伙,欣賞欣賞春秋時候的歌舞曲藝。
對于現代單身漢,也是個難得的福利時刻。
說著說著,伍舉突然給熊侶講了一個故事︰
“大王啊,你不知道,楚都最近發現了一只極為美麗雄健的五色大鳥,半似孔雀半似鳳凰,棲于山中百年梧桐樹上,三年不飛不鳴,整日與鴉雀為伍,又似啄木鳥般啄蟲而食,楚人皆視為奇,但都不知道這只鳥叫啥?”
“哦,那伍大夫你看這鳥為何三年不飛呢?”
“這只神鳥啊!王氣十足,深不可測,臣也不知是何鳥,但臣知道這只鳥肯定不是一只笨鳥,也不是一只懶鳥,三年不飛,那是因為林中鬼獸良禽混雜,誰奸誰忠一時難分,貿然展翅必傷其翼,我敢保證,此鳥一飛當沖入雲霄,凌雲展翅、前程萬里。
听到這話,楚莊王的臉色明顯變了。
不過他還是笑嘻嘻說道,“伍大夫,此話何意?寡人怎麼听不懂啊?”
伍舉抬起酒樽,一飲而盡,壓低聲音說道,“大王,哪怕天下人不知道,老臣還是了解的,你並非只顧貪圖享樂,並非要步紂王後塵,你心有大志,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
楚莊王心神大動,立刻揮手,“所有人,散去!”
音停,舞止,人離。
大殿一下變得安靜無比,此時的楚莊王,緊緊握住了伍舉的手,激動說道︰
“伍大夫,你的話是說到了寡人心坎,寡人上台後,為何荒廢朝務?為何會自甘墮落?這一切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伍舉故意問道,“大王,你要做給誰看呢?”
楚莊王說道,他的敵人不僅僅是強大的晉國和中原諸侯,更是國內的那些不受節制的貴族豪強,他們能夠決定楚國的興衰,更能決定自己王位的穩固程度。
所以楚莊王需要在滿朝文武、國內眾多豪族中看清誰奸誰忠、誰強誰弱、誰愚誰智。
他等的就是像伍舉這樣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忠臣良將。
伍舉問道,“大王,三年過去了,在你心中,可選好了輔佐重臣?”
“是!”
楚莊王原本渾濁的眼神,一下亮堂起來,脊背也挺直,恢復一代國君的威嚴形象,只听他說道︰
“伍大夫,實不相瞞,今夜,是寡人最後一次享樂,從此以後,寡人會親政務,會真正掌權,不禁要讓楚地舊貴族瑟瑟發抖,更要讓中原大地聞風喪膽。”
伍舉又問道,“大王,你打算怎麼做?”
楚莊王在考驗誰是忠臣良將,那些臣子們,何嘗又不是在考驗他們的王?
伍舉今夜獨來。
絕對是帶著一眾重臣的希冀,前來試探虛實。
楚莊王起身,年輕修長的身形,在火焰照耀下,顯得那般矚目耀眼。
“其一,廢掉宰相今尹虞丘子。”
“其二,剿滅當初在城濮一戰中拖了楚國後腿的若熬氏,讓寡人的君主權力集中。”
“其三,寡人會重用了孫叔敖、伍舉、甦從等等賢才,進行經濟九項改革,要讓楚國大治。”
“其四,借助討伐之計,將楚地大軍逼近周王室,讓周天子承認寡人霸主的身份。”
“最後,便是擋住北邊的晉國,然後東西討伐,讓楚地疆域,擴大十倍,百倍,千倍!”
……
伍舉匍匐跪下,大聲吶喊,“如此一來,大王必定能一飛沖天,問鼎中原。”
楚莊王遙望北方,說道,“最難的一步,是與晉國大戰,一旦輸了,將會全面皆輸。”
伍舉抬頭,獻上計策說道,“大王,在老臣看來,晉國算不得心頭大患,吾等要防備的,應該是西邊的秦,那秦人與犬戎斗殺百載,以虎狼之師,最終橫掃犬戎,現在的秦人,已經將土地擴大數十倍不止,老臣想來,可等秦晉兩地殺得血流成河時,大王再出兵……”
楚莊王的宏圖霸業。
在這一夜,徹底扎根發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