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喜出門後,為了觀察身後是不是有人盯梢,專門找小巷子走,這對于一般的情況是極為有效的,可是面對想要動手的唐一凡來說,就是作繭自縛;唐一凡邊走邊發出收網的信號,沿途散布的人手或者分頭配合,或者去召集援軍。
唐一凡看周圍有六個人,決定說干就干,沒有打算等什麼支援;他自問身手敏捷,李混也是高手,這麼多人對付一個張喜,成功的把握還是相當大的。張喜發現異常的時候,已經被堵死在巷子里,唐一凡地長劍冒著寒光,斬向張喜。
張喜當場就懵了,他根本想不到對方是怎麼鎖定自己的;張喜本能地身形後退,腳步一錯便躲開了唐一凡地劍,同時左手擋住李混打出來的一拳。張喜胳膊一涼,該死!沒有躲過唐一凡地劍,第一招便見了血光;危急之下,張喜沒有猶豫,身子就勢一斜,對著李混撞了過去。
唐一凡沒想到,這個張喜竟然是個高手,僅憑著身體本能的反應,就如同行雲流水般做出反應;唐一凡手腕一震,隨著一連串三個劍花,長劍如同毒蛇一樣在張喜四周亂竄,張喜隨即又中了一劍。
只是張喜像是發了瘋似的,根本不管長劍的去向,而是力圖與李混拼個你死我活;幸好,李混的拳頭夠硬,在和張喜搏斗的過程中,趁著唐一凡再度刺中張喜的時候,一拳力道十足地打在張喜的脖子上。張喜這時再也撐不住了,整個人無法支撐起自己的身軀,頹然倒地!
只是張喜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唐一凡還沒來得及問話,張喜已經一刀捅在自己的胸口,完全沒有半點猶豫;唐一凡收劍過去試探,張喜已經完全沒有聲息。完了,白忙活了,除了看清楚張喜的臉,唐一凡一無所獲,只能再度趕去查找為什麼張喜能出現在廖井 這邊。
青銅司跟蹤的張喜還在,唐一凡再看看自己帶來的尸體,立即明白兩個張喜只能有一個是真的,下達了抓人的命令;這個張喜明顯沒有武功,只是眨眼的時間,就被青銅司的人塞進了馬車,一路押回了青銅司。
唐一凡被巨大的疑惑所困擾,壓根沒有了平時的耐心,直接吩咐下面的人上刑;張喜還在大叫︰“刑不上大夫。”
唐一凡沒好氣地揮揮手︰“你曾經投奔長安的叛軍,皇上也沒有特赦,你是反賊。”
用到第四種刑具的時候,張喜就昏了過去,隨即被細針刺醒,已經是頹廢無比;唐一凡靜靜地看著眼前不成樣子的張喜,根據他的經驗,張喜的意志力已經堅持不了多久。這個張喜有咬舌的機會而不用,沒有死去的那個果敢,從這一點上來看,開口是早晚的事情。
唐一凡輕咳了一聲,擺出一副同情的樣子說道︰“張大人,你好好想一想,強撐著有什麼用,你能撐多久?浪費時間沒有意義,一旦你錯過了立功的機會,很可能就死在這里。只要你開口,我可以保證你的人身安全,皇上興許還能給你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唐一凡的眼楮一直盯著張喜,能看到張喜眼楮的變化;他提了兩個不同的好處,人身安全似乎更讓張喜動心,眼神有那麼一個變化。看著又恢復常態的張喜,唐一凡冷冷一笑,語重心長地對張喜說道︰“你多考慮考慮,不要到最後,後悔晚已!”
然後又對旁邊的審訊人員吩咐道︰“繼續用刑。”
審訊人員趕緊點頭,唐一凡在青銅司的威勢日重,沒有人敢不當一回事;至于萬一把張喜打死了,那是唐一凡這個大個子頂罪的事。審訊人員放開了手腳,用到第六種刑具的時候,張喜低聲叫道︰“停,停,我說,我說。”
唐一凡面無表情地問道︰“姓名,你來鄴城做什麼?”
張喜扭了扭滿是傷痕的身體︰“張喜,我是來訪友的,你們的人盯了我不止一天,應該清楚。”
“繼續用刑。”
看唐一凡一點耐心都沒有,張喜有點慌了︰“別,別急,我是來游說那些世家子弟的,只是到目前為止,一個也沒有說成功。”
“游說他們做什麼?”唐一凡相信張喜會越說越多的,態度也好了很多;張喜猶豫了一下說︰“皇甫嵩,是皇甫嵩想聯合一些名門。”
“皇甫嵩?他沒有做皇帝的膽子。”唐一凡過去踢了張喜一腳問︰“皇甫嵩想擁立誰?不要說不知道,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人物,那些人見都不會見你一面,說,背後的人是誰?”
張喜眼中有那麼一絲嘲諷︰“這位大人,皇甫嵩只想像原先的韓遂那樣,哪有什麼背後的人。”
唐一凡冷笑道︰“這麼說,你就是那個替身?”
張喜听到唐一凡的話,頓時渾身一震,竟然有人會當面指認他是替身;想一想這麼多天沒動自己,今天自己只不過是去吃了一頓飯就被抓了,難道是那邊出事了。張喜雖然心中震驚,但是還是存有僥幸心理的︰“大人,我听不懂你們說的話。”
正在張喜心中掀起無邊波瀾的時候,唐一凡讓人把張喜綁到了後面的木柱上,冷聲說道︰“張喜,這里是青銅司,來這里做客的人很少能活著出去,現在我問你最後一句,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張喜昂了昂頭說道︰“大人,我真不知道。”
唐一凡把眼楮一瞪,厲聲罵道︰“不識好歹的東西,繼續用刑,我倒要看看,他的嘴有多硬!
審訊人員現在都知道,眼前這位寧組長的審訊作風一向都是狠厲粗暴,一上手就是最重的刑罰,根本沒有過渡的階段,只要經過他的手審訊,基本上這個人就廢掉了。
審訊人員立即開始用刑,即便是張喜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哀號,表示自己願意說,唐一凡也沒有下達停手的指令;張喜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終于說出,他是張喜找的一個替身,真名叫燕十八……
一開始張喜只是讓燕十八轉移別人的注意力,時間一長,張喜也讓燕十八參與一些事情。這次來鄴城,張喜意識到了危險,公開場合出面的都是燕十八,張喜暗地里的活動,燕十八並不清楚。
唐一凡冷哼一聲︰“還想繼續隱瞞?”
“不敢,我真的沒有隱瞞。”燕十八無奈地說︰“張喜身懷絕技,都是冷不丁地來見我,我壓根不知道他那邊的情況;我可以把見過的人和他們的態度全部告訴你們,還有……還有張喜在洛陽和長安的那些窩點。”
唐一凡點點頭說︰“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我保證你不死,先給他喝碗水。”
燕十八寫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寫完了材料;唐一凡讓燕十八吃了點東西,又盤問了一個多時辰,才讓人把燕十八押到獄室里,自己去找郭嘉。得知郭嘉在行宮,唐一凡匆匆趕到行宮。
劉辯正在和許相、郭嘉談論發現張喜有替身的事︰“許相,這次你和禰衡可以說是立了大功,要不是你們從泄密的信息中發現廖井 ,青銅司也不會發現張喜的這個布局。這樣好了,張喜的死瞞不了多久,把那些發現的家伙全部抓起來,你們看怎樣?”
許相當即也點頭同意,笑呵呵的說道︰“皇上,就怕郭嘉不同意。”
許相表面上是在打趣說笑,可實際上還是想替郭嘉爭取一下,劉辯不再想放長線釣大魚,完全是因為擔心對面還有更深層次的人,一旦消息泄露,那些視線中的魚蝦就會四散逃去,還不如能抓多少抓多少。但是郭嘉的性格,恐怕還是想擴大戰果。
這麼長時間以來,青銅司幾度出擊,雖然表面上看戰果不錯,實際上都沒讓對方傷筋動骨,郭嘉這心里可是不服氣的!劉辯微微一笑,以他的精明自然听得出許相的意思,沒等郭嘉開口,就微笑著點頭說道︰“這件事你們拿主意。”
唐一凡推門而進,朝郭嘉略微點了點頭,就徑直走向劉辯︰“皇上,抓獲的那個張喜招供了,他自稱燕十八,是張喜的替身,這是他的供詞。”
劉辯示意唐一凡找了一只椅子坐下來,和郭嘉、許相傳閱了供詞,然後問道︰“郭嘉,你打算怎麼做?”
郭嘉也明白,這個網不能再撒下去了,要是最後牽扯的人數多達成百上千,外人可不會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只會認為朝廷在清洗對手,會讓局勢動蕩起來。郭嘉用手輕輕揉搓了一下太陽穴,清醒了一下精神說道︰“那就從兩面同時開始收網,讓長安、洛陽一起動手。”
劉辯點了點頭,略微提高了一些音量說道︰“該給那些人一點厲害看看了。”
青銅司一下子在多個城市展開行動,確實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一行人馬橫沖直撞進了秘書監,直接帶走了吏員廖井 ;消息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傳到了秘書郎袁霸的耳中,袁霸頓時坐立不安,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袁霸是袁渙的堂兄,前來鄴城任職也就是家族的一個意思,平日里很器重廖井 ;廖井 不僅有能力,而且提供的消息讓袁霸獲益不少,袁霸平日里對廖井 也很關照,不管在外人眼里還是袁霸心中,廖井 都是他袁霸的人。
只是青銅司,袁霸在心中嘆口氣,廖井 ,我幫不了你,這不能怨自己,只能怨你自己運氣差,被這幫鷹犬盯上了!鄴城誰不知道,凡是被青銅司盯上的人,從無例外的沒有好下場;自己一個秘書郎,在這權貴遍地的鄴城中,著實算不上什麼人物。
袁霸心中郁悶,出去在秘書監走了一圈,那些同事下屬看向他幸災樂禍的目光,著實讓袁霸惱火不已!袁霸回到自己的辦事房,突然醒悟了過來,青銅司雖然可惡,可是很少出錯,要是廖井 真的出了問題……
這個念頭讓袁霸驚恐不安,誰知道在酷刑之下,廖井 會不會胡說八道,記得前幾天,廖井 還有意無意說過漢中王劉協什麼;袁霸的求生欲一下子激發出來,他曉得這件事必須要先找人幫忙。袁霸一刻也不敢耽誤,急急忙忙來到秘書令許靖的辦事房,弄得許靖一臉的驚訝之色。
許靖可是從龍之臣,是劉辯最早招攬的一批人之一,只是許靖一直幫著劉辯處理書院和秘書監的事,在外人眼里的存在感不是很強烈;而袁霸能成為秘書郎,也是許靖舉薦的。听完袁霸的話,許靖頗有些無奈的說道︰“呵呵,這件事你別擔心,郭嘉做事一向是有分寸的,再說青銅司這麼大的動靜,皇上肯定曉得,不會允許他胡來的。”
袁霸苦笑道︰“平日里我和廖井 確實是有些聯系,主要也是工作原因!”
許靖慢慢地站起來說道︰“平日里你那些怪話算不了什麼,廖井 也是不可能撈出來的,只要廖井 不胡說八道,到處攀咬把你帶上就沒有問題;不過你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帶你去見皇上。皇上昨天和我說了,我要去御史台了,後面荀悅過來任秘書令,你要是想有所作為,就抓住這個機會。”
誰說許靖是個書呆子,話里話外把袁霸擔心的事和解決辦法說得一清二楚;很簡單,只要劉辯相信你袁霸,剩下的事都不叫事,就看你袁霸願不願意上劉辯這條船了。
袁霸為難了一路,還是跟著許靖來到行宮,許靖果然與劉辯的關系非同一般,帶著袁霸只是在門口登記了一下,便一路通行來到議事廳外;廳外長廊兩邊延伸出去的飛檐屋頂下各有一排桌凳,有點像後世快餐店的風格,每一個位置都是一張小桌子加四把凳子。
等待的官員可以坐在這里等著劉辯接見,要是等到用餐的時候,就在小桌子上吃一頓便飯。許靖和認識的兩名官員打了一個招呼,便帶著袁霸在一張沒人的桌子坐下;袁霸抬頭看看四周說︰“這個設計很實用。”
“有眼力。”許靖接過侍者遞過來的一只茶壺,給自己和袁霸倒茶說︰“皇上是生意人,講究的就是誠信和恰到好處,我是希望你和袁徽能有機會展現自己的才華,我敢說,皇上是所有人中最識貨的一個人。”
袁霸無法反駁,劉辯在這兩年聲勢大振,牢牢佔據了數州的地盤,即便是袁紹那樣的人杰和李�礡@ 鐠賭茄 蔫尚郟 膊壞貌輝詒礱嬪細┤壯瞥跡蛔約豪躥 牽 玫茉 獵誶嘀薟懿倌潛擼 導噬弦彩強春泌 塹氖盜Γ 緣愕閫匪擔骸拔頤靼椎摹! br />
兩人等了沒多久就被劉辯召見,進去看見許相、史阿在,便曉得劉辯很清楚許靖的來意;只是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許靖替袁霸說了整個過程,劉辯看看袁霸︰“袁霸,你還有要補充的嗎?”
袁霸心里話,我有一肚子的話要補充,但是還是不說出來為好;袁霸笑笑說︰“臣對皇上忠心耿耿,一切听憑皇上處置。”
許靖二人進來前,劉辯三個人已經商議過了,要是廖井 能夠反水,就借著這個由頭放出去,否則的話,那樣的小人物就沒有什麼價值了。劉辯點頭說︰“朕也不知道那個廖井 到底有沒有問題,就算是郭嘉听命把人放了,只怕這心里也會生了嫌隙,就算你們都是同鄉,日後也不好相處!史阿,你帶話給郭嘉,要是問題不大,廖井 只是發發牢騷,那就算了。”
劉辯能做出這樣的姿態,可以說給足了許靖的面子,袁霸也無話可說;袁霸躬身道︰“謝皇上。”
郭嘉接到這個消息,對許相更加顧忌三分,這個老家伙果真是有東西,看著那些不完整的資料,就能判斷出廖井 扛不住拷打;廖井 是個純粹的讀書人,寒門子弟,因為從小接受了六國盟的資助,順理成章地成了六國盟的眼線,做事謹慎,卻終究沒有什麼黑暗面的經驗,在第二輪刑訊的時候就撩了。
廖井 平日里只是分析資料提供情報,不參與任何行動,在鄴城的聯絡點就是廖井 經常和同事去喝酒的上谷酒肆;那是一家胡女當壚的酒肆,老板是匈奴人,不管裝飾風格還是飲食,給人一看就是異族情調。誰能想到這樣一家酒肆,竟然是六國盟的聯絡點。
果真是個強硬的對手,這次要是沒有禰衡、許相這些人的幫助,青銅司還真的沒法理出這個頭緒;郭嘉問廖井 ︰“你家里還有什麼人?”
廖井 的臉色一下子猙獰起來,咬著牙說︰“我是長社人,皇甫嵩的大軍消滅黃巾軍的時候,我的家人被官軍殺光了;要不是那個人救了我,我早就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孤魂野鬼。”
“那你不恨皇甫嵩?”
“恨,但是我要先報恩,皇甫嵩根本不值得去重視,這家伙遲早是死在皇上手里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