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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哲森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了許久。
白日做夢的難度比想象中的要大,雖然他的身體在經歷了戰斗之後已經疲憊並不拒絕睡眠,但意識卻久久無法進入夢的混沌領域。
不知過了多久,在進行了無數次的嘗試之後,他終于成功了。
像是破繭一般,從黑暗中見到光明,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第一復興都市,&bsp&bsp星舟。
“又是星舟市嗎?”他環顧著四周的景物,判斷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但這一次不是在懸浮輕軌上,而是……舊城區。
根據上回安何的說法,星舟市的舊城區在他離開的這兩年已經被管理局有計劃地拆除了,所以這是魘用記憶塑造出來的?
余哲森觀察著周圍的街巷,總覺得自己不曾對星舟市舊城區有那麼細致的觀察。
他站在一處繁華的十字路口,&bsp&bsp身後是一家開在路口拐角的中餐廳。
街對面有一家大量出售教育補習資料的書店,更遠的地方似乎有一座橫在城市河道上的石拱橋,&bsp&bsp橋兩頭是賣菜的集市。
嘈雜的聲音斷斷續續從集市的方向傳來,仿佛千人百人來嘰喳說話,但卻沒有一句能听清楚。
余哲森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但卻不管用,這嘈雜的聲音如影隨形,即便不經過他的耳膜也能進入他的思維。
太怪了。
天空中隱隱傳來沉悶的雷聲,陰風吹來了密集的烏雲,潮濕的空氣帶有一種閉人的悶熱。
要下雨了?余哲森有點無語,為什麼魘最近總是在夢境中制造雨天?
他趁著人行道信號燈變綠,穿過馬路來到街道對面,進入那家大量出售教輔學習資料的書店。
書店內沒有多少人,但四周依舊充斥著嘈雜的聲音,像是有無數人在附近竊竊私語,帶著天南海北的口音甚至異國他鄉的語言。
余哲森僅僅在這樣的環境里呆了幾分鐘,就覺得自己的頭疼得快要裂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
魘在設置夢境的時候哪里出錯了嗎?
為什麼會有這樣持續不斷的雜音一直存在于背景之中?
余哲森腦海中疑惑不斷。
他在一排排書架之間穿行,根據導標指示牌找到了“舊時代詩歌”的書架,目光在一眾書籍中搜尋那位詩人的作品集。
“先生,你在找這個嗎?”一名書店導購員小姐模樣的女人從邊上的書架上取下了一本書。
她把那本封裝完好的書展示給余哲森看《海子詩選》。
“你是……”余哲森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這里為什麼這麼吵?麻煩把細節調整一下啊……”
導購員小姐露出了疑惑的目光“先生我听不懂你說的話……這里明明很安靜。”
這回換余哲森發愣了,&bsp&bsp他遲疑地凝視著對方兩秒,確定這不是魘在跟自己開玩笑。
“呃……那你怎麼知道我在找這本書?”余哲森指了指她手里的詩選。
“你身上穿的文化衫不是寫著……”導購員尷尬地笑了笑,“以夢為馬。”
余哲森驚訝地朝自己身上的衣服看去,他竟然真的穿著一件寫著“以夢為馬”的文化衫。
這讓他看起來似乎是海子的詩迷,這位導購員小姐看起來也對詩歌有所了解,所以才能猜到他在找這本書。
那魘呢?
余哲森從導購員小姐手中接過了那本詩集,轉頭朝別處望去。
越過書架的縫隙,對面兩個女孩的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們穿著星舟市第一高等學園的夏季校服,藍白色的襯衫,及膝格子裙下方露出修長的大白腿。
“安……”他在自己失聲之前抬手捂住了嘴,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楮,死死地盯著右邊那位個子略高一點的女生。
不會認錯的,就算讓他認一萬次也不會認錯的,右邊的那個女生就是安志天的女兒、與他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十六年的義姐安何。
余哲森在腦海中努力回憶,這件夏季校服是安何入學第二年所出的新款。
普通公民八歲入學,年初級教育,年中級教育加上年精英教育……也就是說這是安何學生時代的最後一年,&bsp&bsp她十八歲。
所以這個夢境里自己應該是十六歲?他將手伸進口袋,摸出了一張中學的學生證。
好青澀啊……看著學生證上自己稚氣未脫的照片,&bsp&bsp余哲森無聲而笑。
他繼續透過書架的縫隙偷看對面的兩個女生,心中竟然有一絲謎之緊張和刺激。
正好此時左側的女生轉頭跟安何說話,于是余哲森得以看清她的側臉。
“臥槽……”他蹲下身背靠著“舊時代詩歌”書架,雙手捂著嘴滿臉難以置信。
陪安何逛書店的那個女生是于清雪,雖然比現實中他認識的那個于清雪年輕了六歲,但臉型輪廓、五官和神態都幾乎一模一樣。
于清雪這個時候還沒有戴眼鏡,或者用的是隱形眼鏡?失去了眼鏡這個給成熟感加分的裝飾物,她看起來似乎比安何還嫩一點……
她的形象和余哲森印象中那個有些固執刻板的調查員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這也是他驚訝到蹲下來躲藏的原因。
不知為何,他發現自己內心深處竟然隱隱約約覺得這樣的于老師有點可愛……
等等!
他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臉,靠痛覺讓自己胡思亂想的腦子冷靜下來。
這個于清雪是夢境中的意識投影還是真人?他想起來自己這一次入夢的前情——和于清雪約好了一同與魘會面。
思考了一分鐘,他更傾向于這個于清雪是真人。
因為在他的記憶中無論如何沒有這個書店,也沒有“她們倆這麼早就認識”這個情報,如果魘不是在耍他的話,這一幕場景應該是用于清雪的記憶素材來塑造的。
“你猜得不錯。”
突然在身邊響起的聲音讓他恍然一顫,扭頭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魘出現了,主動來到了他面前。
和上一次夢境中的裝扮一樣,粉紅色的衛衣,二十歲出頭的花季少女,耳垂上戴著閃亮的銀色星星耳飾,頭發柔順地從肩膀分前後垂下。
不過對現在的他來說應該算是“大姐姐”。
“你能不能先把背景的雜音處理一下?”余哲森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耳膜快裂開了。”
“我處理不了。”魘攤手苦笑,掌心有兩枚小巧的入耳式耳機。
余哲森在她目光的鼓勵下戴上了那對耳機,背景中的雜音稍微減輕了,他的耳朵和腦袋也不那麼難受了。
在余哲森發問之前,她搶先解釋道“我在拉你們入夢的時候搞錯了順序,于清雪小姐先入夢了,所以我把她變成了這個夢境的夢主。”
“啊?”
“她也知道那句詩的暗語,是你告訴她的吧。”
“這個……是的,是我告訴她的。”
魘說“她的意識有很深的防護層,我幾乎無法取得任何近期的信息,只能從比較邊緣的記憶區域取得素材拼成了這個夢境。好在你很快也來了,靠你的記憶才實現了對這個夢境世界的補全。”
余哲森問“那她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這個世界會這麼吵?”
“雖然听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她應該是迷失了。”魘沉重地說道,“作為夢主,她沉浸在了這個用她自己的記憶拼湊出來的世界里,忘記了入夢的目的。”
余哲森听得連連皺眉,他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魘的話。
因為他覺得于清雪不是意志力薄弱的人,既然帶著目的入夢又怎麼會輕易迷失呢?
“至于你問背景為什麼那麼吵鬧,很簡單,這些都是她接收到的他人的思維碎片。”
“什麼?”
“她的異能在失控的時候就是這種表現,無意識地接收周圍其他人的思維碎片,化作這些意義不明的雜音低語。”
余哲森將信將疑“可是那邊的她看起來那麼正常,和安何有說有笑的,一點也不像一個病人。”
“有些病得久了就會習慣,她也確實是一個意志力很堅強的人。”魘的語氣中流露出對于清雪的敬佩之意。
但她很快話鋒一轉“不過,如果不能讓她本來的意識覺醒,對她對我們都有極大的壞處。”
“什麼壞處?”
“你馬上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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