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暮飛與徐懷誠見狀,將視線在身旁環視了一圈,然後方轉身緩緩走下了台去。
不過在轉身之際,前者余光仍舊若有似無地,瞟向了幾處不遠方的樓閣天台,在見到那依舊安靜佇立著的數道人影後,唇角微掀,旋即面色又很快歸于平淡。
而伴隨著千盛集團高層的一一離去,這片喧鬧了一整個中午的廣場地帶,終于開始緩緩歸于平靜。這一場幾乎令整個聖菲市商界各路精英都駐足觀望的一次贗次品事件,也終于因此宣布暫時告一段落。
不遠處廣場之沿的一棟樓閣天台之角,一身黑色西裝的杜宇和杜凱兩人,這才緩緩地自圍坐著的一張玻璃圓桌皮椅上站起身來,並齊齊慵懶地伸了伸懶腰。兩人相互之間對視著,目光簡單交流了一下,竟分作了兩個不同的方向,悄然離開了此地。
在杜宇和杜凱分作兩路離開之際,另外一處樓頂天台圍欄之角,之前原本方妍以及陶冶所站立的觀景台處,那來自華沙集團的徐薇以及孟露二女,趴于欄桿之上的嬌軀,也不由輕柔地扭動了一下。
兩女緩慢而略帶優雅地站立起身,緊致的制服覆蓋在兩女身上,不由令得那身材輪廓,都顯得有幾分妖嬈了起來。
“侯暮飛那小狐狸,似乎察覺到我們倆了呢?”
孟露站起身來,嬌軀筆直亭立著,片刻之後,突然掩住紅唇微微嬌笑了起來,然而笑容之中所隱含的幾分戲謔之意,卻頗為明顯,仿佛完全沒有對此事有任何的介意。
“發現就發現了吧?即便我們不露面,那家伙怕也能夠猜測出來。少總裁派我們來這里,原本就只是做做樣子給他們看的,我們可還有著別的要緊任務呢。我看還是先將她找到,並帶回去見少總裁要緊。”
徐薇媚眼斜瞧了孟露一眼,輕輕點頭,但隨即又是嬌笑著提議︰“誒,先等等,我們畢竟也難得出來一次,怎麼著不先逛會兒再去找人呢?听說這附近有家西餐廳的咖啡挺不錯的,咱要不去嘗嘗?”
孟露聞言,晶瑩的眼瞳都閃亮了一分,但似又遲疑猶豫了一下,最後仍是沒有忍住嘴饞的誘惑,沖著徐薇莞爾輕嗯了一聲。
兩人心中主意已定,也就沒了再待在此處的意思,轉頭馬尾一揚,便蓮步裊娜著離開了這片樓閣天台。
空曠的樓頂天台,海風拂動,吹皺著觀景台前敞篷的布蓋,哧啦作響。而這番逐漸歸于無人的安靜氣氛,在不知過了多久後,卻再度被漸行漸近的腳步聲所打破。
在樓道一處暗影角落,有著一塊舊布被緩緩掀開,兩道一男一女熟悉的身影,則自其中走了出來,竟是剛才已然離去的方妍和陶冶!
“方秘書,您說,她們兩人口中所謂來這里的‘任務’,究竟會是什麼呢?”
兩人緩步行至觀景台邊,扶住欄桿目光向前方廣場眺望而去。陶冶細眉突然皺了起來,清秀的面龐浮上一抹好奇,忍不住向身旁女子詢問。
方妍只是搖頭,並未回答,偶間柳眉輕蹙,仿佛在沉思著什麼,只是那俏臉之上的神情,卻恍惚間顯得有些凝重。
“既然這場風波已經暫告一段落,那我們也便回去吧。總裁還等著我向她匯報上一季度的營銷業績呢。至于那兩個人,她們的事只要和我們無關,就不要管那麼多了。”
方妍言語之間隱約有些踟躕著,听聞上去似乎並不想將心思放在華沙集團兩女身上,只是沖著身旁陶冶輕微擺了擺手,目光最後凝視向了廣場下方的某個角落之處,眼神凝了片刻,轉身毅然離去。
一旁的陶冶薄唇微微抿著,清秀的面龐閃過一縷疑惑,他抬起頭來,跟上前方的方妍,目光卻顯得有些無神,心中想來在沉思著什麼。
午後的空氣,終于開始因為日光漸盛而暖和了起來。赤旭西斜,聖菲市郊區公路旁成片的梧桐林內,還在稀稀疏疏地飄蕩著枯黃的落葉。
位于城市南隅浦原區內的一片空曠原料加工廠房,此刻正是午間休息的時間,因而各個工坊車間之內,機器驅動的聲音倒間歇了不少,整片曠野,都因此而平添了幾分霜凝露重的幽靜感。
在原料加工部門濱海之畔的一處高台之畔,那略顯荒脊的碎石曠地上,入口處有著數塊巨岩堆砌而成的土堆。而如今的灰色巨岩旁,長滿青苔的土堆一側,正有著一男一女兩道青年身影斜靠並排站立著。
兩人容貌都極為俊俏,但彼此面龐之上的神色,卻各自顯得有些迥然謬異。
“雲曉,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呀?”
柳清漪縴手放在雪紡上衣腰圍處的小腹上,感受著胃部隱約傳來的饑餓感,紅唇道輕輕地抿了抿。畢竟她早上出門得匆忙,可是連慕容蕾預備的早餐都還未曾吃過,此刻自然是有些不耐受了。
不過這種時候,瞧得雲曉那似乎一臉正經的模樣,柳清漪也實在不忍心將其打斷,只能微微忍著等雲曉將事情說完。
納蘭雲曉目光眺向前方,在那濱海之畔,湛藍淘浪和碧空交相連接的地方,是一片廢棄的大理石墩林。據牛芳回憶之中陳述,那里曾經是他們公學院第一屆“考神”何婉瑜初展才華的舞台。
雖然雲曉始終未曾得見,甚至連傳聞中這位考神的面都未見過,但心中卻不知為何,隱隱升起了一抹敬佩之感。
尤其是在他當下俊眉微疊,神色挪移間,想起剛才自那殘舊記事冊上所了解到的些許零碎筆錄,更是愈發使得雲曉心中情緒漸漸泥濘了起來。
他直到此刻方才明白,原來牛芳讓他接受測驗所待的那間,絲毫不起眼的小工作室,竟然便是數年前,何婉瑜來此實習時,所曾工作過的地方!
雲曉心思快速翻涌著,剪剪輕風拂過他的面龐,令得他雙目由不得輕眯了起來,但視線卻仿若出神一般始終凝著那片濱海廢墟林。甚至不知是忘了回答柳清漪的話語,亦或是根本未曾听進去,對于後者的輕聲詢問,他面色卻依舊沉醉著,絲毫沒有回答的意思。
仿佛他帶柳清漪來這里,初衷並非是想要從柳清漪那里知曉什麼,而僅僅為了有一位知己紅顏,能在自己心情最低落悵然的時候,陪伴在身邊罷了……
“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你就告訴我,千萬別憋在心里。”
見到雲曉許久仍未回答自己,柳清漪黛眉輕蹙,忙起身偏過頭來,伸出素手習慣性地搭在雲曉置于大腿側的手背之上,卻驟然感覺掌心隱隱傳來些許冰涼,觸手甚至微微有些潮濕。
那是冷汗麼?為何雲曉的手會突然這般冰涼?莫非是生病了?亦或是心里遇到什麼緊張之事?
柳清漪心中驟然升起無數道想法,俏臉之上面色也不由跟著緊張了起來,然後再顧不得這樣干等下去,徑直亭立起嬌軀,眉目流轉之間,微瞥了雲曉面龐一眼,然後快步走至後者身前將其視線擋住,酥胸因為呼吸急促起來而略顯起伏。
“納蘭雲曉!你看著我!”
柳清漪杏眼含露,眼波盈盈地盯著雲曉的面龐,語氣之中似乎終于噙上了幾分薄怒。她實在有些忍受不了這樣孤寂的氣氛,所以一定要把雲曉從這種維續著的低落情緒中,拉扯回來不可。
“嗯?”
納蘭雲曉這才緩緩地抬起頭來,眼神挪移著看向柳清漪,後者精致的容顏倒影在自己眼瞳之內,那俏臉之上猶自帶著幾分薄怒的模樣,比之平日里溫婉動人,則又別有一番風姿。
雲曉神色逐漸回復過來,腦內也仿若刺激般開始逐漸轉回澄澈清明。
瞧得他仍舊只是輕嗯了一聲,卻沒有要再開口說話的意思,柳清漪臉色依舊微慍著,一時間也再想不到什麼好的方式能夠逼得雲曉開口說話。
少女眼珠挪移間,計上心頭,唇角輕揚,只是淡淡推了他的手一把,並悻悻輕嘆︰“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可把你丟在這兒自己走了啊?”
柳清漪說完也不拖沓,邁開蓮步就欲飄然離去。
一陣香風自雲曉鼻尖掠過遠去,直到眼前再度變得光亮卻空蕩起來,他方才猛地跟著站立起身子來,袖下白皙修長的十指微微握緊,然後偏過頭去,目光有些肅然地看向柳清漪,倏然喚住。
“你先站住,且听我問完這句話你再走。”
柳清漪腳步猛地一頓,嬌軀微顫,對于雲曉突然間再次恢復肅然的話語有些略微排斥。她沒有轉過身去,心高氣傲的她,雖然這些時間因為納蘭岩峰的關系收斂了許多稜角,但骨子里那股自慕容家族血脈傳承下來的傲氣,還是讓她不由語氣也微微變淡了幾分。
“好啊,你現在知道問我話了,剛才我說的時候你怎麼不理呢?你要有什麼話、問就是了;心里有什麼事情,說就是了。不過現在回不回答你,那就得看本小姐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