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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見陳公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楚秦一鶴 本章︰第285章 見陳公

    張輒和仲岳先生費了半天心思,在巴氏車行內布好警戒,既不讓旁人看出戒備森嚴,又能保證賓主雙方的安全。第二天,信陵君如約出現在巴氏車行。閑話一會兒,听到鄭送糧的車隊聲。張輒要出門迎接,不想一直悶不作聲的巴清堅持要陪張輒一起出門,這讓張輒生出疑心,但又不好說什麼,只能任憑巴清跟出門來。

    不久,鄭地的運糧車隊就到了,右營的武卒在周圍護持。走過巴氏車行時,兩名商人裝束的人和領隊的卒伯說了句什麼,卒伯揮揮手就讓他們過來了。張輒看過去,發現其中一人正是曾季,另一人卻不是陳筮。張輒腦子“轟”地一下,覺得自己想像中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陳筮沒有來,來的只有曾季!這意味著要麼其中有圈套,要麼曾季說了謊。無論是哪種情況,後果都十分嚴重。他甚至都無法思考應該如何應對,只是下意識地抓住了劍。

    曾季滿面笑容地過來,說的話卻十分嚴厲,道︰“兄于府內埋伏十人,有背前約,陳公未至。”話說完了,才與張輒拱手作禮。

    張輒心神大亂,一把抓住曾季的手,低聲喝道︰“兄其欺乎?”

    曾季任由張輒抓著自己的手,仍然滿面笑容道︰“非弟欺兄,實兄欺弟!”

    張輒發覺了自己的失態,松開手,也拱手回禮道︰“何謂也?”

    曾季道︰“與兄約各隨一人,而兄布十人之局,欲陷陳公耶?”

    張輒如掉冰窿,難不成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陳筮的監視中?如果在鄭還好說,可現在是在華陽!他不及細想,趕緊解釋道︰“君上有言,陳公安危,重逾泰山,不可忽也,必也周全。故暗設十人,以為護衛,非陷也!”

    曾季呵呵一笑,道︰“陳公未至,懼也,非爽約也!”

    張輒心里很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發覺幾人站在門口很惹眼,無論是車夫還是武卒都有意無意地望過來。連忙道︰“君上現在堂上,曾兄可親詢之。”

    曾季隨意抖抖衣襟,道︰“吾與君上,亦兄弟也,諒無所害。”轉身對另一人道︰“先生但隨隊行,吾往探友,但車歸,吾必歸也。”那名商人拱拱手,回到車流中,張輒想攔,卻又找不到理由,總不能動粗吧,何況旁邊還有一個曾季。他只能將曾季揖讓入門,上了堂,伏拜于門外道︰“臣無狀,失信于君上,陳公未至。今曾兄至,有所寄托!”

    信陵君十分意外地走出門來,扶起張輒,道︰“何故?”

    曾季往里面看了看,道︰“此二位敢是何人?”

    信陵君道︰“此乃巴氏家主、家宰!”

    曾季道︰“素聞君上仁義,果然總攬英雄。”

    信陵君發覺不對勁,道︰“曾兄有言但說。”

    曾季變色道︰“請揮去旁人。”

    信陵君意識到有誤,正尷尬間,巴氏二人連忙出來,拱手辭去,下階後,帶著巴清一起往後院而去。

    曾季看著巴氏三人離開,又冷眼盯著張輒和信陵君,道︰“陳公欲與公子暗會,先生惟恐世人不知,何也?”

    張輒猛然發現,曾季手中不知何時竟然握持著他那柄烏黑的短劍,頓時汗流浹背。他一動也不敢動。曾季就在信陵君身邊,距離比自己還要近,只要曾季一個意念,信陵君不會有任何意外,將死在這柄劍下。張輒的思維一下子停止了,全部心思全都放在了那柄要命的鐵劍上。

    信陵君略退一步,拱手道︰“陳公擇其地,意者巴氏乃陳公舊識,故加意焉。願曾兄察之!”

    信陵君一退步,一拱手,恰到好處,雖不能避開曾季的攻擊,但至少避開了要害。

    曾季像變魔術一般又收回了自己的劍,道︰“巴氏乃陳公舊識,公子門下諸先生陳公素不相識,奈何同行耶?”

    信陵君突然走下台階,翻身伏地而拜道︰“事無所辯,惟待罪而已。”

    曾季和張輒兩人欲要搶出,但都慢了半拍,他們轉過身的時候,信陵君已經伏拜于地了。

    曾季見信陵君行此大禮,也只得伏拜于階上道︰“禮不下庶人,微庶不敢承公子大禮。願以庶人相見。”

    信陵君道︰“孤久慕陳公,意甚敬之,事惟恐不周,禮惟恐不全,至有此失。無忌之罪,雖死莫贖。願曾兄愛弟,再三呈弟禮敬之意,勿以失教見責!”言畢,連連頓首。

    曾季見信陵君如此,似乎也大出意外,連滾帶爬地下了台階,就在地上攙扶著信陵君道︰“公子不必如此!”

    信陵君眼含熱淚,道︰“孤深慕陳公,故托張先生三致意焉。陳公不以孤敝陋,欲親垂教焉。孤聞之,喜不自勝,坐而待旦。不意有失陳公之意,無忌追悔莫及!今寄心于曾兄,弟慕陳公,非敢有二,但陳公有教,千里萬里,不敢辭也。”

    曾季好像也被感動了,道︰“公子之言,弟必告于陳公!”

    信陵君解下身上的皮裘,雙手捧給曾季,道︰“曾兄能明吾心,願善加解說。此裘雖弊,聊可御寒。曾兄勿辭。”

    曾季推了回去,道︰“公子欲以財賂乎?”

    信陵君道︰“弊裘一領,焉敢言賂。惟表其心!”不由分說,給曾季披上。

    曾季哈哈笑了,伸手套進去,道︰“此百車之糧,亦賈矣!實暖也,幾欲汗出!”又給脫了下來,微笑地對信陵君道︰“千金之裘,雖百車糧莫當也。執之而歸,當以何辭?寧言魏公子所賜乎?”噎得信陵君又說出不話來。

    一旁一直失魂落魄的張輒,突然問出一句話來,道︰“聞秦魏之和議也,必欲除公子乃成,有之?”

    這句毫無智慧、直接了當的問話,把曾季與信陵君之間的尷尬給打斷了,曾季瞬間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沉默片刻,把皮裘脫下來,披回到信陵君身上,道︰“縱有此議,寧出于陳公乎?陳公其行乎?”

    張輒聞此言,也翻身伏地而拜道︰“輒,小人也,不知君子之量,妄自揣度,緣木求魚,不得其情。願曾兄責之罰之!”

    曾季只得把張輒扶起,道︰“張兄不必如此,吾等兄弟,勿為旁人所笑也。”

    張輒道︰“事皆由輒起,輒當身赴陳公請罪,以表其誠。願兄成之!”

    曾季沉默一會兒,道︰“既兄等有以誠,吾亦任其怨。兄其備車,隨吾往鄭,可乎?”

    張輒心中一驚,但又不敢再多說什麼,信陵君道︰“陳公猶在乎?弟願隨兄訪之!”

    曾季道︰“陳公潛出王宮,豈能就返。陰潛暗處,待時而歸。弟拼得一罰,引二兄見之!”

    信陵君道︰“得兄厚恩,何以為報!”

    張輒道︰“其所何在?”

    曾季道︰“陳公潛息之所,豈可妄言!”

    信陵君對張輒使了個眼色,張輒只好不說話了。曾季道︰“兄若欲往,可籍行中之車而行。”

    張輒無奈,只得復將巴泯、巴宰請出,說明欲庸車一事。議定價錢,車行的人到後院套好車,張輒將在院子附近警戒的門客們叫出來,讓他們回去。自己與信陵君將往別處。眾門客遠遠見信陵君與張輒先後伏拜曾季行大禮,不知所以,也不好問,見三人之情狀,似有大事,遂應喏而退。

    馬車備好,張輒居中駕馭,信陵君和曾季一左一右。車不出前門,直接從馬廄駛出,在曾季的指引下,直向西南而去。

    車行十余里,漸至溱水岸邊,水草叢生,皆一人高,這里就算埋伏下數百人也不會有人知道。在曾季的指引下,馬車在一棵柳樹邊停下,曾季讓把馬車拴在樹上,不一會兒,草叢中鑽出一笠翁,正是陳筮。曾季正要引薦,張輒搶先翻身伏地道︰“小子不體公之量,妄自揣度,得罪于公,願公責罰!”

    陳筮一笑,道︰“筮氣量狹小,不及公子之恢宏也。公子名滿天下,信有以哉!”伸手將張輒扶起,隨後道︰“孤野之人,不知命歸何處,但飄泊于江湖之上,隨流揚波,而安其所止。幸遇公子,願以同游。”

    信陵君恭然一禮,道︰“對面可是陳公。魏氏無忌有禮!”

    陳筮道︰“正是陳筮。筮久聞公子之名,少年英才,未可量也。”看了看天色,道︰“願與公子泛舟,可得也乎?”

    信陵君道︰“本所願也,不敢請耳!”

    陳筮道︰“少時公子門下必至,願公子留言止之。”

    信陵君道︰“謹從公命。”

    曾季領著張輒回到柳樹下,讓張輒用劍刮去一層樹皮,用自己的“針劍”刻上“晡即歸”三字。三人均脫掉履(陳筮本來就光著腳),四人一起鑽進草叢,直走到水邊,見一只小舟飄蕩水中。四人踩水,來到舟上。陳筮請信陵君進艙,順手摘下一件斗,放在艙底,道︰“雖不堪,可充坐席。公子千金之裘,勿得污損。”自己則毫不在意地就地坐下。曾季取篙,將小船撐入河道就坐在船尾,任小舟順流滑行,示意張輒坐在艙口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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