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到單位晚了些，只好先打卡，再溜出來吃早飯。”周至笑道︰“被我們抓個正著不好意思吧？其實我又不抓考勤，也不能將他們怎麼著。”
說完又道︰“不過摸魚還戴著工號牌就有點不太合適了……”
麥小苗趕緊將自己和周至的號牌也塞進了衣服里邊︰“說別人之前先看看自己。”
蜀都的港式茶餐廳就不是太正宗了，和周至在港島和廣州享受過的那種大相徑庭，叉燒包換成了醬肉包，珍珠丸子換成了糯米丸子，燒麥，反正能改就改能替就替，惟一讓周至覺得還算正宗的，就一個黃金糕。
茶也不大對，為了保險周至干脆只叫了兩份粥，趕緊吃完回去干活。
巨大的總裁辦公室里，幾位年輕軍人正襟危坐，見到周至和麥小苗進來，立馬起身立正，還敬了個軍禮︰“周董，麥總！”
“哇……”麥小苗眼里立刻冒出小心心，兵哥哥們的確很帥，何況這幾位還戴著眼鏡，多了一份書卷氣。
“坐坐坐，不要這麼多禮。”周至招呼大家坐下︰“大家都在網上混得熟悉了，現實生活中還沒有見過。”
“我是顧叢鈞，這位是姚世杰。”帶隊的軍人開始介紹︰“這位是張婕。我負責接口，姚世杰負責開發，張婕負責運維，我們各自還帶著一個小組，周董和麥總都忙，就沒帶來給大家一一介紹了。”
“工程進展還是令人滿意的，這些離不開大家的艱苦努力，尤其是非線性參數實時接口的編寫，完全屬于計劃外工作，給大家增加麻煩了。”周至表示道歉。
“沒有沒有。”顧叢鈞趕緊擺手︰“是麥總為我們提供了新的思考方式，讓我們的模型變得更加的……呃，真實。”
“可以說這是一個全新的課題，也是領先世界的課題。這段時間同事們加班加點很辛苦，但是說起工作方向和成績來，卻都是興奮異常。”姚世杰也說道︰“麥總還告訴我們，要是非線性模擬做好了，我們不僅可以進行一系列的實驗，還可以……”
“還可以啥？”周至有些想不出來。
“麥總給我們提出了一個新的思路。”顧叢鈞有些激動地說道︰“我們現在做的非線性模擬，就是將設計好的流體模型，放到環境中去讓流體沖擊，檢測效果。”
“這其實只是完成類似風洞的功能，只不過是用計算機來模擬而已。哪怕做得再好，最多也就是得到一個‘電子風洞’。”
“但是由于信息技術可以通過模型對時間進行壓縮，也就是可以用運算工具模擬出百年千年的情形，這一點是真實的風洞無法實現的了。”姚世杰正色道︰“那我們就不僅僅可以進行流體實驗了，我們甚至可以讓流體自己去設計出最自然的流體形狀。”
“自然風化！”周至頓時醒悟過來，腦子里是安岳石刻被風化千年後神奇美麗的線條︰“模擬自然風化！”
“完全的自然風化是不適用的。”顧叢鈞說道︰“但是大體的思路與之類似，不過作用條件參數要比自然風化要復雜得多。”
“我們做過一個最簡單的模擬。”張婕將面前的筆記本電腦掉轉了反向，展示在周至和麥小苗的面前，上面是一滴水滴滴下的畫面。
“啊！張姐姐你們成功了？！”麥小苗興奮得跳了起來。
張婕的眼里含起了淚花︰“是的，我們成功了。”
“等下！這不就是一滴水嗎？”周至表示完全沒明白。
“這是高密度流體在低密度流體中進行勻加速運動時對自身形狀自動修正的程序模擬。”
“高密度流體就是水，低密度流體就是空氣，勻加速運動就是自由落體運動……”周至依然沒有鬧明白︰“這不還是一滴水嗎？”
“重點在自動修正啊！”麥小苗搖著周至的肩膀︰“這是我們輸入諸多參數後，讓小智自行學習修正，最後得到的最優解！這個解和大自然水滴的解是一致的！說明我們的非線性模擬運算完全成功了！說明了這套設計思路是完全可行的！”
“對呀！”周至悚然而驚，也跳了起來︰“這是大自然的權利！”
“其實水滴模擬比較簡單，通過線性算法也可以解決，但是這次我們是通過非線性模擬程序解決的，用的方法不同。”顧叢鈞性格算是很沉穩的，說起這個來都不免生出自豪感︰“有了這個算法，我們就可以給系統增加一些條件，比如把兩種流體改成一種流體，一種中空固體，固體存在一些影響其形狀的內容物，還可以形成自身動力。”
“設定好後，我們將之放入到系統當中，可以讓系統自動去調試這個中空固體的形狀，達到最大的推動效率……”
“咳咳咳……”張婕開始假咳嗽，意思是提醒顧叢鈞不要再往下說了。
但是周至已經听懂了，嘴已經快要裂到了耳朵邊，顧叢鈞這特麼不是在說潛艇的外形設計才見鬼了！
這直接頂開了流體力學設計的一個新天地，黑箱里這套系統，將不再僅僅是驗證螺旋槳設計方案的“電子風洞”，而是一個能夠自行迭代運算，自行調整參數，自行在特定條件下得出最佳推進模型的神器！
“人工……智能？”話出自周至的嘴，但是周至自己都不敢相信。
“這個詞好。”麥小苗點頭︰“還是肘子你厲害，給小智起名的時候就有了先見之明。”
“人工智能？”顧叢鈞幾人感覺自己後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听說對面這位信息工程管理大師是文科出身，啊不，甚至都還沒有畢業，但是真會整詞兒。
雖然目前的模型和“智能”的差距還非常遙遠，但是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的話……
“咳咳，”周至將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來︰“這麼一來，你們的程序修改量可就大了啊。”
“是的，我們來之前也沒想到你們的技術水平都到這一步了，準備不夠充分。”顧叢鈞苦笑道︰“好在在麥總的幫助下我們已經通過以工代訓，在接口編寫工作中收獲了不少的經驗，接下來就要攜帶著這些經驗進行內部系統改造了。”
“如果需要什麼幫助，不管是生活上的還是工作上的，盡管提。”周至說道︰“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還真有。”麥小苗立刻舉手。
周至愣住了，小苗你是不是沒搞清楚，自己屬于哪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