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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靖和甦涼騎馬往秦國公府去。
到半路，甦涼突然想起來，“邢玉笙只說廢太子，有說誰當了新太子嗎？”
寧靖搖頭，“沒有。”
甦涼隨口說了一句，“除了某四，應該沒有別的選擇吧。”
端木晟被廢了。老二端木敖比他更廢物。
老五端木澈不只是個病秧子，還是個“瘋子”，名聲並不好。
方方面面看，老四端木忱都是最佳選擇。
甦涼覺得，冊立端木忱當太子只是時間問題，而且應該用不了多久。
到了秦國公府，寧靖被秦世子帶著去見秦老爺子了，秦玉瑾拉著甦涼去花園。
“你听說了嗎？”秦玉瑾小聲問。
甦涼點頭，“廢太子的事？你表哥專門跑去告訴我們的。”
“也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這麼突然。”秦玉瑾倒沒想過是甦涼暗中“搞鬼”，只是太驚訝了，見到閨蜜就忍不住八卦之心。
甦涼微笑，“皇上這樣做，自有道理。”
秦玉瑾輕笑，“你說得對。”
……
秦老爺子滿面紅光，神采奕奕，身體已經完全沒問題了。
見到寧靖，便當著一眾男賓客的面，樂呵呵地問，“婚期可定了？”
寧靖微微搖頭，“還沒有。”
“要不老夫給你們選個好日子？”秦老爺子對此頗為熱絡。
寧靖輕輕頷首，“好。”
秦老爺子哈哈笑起來，“待老夫回頭好好翻翻黃歷，一定給你們選個最好的日子。”
都知道秦老爺子先前中風，是甦涼給治好的。他如此關心甦涼和寧靖，實屬正常。
林舒志帶著兩個兒子登門，同行的是邢玉笙。
他先去林府接了林雪晴，一起過來的，進府之後才分開。
剛落座，邢冀來了，獨自一人，並未帶他如今的夫人苗氏和其他的兒女。
其實就算邢冀把苗氏和邢玉笙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帶過來，從禮數上來說，秦國公府也不會給他們臉色看。
昨日苗氏提過，讓邢冀帶上她跟兒女。
但邢冀仍是拒絕了。
“恭祝岳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邢冀行禮。
秦老爺子笑容滿面，“快坐吧，不必多禮。下回把你夫人和家里孩子都帶過來，他們來京城水土不服也該好了吧？”
邢冀愣了一下，“剛好。”
花園里搭了戲台子，秦夫人請暢春園的班子來唱兩出祝壽的戲。
賓客到得差不多，戲也快開場了，秦慷請男賓都到花園去。
邢玉笙陪著秦老爺子去更衣。
“外公，為何要讓我父親帶那個女人和他們的孩子來家里？您老是說客套話，還是當真的？”邢玉笙直接問。
秦老爺子微嘆，“是客套話，也是當真的。”
邢玉笙不解。
秦老爺子語重心長，“雖然你爹是我的女婿，可說實話，我也是在他來了京城之後，才真正認識他。”
邢玉笙皺眉，“外公想說什麼？”
秦老爺子拍拍邢玉笙的手，“你爹這人，也沒什麼不好的。你娘命不好，他們兩人是造化弄人。我當初總怪你爹，其實心里真正怪的是我這個當爹的，沒護住女兒，才讓她遠嫁異鄉。”
說著秦老爺子紅了眼，邢玉笙連忙勸慰。
“沒事。”秦老爺子擺擺手，深吸一口氣，“都過去了。你娘在天有靈，看到你過得好，馬上要娶媳婦兒了，定也是高興的。不要再跟你爹鬧別扭了，他也不容易，他不止你一個兒子，別的孩子也是親骨肉。他又不是我兒子，來了只是客人，跟你不一樣。他總不讓家里其他孩子出門見人，算怎麼回事？時間長了，他們就算原本是好的，怕也要生出是非來。你可以成了親搬出去住，離得遠遠的，你祖母能不管？你能不管你祖母？”
邢玉笙沉默不語。
“你性子直，愛憎分明，不是壞事。”秦老爺子看著邢玉笙說，“但你捫心自問，難道希望你爹拋棄陪伴他多年的女人，拋棄他別的孩子，你就高興了？”
邢玉笙搖頭，“我沒那樣想過。”
“外公知道。”秦老爺子說，“只是想讓你別再固執，放下吧。你爹是因為顧忌著你的心情，才會如此，但事到如今，總這樣僵著，對你，對他們，都不好。”
邢玉笙微微沉了臉，“難道外公讓我去跟那個女人示好嗎？”
秦老爺子搖頭，“外公說這麼多，只有一個意思，你跟你爹好好談談，把話說開。其他人，那是他的責任，你不必管。邢家和睦，不要生事，你跟你祖母，才能有安穩日子過啊！”
邢玉笙心下了然，知道秦老爺子說這麼多，到底還是為他好。
“我會找機會跟他談談的。”邢玉笙點頭。
祖孫倆往花園去，秦老爺子也八卦起來，“寧靖跟甦涼丫頭怎麼回事？這成親，怎麼只是說說，像是鬧著玩兒似的。”
邢玉笙輕咳，“外公不要想太多，他倆向來都那樣。”
秦老爺子悄悄問，“那他們到底是誰更中意誰？真看不出來啊。”
邢玉笙認真思考過後，回答秦老爺子，“甦涼親口說過，她喜歡寧靖，但寧靖不喜歡她。”
秦老爺子一听就不樂意了，“不可能！寧靖眼楮又不瞎，他若不喜歡甦涼丫頭，還想找什麼樣的姑娘？”
“就是！”邢玉笙完全認同。
……
雖然甦涼請寧靖帶著年錦成薅了暢春園所有的樹，但這還是頭一回看到暢春園的班子唱戲，頗有興致。
秦玉瑾笑說，“我本以為你不會喜歡這個。”
甦涼表示她很喜歡。前世她祖母就是個票友，喜歡听戲，也會唱幾段經典劇目。
“師兄，坐這邊！”林雪晴見寧靖過來，連忙把甦涼旁邊的位置讓出來給他。
寧靖也不客氣，直接過來坐下了。
秦玉瑾扭頭，見林博竣沖著她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比陽光還耀眼。
她莞爾一笑，收回視線，站了起來，“你們看，我去招呼客人。”
別人都在應酬，還有幾對暗戳戳談戀愛的。甦涼和寧靖就坐在第一排，認真等著看戲。
“你看過嗎？”甦涼問。
寧靖搖頭，“看到過。”他以前踫見過唱戲的，但都沒好好看。
第一出是應景的拜壽戲，在場的很多人早就看過了，沒什麼新奇的。
但甦涼覺得頗為精彩，幾次鼓掌。
結果第一出戲尚未落幕，宮里來了人。太後身體不適，皇上口諭，命太醫甦涼即刻進宮。
甦涼平素都隨身帶著藥箱，但今日來拜壽，帶藥箱上門不吉利，便沒拿。
她說要先回府取藥箱，來的老太監讓她快點兒。
秦老爺子見甦涼看過來，連忙說，“你快去吧。”
但不止秦老爺子，在場的很多人心中都泛起嘀咕，覺得太後突然病倒，可能跟太子被廢有關。
別人都想著，甦涼被傳召，是因為她的醫術。
但邢玉笙仍是覺得，事情不簡單。若太子被廢真跟甦涼有關系的話，她此去為太後醫治，怕會有麻煩。
邢玉笙看向寧靖所在的位置，卻見一愣神的功夫他就不見了。
“寧靖呢？”邢玉笙問林雪晴。
林雪晴指著甦涼離開的方向，“寧師兄跟甦妹妹一起走了呀。甦妹妹說騎馬快，讓寧師兄陪她回去取藥箱。”
“那就好。”邢玉笙莫名松了一口氣。
……
甦涼和寧靖並沒有跟宮里來的老太監同行。
甦涼說她騎馬回府取到藥箱後立刻進宮，會更快一些。
兩人策馬穿過京城大街，言雨在鋪子里看到他們，連忙放下東西追出來，人已經不見了。
進了家門，甦涼一邊往里走，一邊快速地說，“萬一太後要折磨我，皇上不會為我撐腰，他恐怕更想趁機挫挫我的銳氣。”
“嗯。”寧靖有同感。
“只能見機行事了。”甦涼說，“你好好想想，怎麼讓年錦成撤回來。”
甦涼拿了藥箱就走，走出幾步卻發現寧靖跟在她身後。
“你還去秦家听戲？”甦涼蹙眉。
寧靖搖頭，“進宮。給你打下手。”
甦涼愣了一下，“也好。既然太後病了，我說需要你幫忙，應該沒人會攔著。走吧。”
兩人騎馬到了宮門口，去秦國公府請甦涼的老太監尚未回宮。
听說甦涼是奉皇命進宮為太後醫治的，沒人敢攔，她和寧靖順利地進了宮，被人引著，往太後居住的慈安宮去了。
到了地方，發現端木熠在，皇後在，幾乎所有成年的皇子公主都在。
剛被廢掉的端木晟垂著頭坐在角落，身旁是假扮端木敖的年錦成。
端木忱看了一眼甦涼和寧靖，立刻收回了視線。
“不必多禮，快進去給母後醫治！”端木熠面色沉沉，視線落在寧靖身上，並未說什麼。
“是，皇上。”甦涼應聲，帶著寧靖往里走，寧靖手中拿著她的藥箱。
“你自己去！”端木熠冷聲說。
甦涼拿過藥箱進去了，寧靖就站在外面等。
氣氛很壓抑，誰也不敢亂說話。
甦涼一進門，就看到幾個太醫都跪在不遠處。
病了的太後躺在床上，旁邊一群宮女嬤嬤，噤若寒蟬。
她在這詭異的靜寂之中走過去，開口說，“皇上命微臣來為太後娘娘醫治。”
“你過來。”低沉蒼老的女聲響起。
甦涼拎著藥箱靠近床邊，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到了一聲“跪下”。
甦涼並沒有跪，而是握住了太後的手腕，給她號脈。
“你竟敢忤逆哀家？來人啊，把她拖出去杖斃！”太後萬氏厲聲說。
外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端木忱一點兒都不意外。雖然不知道經過，但端木晟突然被廢，就是甦涼直接導致的。太後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用這種方式在拿捏端木熠，而端木熠素來很孝順。
端木忱覺得，今日太後稱病，讓請甦涼來，目的，怕真是想把甦涼弄死出氣。
“母後莫動怒，身體要緊。”端木熠沉聲說。
“哀家說話不管用了，被一個出身卑賤的黃毛丫頭給欺負到頭上了都沒人管，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萬氏說著哭起來，“滾！都滾！哀家的死活，不用你們管！”
端木熠擰眉，“甦涼，好好伺候著！”
皇後小萬氏嘆氣，“皇上，方才母後不過是讓那甦涼跪下磕個頭，她都不願意呢。”
端木熠冷冷地看了小萬氏一眼。
小萬氏不敢再說話了。
甦涼听到端木熠的話，依舊自顧自地給萬氏號脈。
萬氏掙扎，甦涼一手將她按住，不準她亂動，神色認真，聲音恭敬無比，“太後娘娘恕罪，您病得很嚴重，為您的身體著想，微臣只能得罪了。”
話落，甦涼拔出一根金針，就刺在了萬氏身上。
萬氏瞪大眼楮，怒罵，“你……你要謀害哀家嗎？來人！快來人啊！”
甦涼揚聲說，“皇上不必擔心，微臣正在給太後娘娘醫治。若出了岔子，任憑處置。”
甦涼幾針下去，萬氏就安靜下來了，動彈不得地躺在那里，看著甦涼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撕碎。
“太後娘娘肝火過盛，才會煩躁易怒。微臣連續施針七七四十九天，保證太後娘娘氣血通暢，心情和緩。”甦涼認真說。
“哀家……”萬氏還沒動，又被甦涼按住了。
“太後娘娘小心些，亂動容易傷著。”甦涼語氣溫柔。
等施針結束，萬氏果真平靜了不少。
端木熠長嘆一聲，“母後，以後莫再如此大動肝火了，太子的事，朕自有主張。”
“你就是被這個賤人給蠱惑了！”萬氏再次動怒，“全都是她陷害晟兒，你為何不信自己的兒子，偏要信這個可疑的女人？哀家看她就是個細作！來禍亂乾國朝綱的！”
甦涼面色平靜地站在一旁听著，仿佛被指控的並不是她。
“母後，這件事朕已經查過了，她沒什麼可疑之處。”端木熠說。
“她就是個災星！來克哀家的！想讓哀家好起來，就把她斬了！”萬氏冷聲說。
甦涼嘆氣，“皇上，既然太後娘娘懷疑微臣是細作，那微臣自請辭去官職，離開京城，跟我的未婚夫回潯陽城賣茶葉，懇請皇上準允。”
門外傳來寧靖的聲音，“微臣也請皇上準許辭官離京。”
端木熠擰眉，“都別添亂了！退下吧！”
甦涼的視線越過端木熠，給了萬氏一個挑釁的眼神︰我想走，可是你兒子偏不讓，偏要讓我做官，真沒辦法。
甦涼轉身的同時，萬氏再次鬧起來。
甦涼出門，跟寧靖一起出了慈安宮，壓低聲音說，“這宮牆內，沒什麼正常人。要不咱們真回家賣茶葉去吧？”
寧靖看了甦涼一眼，“我覺得你適合去賣藝。”
“我有什麼才藝？”甦涼表示她怎麼不知道。
寧靖語氣幽幽，“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