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妻三嫁

041.證人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三木游游 本章︰041.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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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證人】

    “萬一穆是三日內要殺人呢?且能被你看出印堂發黑,按理說,你得出手干涉。”甦涼說。

    寧靖問,“他直言要帶你回京處死。若他遇險,有性命之危,你希望我救嗎?”

    “這是兩碼事。關于京城發生的事,我總覺得很不對勁。”甦涼若有所思。

    尊貴的二皇子妃病了,該請太醫,怎麼會請了甦遠舟?死了還偏偏算到甦遠舟頭上?沒有定論,甦遠舟就畏罪自殺了?他自殺也罷,怎麼可能強迫兒孫一起自殺?

    甦涼離開京城躲到甦家村,竟然也沒人來找過?

    穆若真覺得甦遠舟全家都該給他的表姐二皇子妃償命,直接出手殺人就是。

    他表面是縣令,實則是皇子,殺個人有何難?不希望事情鬧大,有的是辦法暗中動手。

    怎麼就非要大費周章,先找上寧靖,提供迷藥,抓到甦涼還要帶回京城才處死?

    有必要嗎?

    既沒必要,就有蹊蹺。

    寧靖神色淡淡,“二皇子和四皇子並非同母兄弟,面和心不和。”

    甦涼正色道,“關于甦遠舟的事,你知道多少?”

    寧靖搖頭,“那件事我不清楚。”

    “我看害二皇子妃的另有其人,找了甦遠舟當替罪羊,又來了個死無對證。”甦涼眸光微凝,“很明顯,你覺得穆看不出問題嗎?”

    “他或許只是找不到證據,或是,證人。”寧靖說,“我猜測他要帶你回京,是打算利用你為二皇子妃報仇,對付二皇子。”

    “你是說,二皇子妃的死,跟二皇子有關系?”甦涼問。

    寧靖說,“二皇子在發妻過世次月,另娶新婦,六個月後,喜得麟兒。”

    六個月,早產都不夠。

    但那是皇子,明眼人都能看出貓膩又如何?

    二皇子妃已經死了,甦遠舟自殺就等于認了罪。

    “既如此,還是盯著穆,看他接下來三天會有什麼動作。”甦涼微嘆。

    如果原主一家真的是被人冤枉害死的,她既佔了這身份,總該查清楚,看能做些什麼。

    穆若真無腦,已經來砍甦涼了。

    “真如我們猜測的那樣,穆大可以暗中找我談。”甦涼蹙眉。

    “讓我把你送給他,以後你與我再無干系,便只能依靠他,听他命令行事。”寧靖顯然早已看透事情本質,“他也是在借機試探我。我在他們眼中,是北靜王府的人。”

    當著寧靖的面,怒色外露說甦遠舟應該誅九族,甦涼絕對不能活的乾國四皇子,每一步,每句話,都自有算計。

    甦涼禁不住感嘆,“果然是皇子,深諳生存之道。你已經告訴他我失憶了。若你把我交給他,便是我沒有證據,他也會制造想要的證據。有用的只是我這個苦主身份吧!”

    “嗯,不算笨。”寧靖點頭。

    甦涼深深懷疑,寧靖早就看透一切只是不明說,偏要她一點一點自己想。

    “如果我真當穆是要殺我,接下來不讓你管他死活,你會不會改變讓我為你做事的想法?”甦涼問。

    寧靖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提醒你,外面不是甦家村,想過活沒那麼容易。”

    甦涼深以為然,接了一句,“尤其是,京城。”

    寧靖結束了關于穆的討論,“我餓了。”

    “給你留的菜,在鍋里。”甦涼指了一下廚房,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嘆了一口氣。如果她有原主的記憶就好了,不至于面對突然冒出來的“敵人”一頭霧水。

    又想到當初邢老太君動了心思讓她給邢玉笙做妾的事。

    邢老太君對于甦遠舟一家的遭遇真的毫不知情嗎?抑或是,她那樣身份的人,早已習慣于知而不言,且北靜王府保一個並未被定罪的小姑娘,輕而易舉。

    畢竟,甦涼真正被看中的是醫術,且算得上邢玉笙的救命恩人。

    寧靖把溫熱的飯菜端出來,就坐在甦涼對面,慢條斯理地吃。

    甦涼捧著小臉兒,看著湛藍如洗的天空,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懷念前世。至少,那個世界沒有這麼多的爾虞我詐勾心斗角。

    寧靖快吃完的時候,拍門聲響起。

    甦涼去開門,外面是一隊衙役。

    “縣令大人開堂審理甦興哲盜竊並科舉舞弊一案,傳寧公子前去作證。”

    寧靖放下筷子,擦了手,起身過來,“好。”

    “我也去。”甦涼想看看那位揚言要帶她回京城處死的“慕斯”是什麼模樣。

    她一早穿男裝出的門,覺得方便,也沒換,直接跟寧靖一塊出來,把大門鎖上,朝縣衙去了。

    ……

    半個時辰前。

    衙門外被看熱鬧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

    科舉舞弊是重罪,且還涉及盜竊。這兩日在縣城傳得沸沸揚揚。

    擊鼓鳴冤的是甦興哲的二哥甦興盛,此刻跪在堂下,梗著脖子發毒誓,說一定是弄錯了,他的弟弟在院試前日根本沒有出過家門,不可能盜竊。

    甦興哲帶著枷鎖被押上來。

    短短兩日,他像是脫了一層皮,頭發亂如枯草,雙目呆滯,被按著跪在了甦興盛旁邊。

    穆面色淡淡,“甦興哲,你院試前日沒出過門這件事,除了你的家人,可還有其他證人?”

    甦興哲緩緩抬頭,答非所問,“樣卷不是我偷的,是主考大人給我的。”

    全場嘩然。

    穆面色未改,“有何證據?”

    甦興哲垂下頭,“院試前五日,在縣學,主考大人單獨見我。當時同窗都在,知曉此事。”

    “主考單獨見你,跟他把樣卷給你,是兩回事。”穆輕哼,“回答本官的問題,誰能證明,主考曾把樣卷交給你?”

    甦興哲身子顫了一下,沉默下來。

    堂外百姓竊竊私語,都覺得甦興哲 癥了,為了脫罪說胡話。

    誰知甦興哲突然抬頭,拔高聲音,“有人可以為我作證!本屆案首,我同村的寧靖!”

    穆眸光微閃,“你是說,他親眼看見了?”

    “是!請大人傳寧靖來,他會證明我的清白!”甦興哲聲音突然變得堅定。

    “來人。”穆點頭,“去請寧公子來一趟。客氣些,他可是北靜王世子的好友。”

    最後這句話,當眾說,意味深長。

    在等寧靖過來的時候,穆又問甦興哲,“你說主考將樣卷贈予你?他當時怎麼說的?”

    “主考大人沒說那是樣卷,只說是些對院試有用的題目和好的答案,讓我帶回去看看。”甦興哲說。

    “你在那之前,跟主考有什麼來往?”穆問。

    甦興哲搖頭,“草民家中貧窮,與主考大人那日頭一次相見。當時我也覺得奇怪,為何得了主考大人青眼,還妄想過,是不是前面交的文章被賞識,甚至幻想過,許是主考大人的孫女偶然見我,傾心相戀,他想把孫女許配給我,所以提拔相助。”

    這話一出,哄堂大笑。

    堂外看客都在諷刺甦興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腦子壞了,痴心妄想,胡言亂語,不要臉皮……

    連甦興盛都被甦興哲的言辭驚得目瞪口呆。

    唯獨穆,看著甦興哲的眼神,倏然幽深起來。

    因為他知道事情原委,甦興哲為自己辯解,說的卻不是真相。主考托他帶給寧靖的卷子,在甦興哲口中,成了主考送給他的。

    性質當然不一樣。

    前者,甦興哲仍涉及偷盜。

    後者,他拿到樣卷的過程,就是完全被動的。

    聰明的做法,且拉了主考下水。

    但,一面之詞沒有用,得有證據,或證人。

    關鍵,就在于甦興哲要找來為他作證的寧靖。

    據穆所知,甦興哲家跟寧靖和甦涼矛盾很深,且他今日試探過,寧靖不過是個假清高的人,在乎前途,幫甦興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證人到了!”

    人群讓開一條路,穆看到兩道人影並肩走來,背著光,看不清臉。

    到了公堂外,離得近了,穆的目光從寧靖身上掠過,落在了甦涼身上。

    甦涼也在看穆,想起這人她前些日子見過,但當時穆明顯不認識她。

    很正常。原主在京城只是個身份低微的民女,哪有機會認識尊貴的皇子。

    穆回神,“給寧公子設座。”

    “不必了。”寧靖站在了離甦興哲不遠的地方。

    甦興哲神色急切地看著寧靖,“寧公子,你我同村,但一向並無來往。院試前五日,我到縣學,主考不知何故送我一份卷子,還讓我帶回去與你一起探討!我當時以為得了主考青眼,欣喜若狂,還因此被同窗嫉妒挨了打!”

    穆眼眸微眯,拍了驚堂木,讓堂外看客安靜。

    甦興哲說著,淚流滿面,“我怕爹娘見我受傷心里難受,就在鎮上茶樓休息擦藥,先把卷子看了。回到村里,家都沒回,听主考大人的囑咐,帶著卷子去找你探討。但我們兩家先前因為別的事情鬧得不愉快,你許是不信我,便把我給你的卷子當面燒了!根本沒看!”

    穆看向寧靖,卻看不出他的情緒。

    “寧公子!我冤枉啊!那真是主考送我的!我到院試時才發現跟考題一樣!我被樣卷的答案影響,考試時根本想不出別的答案!”甦興哲痛哭流涕,“這就像命題詩文,一旦見過最好的,自己便寫不出來了!”

    寧靖依舊沉默,只听得到甦興哲悲切憤恨的聲音,“我被抓了以後才想明白,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我算什麼?這一切,都是沖著寧公子設的局!主考大人被人收買,利用我陷害寧公子!只是寧公子機敏,躲了過去,我這根本沒人在乎的棋子,卻要因此毀了一生,丟掉性命!何其不公?!”

    “寒窗苦讀十余載,到頭來,不過是任人踐踏的螻蟻!我想問問老天,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甦興哲伏地痛哭。

    圍觀的人群已安靜下來,面面相覷。

    甦涼覺得甦興哲確實是個“人才”,腦子轉得很快,他說的不全是真相,但都是對他有利的。

    而真相,的確是有人要陷害寧靖,他沒中招。甦興哲的確是被人利用的,雖然他也不無辜。

    “寧公子,你怎麼說?”穆已坐直了身體,眼眸幽深地看著寧靖問。

    所有目光都匯聚到了寧靖身上,他神色淡淡地開口,“他所言與我相關的,確有其事。”

    甦興哲身子顫了一下,哭聲更淒慘了。

    公堂外,甦興哲的家人也都放聲大哭起來,高喊冤枉。

    人群騷動。

    都沒想到,事情會有如此翻轉!

    寧靖可是案首,且穆不久之前當眾說,他是北靜王世子的朋友,說話自然是有分量的。

    甦興哲又抬起頭,哽咽著說,“大人可以去查那日我是否在飛雁鎮茶樓待了半晌,一定有人看到過我!且主考找我談話,縣學里的同窗,都能作證!”

    穆沉著臉,又拍了一下驚堂木,“肅靜!寧靖,你是說,你知道主考送了你和甦興哲卷子,你親眼見過那卷子?為何甦興哲昨日被抓,你一言不發?”

    寧靖面色平靜,“他拿去給我,我是見過,但沒打開看便燒了,並不知道那是樣卷。”

    跟甦興哲說的,完全能對上。

    “你也認為,是主考被人收買,蓄意陷害你?”穆冷聲問。

    寧靖神色淡淡,“我認為,這是需要大人查實的案情。”

    甦涼對于寧靖的選擇並不意外。他並非在救甦興哲,而是要把真正的黑手揪出來。

    失去這次院試的機會,進了牢獄,是甦興哲為貪念付出的代價。

    但凡寧靖說甦興哲的說辭有問題,哪怕只是一小部分假的,他也再無辯解機會,此事很快會以甦興哲的死亡宣告終結。

    且寧靖若說出與甦興哲所言不同的真相,也是一面之詞,無人能為其作證。

    就事論事,這一次,最該死的,並不是甦興哲。

    “天吶!竟然是主考大人舞弊害人!”

    “肯定被收買了!听說寧公子出身乾國四大商之一的寧家,但被逐出家門躲到此處!說不定是寧家人要害他!”

    “甦興哲太可憐了!他根本沒錯!”

    ……

    輿論倒戈,看客們紛紛開始為甦興哲打抱不平,全然忘了不久之前他們在嘲笑諷刺甦興哲,巴不得馬上看到他被砍頭。

    “來人!”穆冷喝,“去把趙慶松抓來!”

    這是那位主考的名字。

    “退堂!明日再審!”穆話落,起身離開。

    甦興哲又被衙役帶走了,他並沒有看寧靖,更沒對他說什麼,怕有人懷疑他們私下有交情。

    甦興哲在賭,賭寧靖不會見死不救,賭他更想知道主考是誰指使的。

    他賭贏了。

    寧靖走出來,甦涼輕笑,“才說有人想找我做證人,你先體驗了一把。感受如何?”

    寧靖微微蹙眉,思考片刻,“今日說話太多,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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