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地點,熟悉的人,唯一不大相同的是,這次她二人均是只身一人來的夢生樓,她身後沒跟著靈琴,他也沒有燕川。
……所以,這小孩是跟她八字犯沖嗎?怎麼哪哪都有他。
慕大國師禁不住皺巴了一張臉,憋了半晌方才掛上那道熟悉的假笑。
她看著對面仍舊比她高出一頭有余的矜貴少年,唇角微抖,勉強福了福身︰“惜辭見過殿下。”
“慕小姐免禮。”墨君灕擺手,黑瞳之內的笑意越發意味不明。
他盯著慕惜辭上上下下打量了數次,忽的垂眸一聲輕嗤︰“慕小姐,您今兒這是……自己來的?”
“算不上,咳,不過是靈琴半路上被我打發去辦事,凝露那妮子今日又犯了懶不肯出門……”慕惜辭強撐著假笑胡謅八扯,“這才只剩我一人。”
“說來,今日殿下您竟也是一個人?”
“啊哈哈,這個,燕川剛好也被我派出去做事了。”墨君灕身形一僵,下意識地摳了摳衣角,他剛剛忽然想起來,若這小丫頭當真也是重活一世的……
那麼,從某種層面上講,他派燕川跟著盧子修,不就等于將他自己也暴露出來了?
少年禁不住的胡思亂想,一時便沒了話。
二人就這樣在夢生樓的雅間門口僵持了良久,直到裴元端著其他客人點好的菜品踏上樓來,方才打破這片該死的沉默。
“慕小姐,七殿下,您們沒事吧?”裴•心直口快•元端著食盤眨了眨眼,“怎的在站到這兒來了?”
“沒事,只是偶遇了殿下,順便與他寒暄了兩句。”慕惜辭以袖掩面,這假話說得她良心好痛。
“沒錯,只是剛好你來時寒暄完了罷了——慕小姐,您可有興致與某去茶樓品上一壺?”回過神來的墨君灕順勢發出了邀請,“听說霽雲軒新上了批上等春茶,色清味甘,是難得的佳品。”
喝茶。
慕大國師的面皮微抖,飯後品茗本沒什麼問題,但瞧這崽子說話的樣子……他確定真的只是請她喝茶?
小姑娘驟然警覺,本能告訴她對面這小孩多半又在挖什麼奇奇怪怪的坑,但當著裴元的面,她直接拒絕他下了他的面子,也好似不太像那麼回事。
或者說,即便她尋出個看似再正當不過的理由拒絕了他,墨君灕也能扯出個“見她獨身一人不安全”之類的由頭送她一程,總之他看起來仿佛是有什麼話想說,雖然那些【嗶——】話她大半並不想听。
慕惜辭腦仁一痛,她蹙著眉頭思量了許久,到底不情不願地點了頭︰“早听聞霽雲軒的春茶乃是京中一絕,而今倒也有機會借著殿下的光品鑒一番。”
“殿下,卻之不恭,惜辭叨擾了。”
“無妨,算不上叨擾。”墨君灕彎眼,一面沖著夢生樓的樓梯口比出個“請”的姿勢,“慕小姐,請!”
慕惜辭面無表情地回了禮︰“不不不,還是殿下先請比較好。”
“這怎能行?今天是某請小姐喝茶,小姐是客,自然要先請的,否則叫旁人听去了,豈不是要笑話某不懂待客之道?”墨君灕搖頭,堅持讓慕惜辭先行下樓。
——開玩笑,若這小姑娘真是當年那位大國師,他哪還有膽子在她面前造次?
萬一哪句話沒說明白,再被她一沓黃符拍死了他上哪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