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由幾十個人組成的車隊浩浩蕩蕩駛離諸暨,開往了千島湖方向。
局勢變化很快,我本以為自己會在大唐躲幾天,再暗中配合把頭尋找破局之法,但以徐同善做事雷厲迅速,從找到余鼎城,到逼問出江家的消息只用了一天多時間。
了緩解心中不安,我主動和西瓜頭聊起了智慧教,我問他智慧教這個名字是從什麼時候有的。
“干爹之前應該跟你講過這些。”
“徐叔是講過,但我沒搞明白。”
西瓜頭注視著擋風玻璃,解釋道︰“當年福建的聖公會解散後才成立了智慧教,你要問為什麼,只能說社會一直在變化,浙江的環境更適合我們未來發展。”
“明白了,怪不得福建有草庵和摩尼光佛的雕像,你們教會沒有中斷過,只不過換了馬甲而已。”
西瓜頭頷首︰“沒錯,當年義軍遺落的東西就應該歸教會,那些人沒有資格擁有。”
阿東又往口中扔了顆檳榔,邊嚼邊說︰“我也是跟老大聊過才搞清楚具體怎麼一回事兒,江家原是就個破落戶,他們因為找到了寶藏才暴富,連帶整個村子的人都雞犬升天了。”
我搖頭︰“話也不能這麼說,按照規矩,寶藏都是無主之物,誰發現就算誰的,如果帽子先發現,那些東西現在應該都在淳安博物館,當年江家運氣好,加上背後有高人指點,所以他們先發現了。”
“他娘的,誰能知道那些傳說是真事兒?正常人有幾個會相信的?”阿東表情苦惱道。
“我信,我從一開始就信,所以我才會在千島湖辛苦找了大半年,雖然百十年前就被江家捷足先登了,但我們也有些收獲,我認同你們說的那些東西該歸教會所有的觀點,就像銀瓶子,之後我們可以貿易貿易。”
西瓜頭听懂了我意思,他道︰“如果我既想要東西,又不想花錢,那該怎麼辦?”
“你可以搶,可以把我做掉,事後那些東西自然而然歸屬你們了。”
“但我知道,你不會那樣做。”
“你們都是有錢有勢的人物,越是那樣的人越講規矩,因為他們看重名聲,把頭前幾天跟我說過,他說有合適的渠道,我想把頭指的就是你們。”
西瓜頭沒說話。
我接著說︰“咱兩關系擺在這里,你不但保護我,還幫我對付江家,我真心想幫你一次。”
“想想看,如果你能一手促進聖公遺物回歸,那你在教會中的地位一定會大幅度提高。”
“你在大唐只手遮天,但天上有天,你清楚我的意思,我手上這批東西就是你再上一步的階梯,你干爹能和田三久比肩,可你還不行,如果你將來也想達到那個高度,這一步很重要。”
阿東立即道︰“沒錯老大,這兄弟說的很對,徐叔年紀也不算小了,他總有一天會不在的。”
“閉嘴!!”
阿東立即不說了。
西瓜頭斜眼看我,問道︰“你想要多少?”
“沒具體算過,你放心,肯定低于市價,不會管你多要。”
“先說個大概數兒。”
“大概....”
我心里合計了合計,面不改色報了個數。
西瓜頭臉色變了。
“我要的不多,相當于半買半送,你們光靠走水一年賺的數兒都是這個價格的好幾倍。”
“這事兒干爹要是不問你也不要主動講,回頭找個時間我們再聊。”
我心中松了一口氣,西瓜頭既然有這個意向,那我便有信心賣給他。
就是不知道潮生和漂子客這兩天又在卒坑源撈上來了些什麼,但我心中清楚,這批貨不適合流向市場,最好的結果就是和西瓜頭達成貿易。
金甲,兵器,錢幣。
別小看不起眼的古錢幣,方臘自稱聖公明確寫在了宋史上,永樂年號鐵錢的首次發現,那是改寫史書的實物證據,我有些後悔賣給梅梅了,好在那幾枚銀錫合金的摩尼文錢幣我沒輕易給她。
兩個多小時候後,我們到了千島湖,只見有兩名騎摩托車的年輕人在路邊等著。
西瓜頭沒下車,阿東下車和對方踫頭聊了幾分鐘,隨後回來敲了敲玻璃。
西瓜頭搖下了玻璃。
阿東馬上匯報說︰“那個青溪磚瓦廠位置很偏,車開不上去,估計到了附近只能步行。”
“讓人上車,我問問。”
很快,騎摩托的那年輕人鑽進了車內,看到西瓜頭,他頓時滿臉緊張。
“你叫什麼名字,你知道青溪磚瓦廠?”西瓜頭問他。
“知...知道,老大,你叫我小劉就行,我平常負責監視鎮海幫的收賬工作,一個小時前大虎哥打電話問我們誰知道青溪磚瓦廠,知道那地方的人不多,恰巧我小時候經常去那里。”
“你小時候?”
“是,很多年了,新安江電站還沒建成的時候就有青溪磚瓦廠了。”
“磚瓦廠附近的山上有沒有一個大院子?”我緊張問。
這年輕人一臉錯愕。
“大院子?沒有啊,磚瓦廠建在那里是為了取土燒磚方便,附近盡是荒山野地。”
“你確定?”
“我確定,如果有,那肯定是在樹林的另一頭,那里有一片面積很大的樹林。”
說到這里,這年輕人猶豫一番道︰“那片樹林有古怪。”
“怎麼個古怪?”我好奇問。
“那林子里.....傳聞鬧鬼。”
阿東立即一巴掌拍在了他腦袋上。
“我們是來辦正事兒的!好好說話!淨扯淡!”
這年輕人大聲辯解︰“我沒扯淡!那林子確實鬧鬼,尤其是晚上,當年磚瓦廠老板在外頭找女人,成月不回家,逼的自己婆娘抱著兩個小孩兒上吊了,就在那片樹林。”
阿東沒好氣兒道︰“抱著兩個孩子怎麼上吊的?你見著了啊?”
“我那時候還沒出生,怎麼見到,我听人說的,就像這樣!一手一個!她抱著必死之心,死後不肯松手,把自己兩個孩子摟在懷中,活活給餓死了。”
阿東翻了個白眼,習慣性摸出了檳榔。
“別吃了。”西瓜頭瞪了他一眼。
“你繼續說。”
“情況就是這樣,出了這檔子事兒,後來磚瓦廠慢慢荒廢了,一直到今天,樹林中還時常能听到那個上吊女人的哭聲。”
西瓜頭擺了擺手,這個叫小劉的年輕人下車上了另外一輛金杯,阿東坐進來砰的關上車門,笑著說︰“要是真像他說的就好了,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女鬼長什麼樣子,依我看,磚瓦廠和樹林都是人為的障眼法,目地是為了隱藏江家大院兒。”
“江家大院兒為什麼要隱藏?”
他被我問的一愣,想了想說︰“可能是怕人知道?想想看,那時不像如今這般太平,當年鬼子打過來,炸死了多少老百姓,現在還有不少那個時期遺留的防空洞,亂世尋地兒避災禍,江家有錢,自然害怕成為目標,所以在山中建了院子用來躲藏。”
他分析的有一定道理,淳安有些大家族是這樣的,比如方家祠堂中有處密室,就是那個特殊時期用來躲避戰亂的,現在都成了景點,至于什麼鬧鬼的傳聞....我沒放在心上。
說句半開玩笑的話,如果真有女鬼,我們這麼多男的,那也應該是女鬼害怕我們才對。
到了這一步,相當于孤注一擲,江家人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藏身之所已經暴露。
想起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各種遭遇,我深呼吸了一口。
江家,江照雪....你給我洗干淨等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