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聲說完這一切,余鼎城怒目圓睜,汗水同血水混雜在一起,順著他臉頰兩側不斷滴落,模樣看著有些恐怖。
西瓜頭使了個眼色,示意旁邊的人動手。
我擺手制止了。
“余哥,我們不討論到底有沒有詛咒,我就問你,江家的大本營藏在哪里?你肯定還知道些兒什麼。”
“是!我知道,但我要是告訴你,你今晚肯放我走?你能放過我家人?”
“剛才徐叔講過了,只要你肯說,不光會放你走,還能安排你全家出國,以後你不用擔心江家的報復。”
余鼎城被打的鼻青眼腫,望著我道︰“兄弟,我不傻,我知道他們這類人的行事作風,我得听你親口承諾,我要你發誓。”
我沒有猶豫,當即舉起了手。
“我發誓,只要你告訴我,咱們之間的恩怨就算兩清,我以後絕不會在找你麻煩,如果我項雲峰言而無信,我死無全尸。”
他閉上眼,想了幾秒鐘。
“在山里。”
“山里?哪座山??”我連忙追問。
“那座山沒有名字,你們必須先找到青溪磚瓦廠,從磚瓦廠往北,有條土路,順著土路穿過一片樹林一直朝山上走,能看到一處大院子,那里就是了。"
“當真?”
“我的命在你手上,我不敢騙你。”
“你進去看過沒有?”
我突然有些懷疑他話的真實性。
余鼎城搖頭︰“大概五年前,我曾跟蹤過一個叫江平的人到過那里,當時我沒敢進去,那處院子應該就是江家大宅。”
“江平又是誰?”
“是江家小姐三叔公的一個外佷,人已經死了,我知道的就這些。”
西瓜頭突然開口道︰“行了,你可以上路了。”
余鼎城反應過來了,他頓時咆哮大喊︰“你們說話不算話!
“我已經把所有知道的都講了!”
“你剛答應過我!你發了誓的!你答應了我的!”他激動萬分,又沖我吼。
我抬眼看向西瓜頭。
西瓜頭瞥了我一眼,看向余鼎城解釋說︰“他答應了你,干爹答應了你,我可沒答應過讓你活著離開。”
我沒說什麼,推門出去了。
過了有五分鐘,西瓜頭和手下人出來了,手下人拿著瓶水幫他沖了沖手,
西瓜頭道︰“他看到了干爹的臉,不可能讓他活著離開。”
“他家里人和這事兒沒關系。”我提醒道。
“那要查過才清楚,你不要假裝自己是好人,從你告訴我干爹那一刻開始,你比誰都清楚他的後果。”
我避開了他的目光。
“我意思是有些著急了,我們還沒有驗證消息真假。”
西瓜頭望向前方黑暗道︰“簡單,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那樣可能打草驚蛇,退一步說,你沒有想過,萬一那地方設了埋伏怎麼辦?”
西瓜頭眯眼看了我兩秒鐘,認真道︰“你得知道,我們在調查對方,對方也在調查我們,多等一秒鐘可能情況會發生變化,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不過是個有錢些的大家族而已,就算有埋伏又能怎樣?”
“阿東,你去叫人,找五十個手上利落的兄弟,十二點鐘集合。”
“明白,帶刀還是帶槍。”
“全都帶。”
“好。”
.....
一個小時後,午夜時分。
大唐勞務市場,北門。
白天這里很繁雜,此時卻格外寂靜。
寂靜的原因並非沒人。
有人。
四輛金杯車,三輛越野車,還有一輛老普桑,幾十個人神情肅穆,圍著車站成了兩排。
因為都沒人說話,所以才顯的寂靜。
“人齊了沒有。”
“都齊了。”
“上車。”
所有人馬上鑽入了各自車內,隨著一聲聲關門聲,所有車都亮起了雙閃。
“上車啊!”西瓜頭坐進普桑的副駕沖我喊道。
我雙腳動不了,就像死死焊住了一樣,此時我渾身冒汗,心跳加快,右眼也跳的厲害。
我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我在害怕,但我又描述不出害怕的具體原因。
“你干爹怎麼講的?”
“還能怎麼講!”
“如果真是江家的大本營就給他一窩端了!敢惹我們!他們以為自己是誰!”
“不,我覺得這事不對勁兒,等我五分鐘,我打個電話。”
不等西瓜頭答應,我直接跑到了一旁。
“接,一定要接....”我心中默念。
下一秒,電話突然接通了。
“雲峰。”
“把頭,你怎麼知道是我?這手機號是我剛換的。”
“我當然知道是你,安頓下來了沒有?”
“安頓下來了!把頭,本來這兩天我不打算聯系你!但眼下緊急情況!當初賣給我們銀瓶子的那個叫余鼎城的出租車司機你還記得吧?我們找不到的人,徐同善一天就找到了!並且還從他口中得知了江家大宅的所在位置!現在西瓜頭集結了人正要過去!我也要過去!”
“把頭,我們有六十多個人!但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什麼預感。”
“說不上來。”
“雲峰,那地方位置在哪里。”
“在....說是在青溪磚瓦廠北邊的山上?說有處大院子,把頭,咱們這麼長時間幾乎跑遍了千島湖,我都沒听說過還有個青溪磚瓦廠!”
“把頭你想想看,江家都是什麼人?他們個個富得流油!他們家族積攢的財富五代人都花不完!為什麼江家大院會建在一座連名字都沒有的荒山上?交通就不說了,山上估計連基本的吃水用電都不方便。”
“清淨,光明,大力,智慧,智慧教就是摩尼教,西瓜頭對他們教會的信仰很堅定。”
“銀瓶子或許代表了災難和詛咒,但對他來說,那是失落的聖物,是他長久以來的信仰,他生氣的原因是因為覺得自己的信仰受到了挑戰。”
“行了雲峰,本來我還想等一等,看來要提前了,你跟他們去。”
“我跟他們去?把頭,我感覺不好,你不知道,我現在右眼皮跳的厲害。”
“感覺不好也得去,徐同善讓他干兒子去了,你是我徒弟,我們作為當事人沒理由不去,不過要小心,有緊急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和把頭通完電話,我跟著鑽進了普桑車內,車內除了西瓜頭和專門的開車的司機外,還有一名三十多歲正在嚼檳榔的男的,這人和我一樣坐在後排,他剛才也參與了逼問余鼎城,他見過徐同善,所以他肯定是諸暨幫上層核心之一。
“你叫我阿東就行,來一顆?”
“謝了,我不吃。”
“鎮海的人對千島湖熟,要不要和李康陽聯系下?問問他那個青溪磚瓦廠的位置在哪里。”我沖坐在副駕的西瓜頭提意見說。
“趕時間,路上再問,開車。”
司機立即踩下了油門。
我看了眼後視鏡,車隊排成了一字緊跟在後面。
西瓜頭揉了揉太陽穴,頭也沒回道︰“你真他娘是個膽小鬼,連對方面都沒見到就嚇成了這樣,我們這麼多兄弟你怕什麼?”
“我沒怕,我只是有一種不祥預感。”
“沒怕?我看你都快尿褲子了,放在過去古代,像你這種臨陣膽怯的人,按律要軍法處置才行。”
“希望我的預感是錯的吧。”
“你師傅他怎麼說?”
“沒說什麼,讓我跟你們去。”
“你師傅還算懂規矩,放心,如果對方真有埋伏我們也不用你往前沖,你找地方躲好就行。”
西瓜頭說完便閉目養神,不再看我。
阿東沖我笑了笑,他搖下了車玻璃,呸的將口中檳榔吐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