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帝業

第38章 剿匪遇故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長樂駙馬 本章︰第38章 剿匪遇故

    離開櫟陽官衙,聶嗣抬手遮住頭頂上的烈陽。此番前來和仲父談話,事實結果大抵和他推測的沒有兩樣。目前,唯一心存疑惑的就是他們的目的了。

    如此大費周章的坑害劉歆,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個,他是真的想不到了。

    聶垣和聶桓二人相繼走來,圍攏在他身邊。

    “大兄,如何了?父親都說了什麼?”聶桓問道。

    聶嗣答道︰“交給了我一份肥差。”

    “肥差?”聶垣略一思忖,猜測道︰“莫不是讓大兄去給劉氏還有郭氏抄家?”

    這話說的,帶著半分認真,半分玩笑。

    “對。”聶嗣看了他一眼,拾步下台階。

    兄弟倆聞言,眼神皆是一亮,趕忙跟上聶嗣。

    “大兄,劉氏和郭氏可是豪奢,家中金帛,少說也有萬金。劉氏自不必說,據我所知,郭孝隼這些年在霸城那也是斂財萬千,咱們這次可要大賺一筆了!”聶桓笑嘻嘻道。

    抄家,歷來就是見者有份。大頭歸朝廷,小頭則讓底下人分享。尤其抄的還是劉氏,郭氏這樣的大家族,人人都能小賺一筆。

    聶嗣也沒有打攪他的興致,只是提醒道︰“你此去,不可貪墨過多,免得讓人抓住把柄,趁機向仲父尋麻煩。”

    “我知道,我知道,大兄你放心。”聶桓憨厚的笑著。他還是第一次抄家,心中的興奮之情溢于言表。更何況,這次抄的還是死敵的家,別提心中有多酸爽。

    一旁的聶垣卻是問道︰“大兄,你不一起去嗎?”

    聞言,聶桓也看向聶嗣。

    聶嗣搖搖頭,步子下了最後一層台階。

    “不去了,我打算先回杜城,將陶爽、魏三、何豹等人處理了。劉氏和郭氏的事情,交給你們,我放心。”

    那三個人目前還關在杜城牢獄,他原先是準備將糧食送去霸城之後再處理他們,沒想到事情發展超出預料,一直拖延至今。

    欒冗牽來馬兒,聶嗣翻身上馬,拉起韁繩,看著倆兄弟,“你們可以在櫟陽多休息幾日,杜城那邊,想必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了。”

    “唯!”倆人抱拳。

    聶嗣頷首,打馬離去。

    望著遠去的大兄與欒冗,聶垣沉吟片刻,說道︰“大兄應該有事情瞞著我們。”

    “什麼事情?”聶桓不解的看著他。

    聶垣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大兄既然不說,那想必有他自己的考量。”

    聶桓皺眉想了想,晃晃腦袋,最後撓撓頭,他感覺自己理解不了這種事情,便說道︰“想那些作甚,咱們去找丁世叔要些人手,先抄了劉氏吧。”

    聶垣也沒糾結,點頭贊同。

    離開櫟陽以後,聶嗣也沒有第一時間就去杜城,而是先回聶氏塢堡和母親說了一聲,得到母親同意後,方才帶著芷甦一起前往杜城。

    關于陶爽三人的處置,聶嗣早已有了定論。

    那就是,殺!

    陶爽是隕山賊寇,不提他勾結郭孝隼襲擊糧倉的事情,單是他從前犯下的命案,那也足夠聶嗣殺了他。

    何豹和魏三更不用多說,民間的搗亂分子,必須死。殺一儆百,殺了他們,能夠大大遏制民間惡勢力的威風。

    回到杜城之後,聶嗣立刻下令,讓縣卒在鬧市將三人斬首。

    行刑那天,下著微雨。百姓們穿戴簑衣斗笠,打著傘,紛紛聚集在鬧市。

    隨著聶嗣一聲令下,劊子手大刀手起刀落,‘ 嚓’一聲,三顆大好頭顱落地。緊跟著倒地的尸體,鮮血從脖頸處如泉水一般噴涌,將周圍染紅。

    “好!”圍觀百姓紛紛大聲稱贊。

    喧鬧聲在聶嗣耳邊回響,他卻恍然未聞。細雨落在眉心、鼻尖、給他帶來些許冰涼的感觸。

    他遠眺歡呼雀躍的百姓,落目三具尸體。

    “縣尉大人,行刑已畢!”三名劊子手走到近前,抱拳稟報。

    聶嗣頷首,“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唯。”

    他緩緩閉上雙眸,整個人如同石柱一般矗立在雨中。頎長的身影,顯得鶴立雞群。

    他終于,還是習慣了。

    殺人,心中了無波動。

    陶爽三人死後,聶嗣還有一件事情要去做,那就是鏟除隕山的賊寇。雖然陶爽已經伏法,但是隕山中卻仍然有殘余的賊寇聚集。其次,隕山在杜城、藍田兩縣的交界處,他有權力去剿匪。

    此番剿匪行動,在上告杜城縣令之後,得到了縣令的同意。

    翌日,聶嗣率領百余名縣卒,直奔隕山而去。

    隕山,顧名思義,此山和隕石有關。相傳上古年間,有一天外神石落入山中,故而當地人將其稱之為‘隕山’。少部分人則稱其為‘鐵山’,因為此處已經發現了幾處鐵礦。

    在聶嗣看來,所謂的天外神石,如果真存在的話,應該是隕石一類。

    隕山的海拔在六百米左右,翻過隕山就是藍田縣。

    一行人在當地游徼的帶領下,順利來到山腳。在這里,有一處廢棄的村子。

    按照游徼的話來說,隕山的賊寇較為凶悍,時常劫掠周邊鄉里,所以當地的很多百姓都遷往了別處聚集。又因為上一任杜城縣尉不怎麼管此處,所以隕山賊寇在此屯聚,興風作浪。

    “縣尉大人,如果不知道那些賊寇的巢穴,貿然深入隕山,是否會有不妥。”游徼擔心道。

    他很高興聶嗣能來剿匪,但是又擔心聶嗣沒那個能耐。如果不能一擊必殺,那麼周邊的鄉里必將會遭到隕山賊寇的報復屠殺。

    而且,這位面前的聶縣尉,看起來還沒有上一任杜城縣尉壯碩,這樣的人,真的能剿匪嗎?

    對此,游徼心存疑慮。

    “我知道他們的巢穴。”聶嗣淡淡道。

    陶爽所知道的一切,已經在水刑的招呼下全部得到,故而聶嗣才會率眾來此剿匪。

    “如此甚好!”游徼大喜。

    如果能徹底剿滅隕山的賊寇,那麼這一方的治安情況將會大大好轉。

    想要全部殲滅這一批賊寇,那就必須將下山的各處小道堵死。據此,聶嗣制定了簡單的策略,一批人正面進攻,另一批人把守下山小道。

    一切布置妥當,百余名縣卒分成兩批,悄悄的在隕山開始行動。聶嗣則帶著欒冗,率眾直撲賊寇巢穴。

    入夜以後,原本寂靜的隕山忽然喧鬧起來。

    “少君,前方進攻順利,賊寇不敵,已四散逃跑。”欒冗來到聶嗣身邊,低聲說道。

    此時,聶嗣靠在樹干上,听了欒冗的話一點不意外。如今陶爽已死,隕山幾十名賊寇群龍無首,怎會是他的對手。

    “接下來,就看山腳下的弟兄們能不能堵住他們了。”聶嗣輕輕說了一句。

    正面搗毀賊寇巢穴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將這一批賊寇全部殺掉,以絕後患。

    所以,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

    僅僅過了半個時辰,聶嗣便听見山腳下,陸陸續續從各個方向傳來喊殺聲。

    “少君,成功了!”欒冗面色一喜,興奮的說。

    聶嗣點點頭,“讓山上的弟兄們動手吧,不要叫那些賊寇逃了。”

    “唯!”

    原本正面進攻的縣卒們,得到聶嗣命令,紛紛調轉方向,在游徼的帶領下,按照事先規劃的路線,開始向著各個下山小道進發,配合山下的縣卒們夾擊賊寇。

    一夜過去。

    天蒙蒙亮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出來。

    八月份的初晨,十分的涼爽。縱使一夜未眠,聶嗣也感覺得到涼風吹在身上,十分的痛快舒暢。

    夏季的雍州,實在是太炎熱了。尤其聶嗣還穿著一層又一層的衣裳,稍微動一動就是全身汗。

    他倒是想要穿些單薄的衣裳,但是‘短袖’‘短褲’之類的衣服現在可沒有,穿的再怎麼單薄,還是很熱。

    欒冗興沖沖的跑過來,抱拳道︰“少君,下面剛剛傳來消息,弟兄們生擒二十二人,殺死四十余人。我方未有傷亡,僅有幾人在激戰中受了輕傷。”

    聶嗣揉了揉眼眶,心中稍微計算一番,發現勉強能和陶爽說的人數對上號。

    “很好,讓弟兄們將生擒的押回去。另外,調一批人過來,看看賊寇巢穴里面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唯!”

    不消片刻,聶嗣率領十幾名縣卒趕到賊寇巢穴。

    出現在聶嗣面前的是一處山洞,倒是和聶嗣想象中的賊寇巢穴差不多。

    眾人進了山洞,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極其難聞的氣味,不用想也知道是賊寇在山洞里面吃喝拉撒留下的味道。

    山洞不是很深,倒是挺寬廣的。

    眾人走了三十余步便到頭了。

    縣卒們舉著火把,在里面翻找值錢的東西。

    聶嗣捏著鼻子,舉著火把四處游目。他還是第一次剿匪,心情有點小激動,不過他更期待的是能不能在山洞里面找到什麼寶貝。

    少頃,他失望了。

    因為縣卒們翻來翻去,什麼也沒有,只找到不少的存糧和衣裳。至于值錢的東西,一樣也沒有。

    “算了,回去吧。”聶嗣有些敗興。

    便在此時,一名縣卒匆匆來報︰“大人,在外面抓到兩個鬼鬼祟祟的家伙,似乎不是本地人。”

    “出去看看。”

    聶嗣率人出了山洞,便看見幾名縣卒押著兩個人立在不遠處。那兩人聶嗣恰好認識,正是徐庸與陶燭。

    他走過去,揮揮手讓人松開他們。

    “你們怎麼會在這里?”

    陶燭驚訝的看著聶嗣,“大人原來是朝廷的人。”

    “在霸水的時候,你們沒看出來?”聶嗣玩味的笑著。

    當時他正在押運糧食,周圍的縣卒與百姓的裝束還是有區別的,他不相信徐庸和陶燭對他的身份沒有猜測。

    徐庸苦笑道︰“看出來了,不過只是猜測,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

    “你們怎麼會來這里?”聶嗣問。

    倆人對視一眼,陶燭正準備說話,聶嗣先他一步,提醒道︰“你們要說實話,剛剛我們可是在這里剿匪,若是你們不能自證清白,休怪我押你們回去審問。”

    聞言,徐庸嘆氣,言道︰“不瞞大人,我們是來這里尋鐵的。”

    “尋鐵?”

    “是的。”徐庸取下背後包裹,當著聶嗣面打開,里面確實是幾塊礦石。

    聶嗣撿起一塊,端詳片刻,再次看向徐庸,“你們尋這鐵礦石作甚?”

    徐庸知道今天不說出來,面前這位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故而解釋道︰“其實,在下乃是一名鑄劍師。听聞隕山有天降神石,故而特地來此尋找神鐵。”

    聞言,聶嗣稍微一楞,旋即噗嗤一笑,“沒想到你們還是鑄劍師,失敬失敬。”

    所謂的鑄劍師,其實只是打鐵匠的另一種稱呼。

    見聶嗣面露輕視,陶燭心生不滿,“師父可是鑄劍大家,連沛王都曾尋師父鑄劍!”

    “沛王?”聶嗣稍微怔仲。

    此時,聶嗣對酆朝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陶燭口中的‘沛王’,乃是雄踞豫州沛國的大王。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沛王和義陽王一樣,都不是酆朝皇族出身,皆乃功臣異姓王之後。

    而且,沛國自成體系,在酆朝屬于國中之國。

    壓下心中的驚訝,聶嗣問道︰“那你們可尋到了?”

    徐庸道︰“差不多了,今日來此,就是為了再尋一些,以防鑄劍時不夠用。”

    聶嗣倒是來了興趣,問道︰“此處的鐵礦,與他處有何不同?”

    見此,徐庸解釋道︰“其實說是鐵礦,但在我看來,這也不是鐵礦。世間金屬,除卻金、銀、銅三者之外,還有許多。我游遍天下,就是為了搜集不同的礦石,帶回揚州打磨,融入劍中。譬如這隕山鐵礦,提煉而出的精鐵,硬度遠超一般鐵礦提煉出來的精鐵。而且,我在隕山周邊尋到的鐵礦,卻又和一般的鐵礦一般無二。由此可見,那天降神石的傳說,應該是真的。”

    “如果我沒猜錯,這隕山中的鐵礦,乃是天外來物。若是能將其揉入劍中,雜以五金,說不定能鑄造出寶劍。”

    說到最後,他的雙眼之中已是帶著向往的神色。

    “原來如此,此番倒是讓我開了眼界。”聶嗣將礦石還回去,接著問道︰“趙老父女,現如今過的如何了?”

    陶燭答道︰“如今惡霸已除,他們自然能過得更好。”

    徐庸忽然問道︰“敢問大人,郭孝隼是不是您出手懲治的?”

    “為何這麼問?”聶嗣抱著手肘。

    徐庸拱手道︰“實不相瞞,那日經過大人提醒之後,我們調查了郭孝隼,發現此人確實手眼通天,故而沒有光明正大的狀告其所作惡事,而是暗中跟蹤,以求尋得機會,將其除掉。”

    “那日,我與燭兒,親眼看見郭孝隼進入聶氏塢堡。此後,再出來時,他已被人廢了四肢,遺棄霸城鬧市。”

    “看樣子,你們也調查過我。”聶嗣聲音一冷。

    聞言,徐庸苦笑道︰“還請縣尉大人見諒,這幾日賊寇在霸水劫走朝廷糧食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我與弟子,稍一打听,便得知了您的身份,還望大人海涵。”

    聶嗣失笑,他倒是忘了這一茬。他並沒有故意隱瞞身份,有心人稍微打听一下,還是能猜測出來的。

    “也罷,念在你們也是為了百姓的份上,此番我就不追究你們了,速速尋了鐵礦,盡早離去吧。”

    這就是這個時代人的大膽,看見不爽的事情,若是走正規途徑走不通,那就會自己動手。

    比如,干掉郭孝隼。

    聶嗣並不驚訝他們敢在自己面前說‘殺人傾向’的話。實際上,酆朝的律法中就有一條‘殺人償命’。

    郭孝隼,確實該死!

    “多謝大人。”徐庸拱手。

    陶燭卻是不依不饒的追問,“你還沒說,郭孝隼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呢?”

    “是我做的,難道他不該死嗎?”聶嗣反問陶燭。

    “他當然該死。”陶燭毫不猶豫的回答,緊跟著遲疑道︰“可是那一日,你分明就是不想管此事的。”

    聶嗣輕笑,“你啊,還是太年輕了。有些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郭孝隼能縱橫霸城多年,你以為真的是憑借他豪俠的身份麼。”

    “那是什麼原因?”陶燭問道。

    “你不必知道什麼原因,那不是你該知道的。日後做事情,多動腦子,先動腦子再動手。若是那一日不勸你,你真的帶著趙老父女去霸城縣衙,那只會害了趙老父女。”聶嗣搖搖頭,帶著縣卒們離去。

    雙方不過是一面之交,聶嗣沒打算如何提點他,點到即止。之所以告訴他們這些,不過是有感于他們心中僅存的正義感。

    看著聶嗣的背影,陶燭嘀咕︰“明明你更年輕。”

    徐庸眸子稍微動了動,手掌輕輕摩擦衣角。

    “燭兒,此人或可為劍主。”

    聞言,陶燭眸子瞪的老大,難以置信道︰“師父,您沒亂說吧。他怎麼有資格成為劍主?”

    “心懷蒼生而不露,心有憐憫而忍耐,此人,可為劍主。”徐庸語氣篤定。

    見此,陶燭皺眉道︰“可是師父,那櫟陽聶氏乃是豪奢貴庭,只怕平日里沒少欺壓百姓。此人在聶氏中,地位只怕是不低,他真的有資格掌劍麼?”

    徐庸輕笑道︰“這一路過來,已經走遍了九州,我們也見識了不少人。上至王侯,下至黎民。有狡詐如狐者,亦有心系蒼生者,更有天生貴氣者。但是此人,給了我完全不同的感覺。”

    “什麼意思,徒兒不明白。”陶燭疑惑的看著師父。

    徐庸道︰“此人心有正氣,然則困于俗世,止于古法。有朝一日,一旦困龍脫淵,沖破桎梏,尋得本心,前途無量。”

    “師父的意思是,此人行事猶疑不定?”陶燭猜測。

    徐庸搖搖頭,“不,是他的心。”

    說完,他將包裹背起,說道︰“走吧,該去做正事了。”

    陶燭卻是暗中嘀咕,這劍還沒鑄造,師父倒是將主人給找齊了。

    他追上徐庸,問道︰“師父,此人可掌哪一把劍?”

    “此事自由天定。”

    說完,徐庸也不再搭理弟子,悶頭開始找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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