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江湖戒律第一百二十八條是什麼?”
“啊,這我哪知道?”
“答對了,從來就沒有第一百二十八條,你一定是真爸爸!”
小靖笑著笑著,卻也有些悲傷。
文品多想好好擁抱她,自從離開她以後,文品總覺得自己的生活也開始變得不完整。
在他的生命中,小靖就是他的天使。
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回到家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意外律的恩賜,神明的禮物。
他雖然不是她的父親,但他始終把小靖當成親人一般最重要的人。
他們隔著冰冷的欄桿。
文品看到眼前已經上學的小姑娘,就總是不停閃過當年那個在街頭流浪,雌雄莫辨的小乞丐。
他想起自己以前教會那個女孩如何成為一名出色的“偵探”,教她使用劍和其他各種各樣的武器防身。
小靖很聰明,學得很快,他相信如果有一天,小靖長大,這個機靈的女孩一定會成為這個不夜城的傳奇。
她曾經說,等自己變成大人,她要成為爸爸的助手,走遍世界各地。
她的願望是看一看浩瀚無垠的沙海,她想乘坐輪船到未知的世界冒險,到文蘭雪原去看最絢麗的星辰,到日落國度的山頂看最遙遠的日出。
當年那個街上賣報,總是愛胡思亂想的小女孩,如今也已經變成了背包上學的女學生。
這僅僅是原主的記憶,可是,文品卻也不禁為之感傷。
“你遲到了,爸爸。”小靖不高興地說,“你說過,每個月都會來看我。”
“啊,這不一個月還沒滿嗎?”
“我不管,十一月已經變成了十二月。”
“你可真能曲解文意哈。”說著說著,文品忽然板起了臉,“那聰明的小靖打算怎麼解釋,我閣樓里丟失的武器呢?”
“咦,閣樓里有武器嗎?”小靖伸出手指,在太陽穴前轉了轉,做出傷腦筋的樣子,“我不知道噢。”
“還裝呢。”
“對啦,家里有老鼠,那天我看到了!”小靖“恍然大悟”地說道。
“對,這只大老鼠還喜歡扎兩條可愛的小辮子。”文品捏了捏小靖的臉頰,“怪不得我東西會丟了”
小靖小臉一紅,反正就是不怕開水燙,怎麼也不肯承認。
“你可別給我惹麻煩啊。”
“不會的,我很小心的。”小靖吐了吐舌頭。
“看,你承認了吧?”文品哈哈一笑。
小靖著急地反駁︰“才沒有呢!”
兩人在校門前又談了好一陣,直到有人從小靖的身後走過,走出校門的時候,文品卻停下了交談。
他認出了一位不算太熟的熟人。
“咦,薛教授,好久不見啊!”
出來的正是那天幫助小靖入學的大學教授薛仁川先生。
只是他今天的氣色比上次還要差些,就像是患了什麼嚴重疾病的病人一樣,眼窩深陷,臉色蠟黃,瘦得連顴骨都變得明顯了起來。
“文先生?啊,一月未見,高先生近來可好?”薛仁川微笑著說。
“他很好,只是,那天他的女兒遭人襲擊,凶手至今仍未抓到。”
“我听說了願那惡人早日伏法。”薛仁川又看了看懷表,“太陽快下山了,要不要到我辦公室里坐坐?”
“啊,不用了,我今天只是來探望我女兒,下次吧。”
“好,那我薛某便先回去了。”
“一路順風。”
望著薛仁川的背影,文品依然感覺此人有些奇怪,但問題究竟出在哪里,他也說不出清楚。
他回頭看向廖小靖,卻發現此時此刻,小靖的神情變得異常慌張。
“怎麼了?”
“他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他?”
小靖努力思索起來,可是總覺得有什麼被忽略的事情被深埋于記憶深層。
再仔細回想下去,她卻不由得渾身打起冷顫。
“女子學院就在大學城里,見過也不奇怪啊。”文品說。
“不不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如果只是單純眼熟,我不可能會對了,樹林”小靖恍然大悟。
“什麼樹林?”
“我上次好像看到他一個人站在垃圾場附近的樹林那里,面色恐怖,自言自語地對著一尊怪異的石像說話。”
文品眉頭一蹙,“你說什麼?你沒看錯嗎?”
“不清楚,但看背影,很像他。”小靖不由得抓緊了欄桿。
“他說了些什麼?”
“不知道那聲音很低沉,就像那些念經的和尚一樣就跟剛剛那人很像。”小靖想起了什麼可怖的回憶,“那尊石像,有很多很多手和腿,看起來很嚇人”
“明白了。”
听到這里,文品心中的不安終于釋放了出來,他緊盯著薛仁川遠去的方向,說︰“你快去吃晚飯吧。這幾天爸爸都會來看你。”
“好。”
說完,文品便快步朝著薛仁川離去的方向走去。
小靖的身後傳來了葉敏嘆氣的聲音︰“啊,好羨慕啊你爸爸對你真好我爸就是成天給我零花錢,也從來不來看看我唉,真煩,我要這零花錢有何用!”
文品戴上一頂貝雷帽,拉高了風衣的衣領,插著口袋,混跡在人群當中,悄然尾隨著薛仁川前進。
他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薛仁川先是在路上和其他教授寒暄了幾句,然後來了一個找他問問題的學生,耽擱了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
最後他徑直走進了教學樓里。
薛仁川並沒有發現文品在背後跟隨他。
可不知道為什麼,一進入教學樓,文品卻忽然有一種自己被人監視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擔心自己被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留意了一下周圍的學生和老師,可是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教學樓里和上次一樣,陰冷得叫人有些發抖。
可能真的是因為建築沒有向陽的緣故。
加上天氣轉涼,踫巧又是行將日落的逢魔時刻,牆面染上了一層仿佛鮮血的顏色,使得樓道里顯得格外老舊、荒涼,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些行將廢棄的舊樓。
教學樓頗有現實世界中,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年代感,假如用這個場景來拍恐怖電影,即便不加修飾,也足以營造出不安的氣氛。
這讓文品尤為不適應。
薛仁川的確是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走廊里沒有其他人。
文品躲藏在樓梯口偷窺,看著極度陰暗又極度猩紅的封閉走廊,薛仁川幾乎已經融為了血色中的一道完全漆黑的剪影。
薛仁川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轉身朝這里望了一眼,文品趕緊把頭縮了回去。
好一會兒,薛仁川才掏出鑰匙,打開辦公室進去。
文品感覺有些古怪,一般的人下班還來不及,為什麼他晚上要到辦公室里去?
結合之前小靖說的話,他更是開始懷疑了起來,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薛仁川關上了辦公室的門,文品立刻便輕聲輕腳地趴在門前,湊近鑰匙孔偷窺。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冰冷的槍口悄然搭在了文品的腦袋旁邊。
身後傳來了一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瞧瞧,我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