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說起東郊劇場的往事，郭勛講的激動，�u默也听得入神。
“宰夫大人，這罪都定了，那您後來怎麼脫得身啊？”
“脫身？”郭勛笑道，“脫身是不可能了，這縣官也是怕出事，按理說應該秋後問斬，可你猜怎麼著？他第二天就要把我們送菜市口。”
“這不草菅人命麼？”
“就是草菅人命！”郭勛道，“當晚一個園子里兄弟來看我，我托他給我帶了兩斤好酒，一斤給了獄卒，另一斤我留著自己喝。我想著這人喝醉了，砍頭也不疼，可等這一斤酒下了肚，我這一肚子火可就燒起來了。老子憑什麼就這麼死了？這火越燒越猛，你猜怎麼著？”
“您把這大牢給劈開了！”
“瞎說！”郭勛道，“碗口粗的木柵欄，它怎麼可能劈得開？是我這股火把這囚籠給燒化了！”
“燒化了？”�u默瞪著眼楮道，“您是說，您的這把火燒出來了？”
“是啊！燒出來了！”郭勛點點頭道。
“您是說……您覺醒了……”
“你終于說對了，”郭勛道，“我醒了，我活了三十多年才知道自己有這身本事，這火見什麼燒什麼，火苗一過，就剩一片黑炭，可這火偏偏就燒不著我，我開始也納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這酒不停的往腦袋上撞，我也想不了那麼許多了，我就燒啊，我撒歡的燒啊，甭管是獄卒還是犯人，都不知道讓我燒死了多少，等燒了半宿我想起一件事來，那青衣還在女監呢，我不能連她一塊燒死了，我揪著一個獄卒讓他帶我去女監，這女監隔著男監有二里地呢，等我到了地方，好家伙，這女監的火比男監還旺，我琢磨著不應該呀，這晚上沒風，這火應該燒不到這啊，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呢？”
“難不成……那青衣也覺醒了！”
“是啊，又讓你說對了，”郭勛道，“你猜那青衣是誰呀？”
“這……這我可真猜不著。”
“真猜不著？”郭勛笑道，“這青衣就是我們的冢宰大人，馮雨秋。”
“我的天呀，”�u默道，“原來她就是……”
“我和冢宰大人就這樣逃出了大牢，在江湖上流浪了很長時間，後來我們遇到了主君，再後來我和冢宰大人立了點功，都封了官。主君問我要什麼賞賜，我說我什麼都不要，我就想回到現在這個地方。等我回來那天，二話沒說，先把那員外一家給滅了，回頭又把那縣官一家給滅了，最後我又把我那園子給買下來了，時移世易，戲園子後來干不下去了，我把它改了舞廳，舞廳後來也干不下去了，我把它改了劇場，劇場也干不下去了，我認著賠錢也得把它留著，你說這是為什麼？”
�u默道︰“因為這個地方……帶著念想。”
“是啊，它帶著念想，我這一輩子的念想，”郭勛拍著桌子道，“現在它讓媯五那王八蛋給毀了，你說我能饒了他麼？”
“不能饒，堅決不能饒。”
“你門�u家和媯五都他麼蛇鼠一窩，你說我能饒了你們麼？”
“不，不，不是……”�u默聞言，面如土色道，“這事我跟您說了，可真和我們�u家沒關系！”
“你說什麼？沒關系？你他麼跟我這說笑話呢吧，”郭勛咧嘴笑道，“你覺得我挺愛听你這笑話是吧？”
說著，郭勛走到了�u默的身旁，�u默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宰夫爺，您可真是冤枉我們了。”
“是麼？”郭勛笑道，“你說說看，我怎麼冤枉你了？”
“這真都是媯五的主意，我們一點都沒跟著摻和。”
“一點都沒摻和？”
“您想想看啊，這里邊要是有我們的事，我今天哪敢過來找您啊？”�u默道，“別說這地方有您這麼多念想，只要是您的地盤，您借我們個膽子我們也不敢放肆啊。”
“是麼？”郭勛輕輕摸了摸�u默的頭道，“真的不敢麼？”
“宰夫爺，”�u默顫聲道，“我知道用嘴說也沒用，我這給您帶了點東西。”
說著�u默也拿出了一張銀行卡。
“這里邊的錢，夠修一百個劇場……”
沒等�u默說完，郭勛一拳敲在了他的頭上。
“這他麼就不是錢的事！”
“是，我知道，我明白，”�u默捂著頭道，“這就是我們一點心意。”
郭勛背過身，沒作聲，�u默悄悄把銀行卡放在了郭勛的桌子上。
“那宰夫大人，您看……”
“回去告訴媯五，”郭勛道，“活了幾百年的人，做什麼事得知道個深淺，你們家的事我懶得管，可要敢在我的頭上動土，我就要拿他的腦袋開刀，拋開劇場這事不提，他在別的地方也找了我不少麻煩，趕著我最近事忙，一時想不起他來，等我想起他那天，估計他的腦袋也就該搬家了。”
“宰夫爺，您說的這些我們都懂，”�u默道，“可媯五那老家伙油鹽不進，我們說什麼都沒用啊！”
郭旭笑道︰“是說了沒用，還是根本就不敢說啊？”
“這還真不敢瞞您，”�u默道，“我們真是不敢說，這不，今早上媯五還跟我們老爺子商量，要從東邊挖一批散神過去，估計又是沖著您來的。”
“一批散神？”郭勛道，“什麼樣的散神？”
“就是那站街的，坐台的，賣粉的。”�u默道，“不過您也知道，這里邊也有難纏的角色。”
“他準備怎麼挖？”
“就是花重金雇，”�u默道，“听媯五那意思，他已經動手了，這一兩天就準備叫媯元把這些散神給接過去。”
郭勛道，“你們家老爺子什麼意思啊？”
“我們家肯定是站在您這邊啊，”�u默道，“您什麼意思我們就什麼意思。”
郭勛笑一聲道︰“起來說話吧。”
�u默站了起來，郭勛讓他坐在沙發上。
“你結婚了麼？”郭勛問。
“還，還沒呢……”�u默笑了笑。
“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
“這不還沒遇到合適的麼。”
“你覺得林虹怎麼樣？”
“林虹？”�u默一怔，“哪，哪個林虹？”
“還能哪個林虹？”郭勛道，“你們軒轅家的主子呀。”
“這，這我哪高攀的上啊，”�u默笑道，“人家早和媯元把事定下了。”
郭勛道︰“要是這世上沒有媯元這個人呢？”
�u默訝然道︰“您的意思是……”
郭勛獰笑道︰“我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