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向北的運河如一條玉帶鋪在平原大地。
東古鎮與對岸的館陶老縣城隔河相望。
嗡嗡嗡...
東面天空忽然傳來轟鳴聲。
兩架飛機在東邊天空出現。
飛行員看著東古鎮外一個個炮樓頂上向他們揮手致意的皇協軍，根本沒有懷疑，繼續向西飛去。
運河西岸。
青紗帳環繞著一個村子。
外逃的不知多少，留下的村民無一活口。
王順帶著手下近百，正村外挖坑埋死去的鄉親。
听到飛機聲音後，趕緊下令所有人“按計劃”在村外列隊訓練。
等飛機靠近時再進村找掩蔽。
飛機的速度那叫個快，飛行員很快看到一個村莊。
村外一伙人正在列隊訓練，稍一分析，判斷應該是逃過運河的那伙“八路”。
也許是听到飛機轟鳴聲，那伙人正拼命往村里逃。
偵察機上有機槍，飛行員面色猙獰毫不猶豫俯沖，由于擔心那些土八路躲進村里，飛機還沒到村子上空機載機槍已經開火。
咻咻咻...
咻咻咻...
噠噠噠...
噠噠噠...
距離著實有點遠。
估計很可能一個土八路沒打著...
不過並不重要，自己開火，給跟在斜後方的僚機指明了目標方位。
矮牆後。
王順跟另外兩個機槍手肩頭抵著輕機槍，直接跟天上飛過來的第二架飛機開了戰。
一口氣朝飛機放空一個彈匣才縮頭罷手。
可惜，他缺少打飛機經驗。
你來我往雖然打得像過年放爆仗一般。
三挺機槍六十發子彈，連飛機的一根毛都沒粘到。
嗡嗡嗡…
飛機到遠處繞了個圈掉頭再次返回。
飛行員看著村里那些矮牆後的土八路正慌張換位置躲避，機載機槍再次開火。
跑在前邊的飛行員忽然听到 當一聲。
心里一驚，下意識將飛機拉高。
仔細听了听，發動機運轉正常，土八路射來的子彈應該是擊中了螺旋漿，估計對飛機沒有什麼影響。
既然已經找到八路蹤跡，直接調皇軍大部隊前來圍剿。
沒必要冒險用寶貴的飛機與有掩蔽的土八路機槍對射。
兩個飛行員並排打著手勢交流了一會兒。
一架飛機通過機載電台發報搖人。
另一架繼續在天空盤旋，死盯著這伙土八路，以防圍剿部隊送來之前逃躥。
先進飛機調去了太平洋、南亞戰場。
留在華北的幾乎都是老式飛機，沒有適時對講系統都沒有。
機載電台要匯報清楚這麼復雜的情況，需要點兒時間。
飛行員一點不急…
這伙八路，死定了！
分散進入青紗帳逃跑都不行…
因為，重組不久的運河運輸隊將會在很短時間內將圍剿部隊送過來…
輕松找到這伙八路蹤跡。
分析土八路逃躥方向的治安軍團長功不可沒，當然，提供並證實土八路行蹤的東古各單位...
...
處于交通要道上的東古鎮不大，但卻不簡單。
十字路口北側二層臨街樓，富麗堂皇掛著“同和實業銀行”招牌。
同和銀行由福信成、信昌裕、大川裕、世合德、晉泉涌、恆成德、同義德、天興恆等錢莊，永利、永瑞、宏茂等銀號共十三家合並而成。
一般人不喜歡叫銀行，沿舊習仍然稱為錢莊。
一牆之隔就是東古鎮最大的賭坊。
這段時間皇軍掃蕩，銀行的生意反而更加火爆。
小鎮雖然已經換了主人，但是還沒收到消息的錢莊仍然照常營業。
銀行最大的股東自然是鬼子，掌管日常業務的股東被關在鎮公所。
東古鎮公所。
關人的柴房外，站著個半大丫頭。
黑布鞋，黑褲子，黑衣服，馬尾辮扎紅繩。
大眼清澈，不說話就那樣看著癱坐在地上的一干子人。
看到終于有人來，立即有人站起來忍不住開口問︰“小姑娘，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來路？”
“靈湫洞游擊...支隊...”小紅纓眼骨碌轉了一圈，順口給自己安了編制。
“不對啊，運河游擊大隊好像在山里吧...”
“鬼子還在海那邊呢...”小紅纓沒好氣回了一句。
海是個啥…沒見過！
這話回的...好像沒問題，問話的中年人愣了一下拱手︰“這里是皇軍的天下，我勸你們最好別做的太出格...”
“哦，你的意思是，應該把你放了，然後叫皇軍過來跟我們講道理...”
“那倒不至于，這世道拳頭就是道理，要不你回去跟你們當家的說說，劃個道兒？”
“劃什麼道？”
“要多少錢，你們開個價！”
“我听說，同和銀行是小鬼子開的？”
“可不敢這麼說，名義上掛的皇軍招牌，實際上鎮上父老鄉親集資辦的...”
“是有錢人辦的吧？別打鄉親們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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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麼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八路有規定，不打土豪...”
“哦，也就是說，你就算是漢奸，我們也拿你們沒辦法？”
“呵呵，你不要信口雌黃！”維持會長心里焦急，屋里人太多，有些話沒法說。
“啥黃？”小紅纓眼前一亮。
李老四報怨︰“我就說別找他們講道理，你偏不信...”
“嘿嘿，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你說啥？我咋听不懂呢？”
“麻桿他們是什麼身份？”
“偽軍吶...”
“如果他們搶了錢莊，我們是不是可以替天行道！”
“無量天尊，這太無恥了...”李老四一本正經︰“貧道以為，我們應該抓住劫了錢莊的壞人，然後替天行道！”
“哈哈哈...”
麻桿瞪大眼，自己參加八路還需要納投名狀？
而且，是劫錢莊！
他不是震驚，而是興奮。
這事兒，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場景，竟然會在今天實現？
就算最後撈不到一塊大洋，這事也必須干！
惡名？那是治安軍干的，跟即將成為八爺的麻桿有毛線的關系！
于是，一伙提著棍棒菜刀的蒙面劫匪，跑步出了保安團軍營。
提前布置到位的李老四，看到過來的麻桿一行隊伍。
不斷對沿途的店鋪里吆喝︰“都給貧道盯緊了，絕不能這伙劫匪趁機溜走一個人...”
很快，蒙面劫匪們將東亞銀行東古鎮分號給圍了...
...
東古鎮南邊一個不起眼的大院。
沒有人知道，三分區設立的聯絡處竟然就在這座大院。
分區書記看到情報員叫過來的交通員，怒火中燒︰“誰讓你們擅自行動的？”
交通員縮著脖子︰“上級好像沒有規定，不能在鎮上發展根據地...”
“哎呀，這才幾天工夫，都學會了頂嘴？”
“我錯了，我寫檢查還不行麼？”
“我們通過維持會在鎮內鎮外儲存了三十萬斤過冬糧，如果因為你們亂來，讓這批糧暴露給鬼子知道，你知道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
“那怎麼辦？”
書記氣得臉直哆嗦︰“你立即去把獨立團那個姓胡的營長給我叫過來！要是他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不把他給擼了我就不姓趙！”
“好！我馬上就去。”
得到消息的胡義驚呆了。
在他到師部學習時的記憶中，八路各分區指揮部駐地，一般都在遠離鄉鎮的偏僻村里。
這回…把三分區好不容易在敵佔區建立的秘密根據地給端了？
交通員鬼鬼祟祟走前面。
一位黑衣人在側後一米緊隨。
黑色禮帽刻意拉低，遮住半張古銅色臉。
棕色槍套斜挎在腰畔，隨著步伐晃。
街上路人看到這兩位打扮，刻意讓開些距離。
不敢直視，多看一眼都有可能惹禍上身。
在這兩位身後，鬼鬼祟祟還散漫跟著一大群。
天知道這些狗漢奸又要干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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