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營在鎮里暗藏的兵力，接近一個滿編營。
因為除了不滿編的九營之外，還有整整一個連的俘虜。
保安團兵營中。
被俘的麻連長心情很是矛盾。
吃過早飯後，將手下的班排長攏成一個圈。
“都說說吧，現在咱們應該怎麼辦！”
“大哥，俺以前也听說過八爺三大紀律八項規定，俺們被俘這麼久，沒有挨打沒有挨罵，連早飯都有得吃…”
另一個出言嘲諷︰“昨天晚到現在，很久了麼？”
“你別打貧，偵緝隊、警隊那些家伙抓到抗日分子，拳打腳踢上大刑甚至槍斃，而八路對我們並不差…”
“這事…俺們以前好像也干過…”
“柳教官說了，既往不咎…”
“八爺窮歸窮但卻有骨氣，而且說話算數講信用這一點俺曾見識過…俺們現在不管投不投，反正過幾天都會放了俺們…”
越扯越遠，根本沒有個開會的樣子，麻連長語氣變重︰“別扯那些沒用的，說重點！”
“大哥，八路就算放了俺們，槍肯定別想拿回來，回去時只有人沒有槍，絕對沒好果子吃。”
“沒錯，就算現在能帶著人槍回去，以團長小心眼兒性格，估計也沒好果子吃，俺們幾個降職絕對免不了。”
“八路姓柳的教官說鬼子往運河里投細菌，導致運河附近村莊里的百姓大批慘死，這事雖然沒證據，但是俺覺得十有八九是真的！”
“是啊，俺們齊魯漢子名聲響當當，血性還是有的，可不能繼續跟著喪盡天良慘無人性的小鬼子為虎作倀！”
“通過這半天時間的接觸，八路似乎也不像傳說中的那樣窮！”
“俺覺得吧，八路與小鬼子說的不一樣…他們真的是沒拿群眾一針一線…”
“要不，咱們也投八路？”
“投八路其實也不錯，至少不會背上漢奸的罵名...”
“沒錯，老子就是當了皇協軍，祖墳都被紅槍會那些殺千刀的挖了...”
“如果投八路的話，俺們打鬼子就是保家衛國，就算是死了也能埋進祖墳。”
“既然兄弟們都這麼說，那就投八路！”麻桿一邊說一邊狠狠地在地上砸了一拳頭︰“咱們現在也算是被逼上梁山！”
他其實等的就是手下這些話。
他知道自己的骨頭不算硬，要不然也不會當皇協軍為虎作倀。
手下勸著投八路，與自己主動投八路，完全是兩碼事。
帶頭好大哥形象人設不能丟。
被“勸說”作出決定後，麻桿忽然覺得神清氣爽。
如果有得選擇，誰又願意當漢奸？
至于能不能取得八爺的信任，麻桿覺得不是什麼問題，也不重要。
只要能將那些無惡不作的小鬼子挫骨揚灰…給八路當炮灰都成！
柳教官說的話還是有些道理，大家伙兒都是中國人，同樣的種同樣的血。
哪怕站著會死，也比跪著活要強。
走上歧途後的浪子回頭金不換…
...
叮鈴鈴...
胡義順手抓起電話。
電話那頭劈頭蓋臉直接問︰“喂...你們那邊有沒有發現八路活動的蹤跡？”
胡義早想好說詞︰“有，昨天夜里來了一伙八路，天亮前往西邊跑了...”
“有多少人？”對方語氣變得驚喜。
“怕得有好幾百...”
“有沒有派人跟著？”
“也許有吧...昨晚上派出所的兄弟們全都外出打探消息，到現在都沒有人回來...”
“有新消息立即給縣警署打電話...”
“是！”胡義應了一聲。
電話被掛斷。
“听聲音，是縣警局的崔局長！”一直候在旁邊的羅榮華跟著補充︰“應該沒有起疑！”
“你不故意參加八路，實在可惜…”胡義搖頭。
開弓沒有回頭箭，羅榮華現在雖然沒有選擇。
卻又不願意當八路，因為，他有兩個老婆要養...
胡義也並不完全信任羅榮華。
九營雖然人多，也不可能一直盯著他，人心隔肚皮，誰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看押他的戰士眼皮底下玩小動作...寫個紙條什麼的讓其他人偷偷向鬼子報信。
當然，就算他寫紙條報信也幾乎無用。
胡義打電話到鎮東炮樓叫柳元清趕緊回來，兩人在派出所里踫頭。
十幾分鐘後。
柳元清完鬼子打過來的電話內容，然後轉頭看向胡義︰“也就是說，鬼子信了？”
胡義點頭︰“王順他們天亮前向西過了運河，收到消息的鬼子不信也得信！”
“那你擔心什麼？”
“我總覺得，我們這點人，不可能完全控制東古鎮！”
“我覺得這反而不重要，如果是普通老百姓打算告密，首先他們接觸不到鬼子，退一步講，消息傳到鬼子耳中，他們也不一定相信。”
胡義眉頭舒展不少︰“應該是我過于小心，鬼子就算收到消息後過來，時間至少應在中午，那時候已經在鎮上站穩腳跟，挨過下午這段時間並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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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那些偽軍可用！”
胡義沒有反對︰“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你放手去做，注意不能完全信任。”
“我打算調整一下計劃，集中附近炮樓彈藥，在鎮東炮樓布置雷區，小鬼子如果在中午到達，先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可以，另外，戰斗打響後，將鎮上百姓全部遷走！”
“嗯…我明白，你是擔心鬼子隨後炮擊造成百姓傷亡。”
胡義搖頭︰“天黑後我們離開，鬼子很可能會報復！”
“好吧，我現在去找大狗，把鎮外的其他炮樓全給端了！”
胡義忽然開口︰“保安團長及維持會長那些頭頭腦腦...暫時不要讓他們出面。”
柳元清愣了一下，瞬間明白胡義的意思。
九營走了之後，鎮上的秩序暫時還需要他們來維持。
鎮外炮樓十余座。
分駐保安團三百余人。
值班的偽軍捏著電話。
听筒里傳來嚷嚷聲︰“特麼都听好了…太君半小時後過來檢查衛生…”
“是！”偽軍趕緊答應。
放下電話後嘀咕︰“這段時間，皇軍不知道發什麼瘋，不準喝生水，不準隨地拉屎尿…”
然後扯開嗓門對炮樓外曬太陽的班長大吼︰“班長，營里來電話...”
“全體集合...太君馬上要來檢查衛生...”
半個小時後。
三個鬼子打頭，領著十余偽軍的隊伍快步向鎮西的一座炮樓。
領頭的大狗壓低聲音叮囑︰“特麼都小心點兒，別露出馬腳！”
“你就放心吧！”穿著鬼子軍裝的文武全攥緊手里三八大蓋後又松開，再攥緊，手心汗津津。
炮樓越來越近。
從鎮上去炮樓，不需要過封鎖溝。
文武全的囂張身影明目張膽出現在炮樓外。
對炮樓頂的負責觀察的偽軍猖狂大叫︰“八格...你的...排長的...出來！”
偽軍們早就清楚從鎮上過來的太君，故意等太君過來才一一從炮樓里跑出來列隊。
主打一個表現我們正努力執勤...
偽班長率先打立正敬禮吆喝︰“太君好！”
“你們的...辛苦了！”大狗吐著鳥語，邁著六親不認步伐，帶著隊伍向站成一排的偽軍一步步行進。
看領頭太君八百年沒洗過的臉，偽班長還以為來的是包黑子。
努力忍著笑，讓自己的身體保持筆直大吼︰“不辛苦，熱烈歡迎太君前來檢查...”
說完打手勢。
一眾偽軍齊呼︰“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連參加掃蕩的資格都沒有的保安團偽軍，比治安軍警惕性更差。
其實這也不怪他們，太君是啥？
太君是天。
是掌握他們生死的存在！
平日里都見不著，好不容易有機會近距離看到，這是何等榮幸吶...
听到太君讓他們放下步槍，脫軍裝接受個人衛生檢查時，甚至根本沒有人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懷疑。
很快，檢查結果出來︰不合格。
太君體貼，立即分成兩批。
一半繼續駐守炮樓，另一半回鎮上洗澡提高個人衛生。
步槍被收走也仍然覺得榮幸。
大部分人還挺高興，不用執勤還能免費下澡堂子…
早就听說澡堂子有搓背的，比在河里洗澡要高級得多。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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