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窺,是一種令人不齒的行徑,不管是放在人身上,還是妖怪身上,喜歡偷窺,本身就代表了品行不端,那麼這個人說出來的話,自然要大打折扣。
奴良滑瓢很無語,他能說這是本能嗎?這樣一來,不就承認自己不是好妖了嗎?雖然這是個不良的習慣,但誰讓這個就是他存在的本質呢?
“我只是下意識躲起來而已,年輕人火氣不要太沖。”
“里面發生的事,和你有關?”
這可是莫須有,奴良滑瓢趕忙搖了搖頭。
“我是感覺到這邊有事情發生,才過來看看的,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秋玄君,他應該沒有說謊。再者,在這里發生沖突總是不好的。”
天河明日奈勸說道。
“別被外表騙了,明日奈。看他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可誰知道他本體是什麼樣子的?好壞我說不清,但總覺得他很危險。一個很危險的,分不清好壞的人,你會怎麼做?”
排除威脅?天河明日奈不由得想到。
正如花開院秋玄所言,如果對方沒有什麼威脅性,那麼是好是壞又有什麼不同,反正翻不起浪。可是一個有威脅性的,又不知道是好是壞的人,那麼就必須小心提防,因為你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惡相盡顯,然後捅你一刀。
這種情況下,不管對方好壞如何,你都需要把對方當做壞人,這樣才算謹慎。顯然,花開院秋玄就是這麼做的。
“我真的沒惡意。”
奴良滑瓢被氣笑了,不過他卻是不得不佩服那個男生的警惕。換做是他,恐怕他也會不輕易相信一個對自己有威脅的人。
“為了避免意外,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配合?配合什麼?”
“當然是這樣。”
花開院秋玄雙手合十,數道電芒自他的腳下蔓延過去,緊接著,奴良滑瓢的身邊突然地升起四面鐵欄,將他牢牢困住。
“你就呆在里面吧,當我們事情辦完了,在放你出來,怎麼樣?”
不怎麼樣。奴良滑瓢長這麼大,不,活這麼久,還是第一回被人關進鐵牢里。且不管他怎麼看,要是被自己組里的人知道了,那他還怎麼坐穩總大將的位置。
這是赤裸裸的打臉啊。他是想和顏悅色,奈何這個處理方式,不是他能接受的。
“這可不行。”
話音一落,只見奴良滑瓢已經出現在了鐵牢之外了。
“這……怎麼回事?”
天河明日奈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她根本沒看到對方移動,可以說對方就在她眼前消失了,然後再度出現的時候,已經在鐵牢之外了,就像瞬間移動。
花開院秋玄和天河明日奈的看法差不多,畢竟魔術中,就有小範圍的瞬間移動方式。不過這種魔術的實用性不高,因為有著很多的限制條件。但既然存在這種魔術,那麼對方使用類似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
“不對。不是瞬間移動,瞬間移動的原理一般大同小異,都是通過對空間方位的計算和折疊來實現距離上的轉移,但是這種空間的轉移,必然會引起空間性質上的波動,但我沒感覺到。”
似乎自言自語的,花開院秋玄否定了自己一開始想法,隨即靈光一閃。
“妖怪的【畏】,他是使用了自己本質的【畏】,恐怕那不是瞬間移動,而是一種欺瞞,蒙蔽對方五官的能力,使得我們看不見他的移動。”
“嗯?”
被揭穿了小手段的奴良滑瓢,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因為他怎麼也想不到,對方就看了一眼,居然就猜中了本質。這還是他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你是怎麼猜到的?”
“猜?那可不是什麼猜,只不過我見過和這很類似的能力罷了。”
“類似的能力?”
“在古代,人類討伐異種的事例並不少。可是很多時候,討伐它們的人並不具備什麼神秘力量,他們只有自己的身體。他們是英雄,也是武者。可你覺得一個普通人怎麼和擁有神秘力量的怪物戰斗,那是因為他們也有著一些特殊的東西。”
花開院秋玄回想起當初的意大利之行,和那位天才騎士一戰,那就是最正統的騎士力量。和古之武士,英雄一樣的力量。
“就像妖怪擁有自身本質的【畏】一樣,那些人,也擁有者類似的東西,那名為【勢】的東西。通過營造【勢】,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那是獨屬于人類自身的東西。有幸的,我曾經見識過,繼承這種能力的人,他也用過和你很相似的能力。”
以【勢】壓制人的感官,那種能力可比【畏】還要恐怖,那是徹頭徹尾的壓制,不管你作何感想,都會在對方營造的【勢】中崩潰。而【畏】,說到底,只是一種精神上的影響。
“【畏】既是畏懼,只要拋開恐懼的心,你的【畏】就不會有效果。”
古之武士和英雄,以及【勢】,這些都是天河明日奈聞所未聞的東西,她知道對方曾經生活在海外,卻不知道原來對方見識過那麼多的詭異。
而奴良滑瓢也是第一次听說,雖然像人類英雄討伐妖怪的故事並不少見,比如源賴四天王討伐酒吞童子就是一個例子,不過傳聞源賴光是用卑鄙的手段才得逞的。
至于其他的,在他自己誕生之後,至今數百年,卻也不曾見到什麼古之武士,更加不用提什麼【勢】的存在。
不過他明白對方不可能特意捏造這種謊言,而且對方也說明了,是古之武士和英雄,那是什麼時代,恐怕那是千年之前,甚至是神話時代才存在的吧,那是一種古老,帶著滄桑的力量。
不管對方作何感想,也不管自己在這個時候,向對方描繪出怎麼樣的一副古老的畫面,他只是緩緩的說道。
“不管如何,你從牢里出來,就說明你不打算配合了,對嗎?這算是你的宣戰?”
一邊說話,花開院秋玄一邊開始投影,比起只聞其名不見其實的東西,他還是下意識的將聖凱瑟琳劍投影了出來。
“破邪力量!”
雖然只有一絲威能,但奴良滑瓢還是能感受到那投影出來的劍刃,帶著很強的破邪力,就像被他扔給孫子的彌彌切丸。
“秋玄君!”
天河明日奈也回過神,不管如何,對方的做法的確有些不配合的嫌疑,當然,用鐵牢困住人家這種打臉的事,她就自動忽略了。畢竟站在花開院秋玄的角度,這顯然是不傷和氣的好辦法。哪怕這事實上就已經傷了和氣。
她的小手搭在花開院秋玄的手上,一陣黃色的光芒頓時覆蓋住投影出來的劍刃上。
光渡,天河家最強,最根本的力量之源。雖然天河明日奈繼承的力量沒有她哥哥那麼純粹,但依舊把投影出來的東西,品質上提升了一大截。
“傳言天河家的核心能力,能將一把撬棍升華成神器,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你太夸張了,哪有這種事,就算有,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而且我集成的力量並不純粹,這已經是我最大的努力了。”
話是這麼說,但花開院秋玄明顯看到了一個神器制造的計劃,用投影和黃金煉成,可以最大限度模仿出原本武器的面貌,假如再加上光渡的能力,那豈不是直接仿造出神器,讓古代神話中的寶具在現世降臨?
想想就激動,這才是武器仿制的正確打開方式吧。
“突然覺得,我和你聯手的話,那就是無敵的。”
這種力量,鬼斬役十二家的光渡能力?奴良滑瓢並不是不認識這種力量,百年前,他還見識過最後一代天河家的人,可他們不是在百年之後銷聲匿跡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光渡,天河家的最強的力量之源,也是十二家中,擁有最純正的破邪力量。如今這種力量附著在那把劍刃上,真正的出現了神器的威能。這種東西,對他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雖然他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可顯然再這樣下去,必然會發生沖突,他可不想被這樣的劍刃砍到,那必然是難以愈合的傷勢。
“你們不用擔心了,我現在就離開。”
說罷,奴良滑瓢的身影便如黑墨一般隨風飄逝。
“又消失了。”
天河明日奈雖然听到了破解方法,但她即便努力控制自己的心理,依舊無法看到任何東西。
“裝神弄鬼!破!”
蘊含著魔力的吼聲,打破了【畏】的籠罩,很快的,奴良滑瓢的身影再度出現在他的眼中。而對方此時,正一步步地往外走去。
只不過在【畏】被破開的時候,他有些吃驚的回過頭。
“原來他說遇到類似的事情,是真的啊,有意思。對了,他用的,好像是從南洋流傳過來的術式。”
一邊搖頭晃腦,一邊不急不緩地離開,絲毫沒有因為被破解了【畏】而感到憤怒。
“他好像真的沒有惡意。”
天河明日奈也看到了對方離去的身影,不由得一怔。
“也許吧,這樣最好!”
雖然沒有交手,但他本能的感到威脅,顯然對方是一個需要他全力以赴,也不一定能贏得過的對手,這樣的人可以避免沖突,自然是最好不過。
“我用鐵牢困住他,他還能心平氣和的離開,看來是真的沒惡意了。”
天河明日奈一愣,“你是故意的?試探?”
“你說呢?”
“……藝高人膽大啊!”
天河明日奈忽然發覺,身邊這個男生,原來也有著這麼狡猾的一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