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惠如面色不由自主的柔和了幾分，溫聲道“阿琛，你有什麼事嗎？”
裴琛沒有多說一句廢話，在電話里簡短的跟母親介紹了一遍寧奶奶的情況，末了還客氣的加上一句，“這件事就麻煩您了。”
梁惠如心里有些酸澀。
原來兒子是為了朋友奶奶生病的事，才主動打電話找她。
當年，她還很年輕，並不懂得怎麼做好一個母親，她甚至有些厭煩小孩子，即使小裴琛很乖，她也不耐煩照顧，在工作和孩子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工作，把孩子丟給公公婆婆照顧。
等到年齡漸長，性格成熟，想法轉變，想要和兒子親近，可是她錯過了太多兒子的童年，兒子已經長大，不再是那個渴望母親的小孩子。
“這件事我會好好安排，你放心吧。”
那邊裴琛沉默了會兒，掛斷電話之前，還是說了聲，“媽，新年好。”
梁惠如愣住了，拿著電話許久沒有回神。
“叩叩叩！”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把失神的她喚醒。
梁惠如快速恢復平時那副優雅清冷的模樣，淡淡的應了聲，“請進。”
來人是一名年輕女醫生。
她焦急道“梁院長，三十八床病人出現手術後感染，您快點過去看看吧。”
梁惠如皺眉，起身跟著去了病房那邊。
仔細檢查了一遍病人的傷口，怒聲道“這個手術是誰做的？”
年輕女醫生低頭小聲道“趙醫生做的。”
趙醫生名叫趙菊花，是心外科的主任，在和諧醫院有很深的資歷，那年本來有機會競選副院長，沒想到梁惠如突然空降到醫院。
這幾年，一直和梁惠如不對付，不敢明著來，暗地里惡心人的小動作不斷。
看在趙菊花是趙院長親妹妹的份上，梁惠如平時也懶得和她計較，但是她敷衍了事，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就不能忍。
梁惠如花了兩個多小時重新處理好這個病人的傷口，然後跑去院長辦公室。
她是裴家的兒媳婦，母親又是生物研究所的副所長，平時不願意用權勢壓人，才會讓趙菊花越來越肆無忌憚，以為她好欺負。
梁惠如在院長辦公室待了半個多小時。
她沒有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她擺事實講道理，綿里藏針，刀鋒直指趙菊花，趙院長被她說的滿頭大汗，連連保證會約束好趙菊花。
梁惠如冷聲道“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否則光是玩忽職守這一條，趙菊花就別想在醫學界混了。”
……
晚上。
一家三口早早來到和諧醫院門口，焦急的等待著送寧奶奶的車子過來。
京市的冬天很冷，到了晚上，溫度更是降到了零下幾度，一股股寒冷的空氣撲來。
福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雙手抱著胳膊，雙腳在原地跺來跺去。
寧衛華看了眼福寶，自家閨女從小就怕冷，這會兒太冷了，她肯定受不住，“福寶，媳婦，你們要是冷就進去等，我在這里等就行了。”
福寶不肯，她要留在這里，第一時間看到奶好好的，才能安心。
林淑蘭也不肯進去。
寧衛華沒再說話，目不轉楮的望著路口，腦子里回憶著小時候的事情。
老五沒出生之前，他也曾是媽捧在手心里疼的兒子，家里有好吃的，媽一定偷偷的留給他吃，後來有了老五，那份偏愛也消失了。
他小時候很討厭老五，想著如果沒有老五就好了，他就是媽最疼愛的小兒子。
一家三口望眼欲穿，等到全身都快凍僵了，終于看到一輛汽車緩緩開來。
寧衛華認得這是老賈的車子，連忙迎上去，福寶和林淑蘭也跟著走過去。
老賈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看著不像是好人，但是他和寧衛華的關系特別鐵。
時間緊急，兩人沒有過多寒暄，只隨便打了個招呼。
車上隨行的人很多，除了張映紅和寧佑安以及嫁出去的幾個孫女沒來，寧爺爺和其他幾個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孫子全都來了，也虧得老賈借了輛大車子，才能塞得下這麼多人。
寧衛華誰也沒理，湊進去看了看躺在車坐上的母親，多久沒好好看過母親了，不知不覺她臉上的皺紋又多了，一張臉飽經風霜，顯得格外蒼老。
他摸了摸她花白的頭發。
記憶中，母親的形象有很多種，唯獨沒有這樣脆弱的一面，她總是很堅強，仿佛什麼也打不倒她。
可如今，她卻脆弱的躺在這里。
他直起身，拿出手機，按照裴琛給的電話號碼給梁惠如打了一個電話。
“您好，梁院長，我是寧衛華，我媽已經到了醫院門口。”
梁惠如早就該下班了，因為裴琛的拜托，她留到晚上，在辦公室等候多時，終于等到了寧衛華的電話。
“好的，我馬上就來。”
福寶已經爬上了車子，握緊寧奶奶皺巴巴的雙手，這雙手指甲泛黑，手上滿是裂口，滿是褶皺，摸起來很粗糙，但是這雙手小時候經常牽著她，抱著她，偷偷喂她吃好吃的。
淚珠子不停地滾落。
她把頭靠在寧奶奶的胸前，抽泣道“奶，你不能有事，你不是說過還要看著我結婚，以後幫我帶孩子，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奶。”
她這一哭，好不容止住哭泣的寧玉珍和寧玉珠也跟著哭起來，哭聲越來越大，李大慶和郭偉平怎麼勸也沒用。
寧衛華不耐煩的道“都別哭了。”
他一開口，兩姐妹的哭聲立馬停住，現在寧衛華儼然是她們的主心骨。
寧爺爺畢竟上了年紀，從昨晚到現在，折騰了這麼久，整個人也憔悴了許多。
他走過來，抬頭看了眼面前的大醫院，低聲詢問道“老四，咋還不送你媽進醫院去？”
寧衛華解釋道“福寶朋友的媽媽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她待會兒會帶人接我們上去。”
寧爺爺這才放心了，嘴里喃喃道“有熟人就好，熟人更盡心，你媽一定會沒事的。”
沒讓他們等太久。
梁惠如很快帶著幾名醫生和護士過來，還帶著擔架。
她看了眼老寧家一大家子人，語氣禮貌卻又帶著幾分清冷疏離，“你們好，我是裴琛的媽媽，請問病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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