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迪,文迪……」她一遍一遍的叫著,眼淚止不住的流。
張霏霏心里完全不敢接受這個想法,是的,為了找尋真相,她連最不可能失去的東西,都失去了。
她失去汪文迪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再說跟著吳霜華出發的江生和熊巍。
吳霜華對這件事很是積極,一路上除了回憶當年的細節,還問了熊巍不少關于張霏霏的事,看著她臉上真切的笑容,熊巍打心底里替張霏霏開心,開心她在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關心她的親人。
和吳歲陽當時爬山的路不同,吳霜華夜里上山的路靠近第一座山脈,和她描述的一樣,地勢更加險峻陡峭,一路攀登,確實沒看見什麼適合扎帳篷的地方。
江生指著被濃厚霧氣所掩蓋的地方,自顧自道,「那邊的霧好濃。」
熊巍循聲望去,見那霧氣不似山間霧氣一般縹緲透徹,匯聚在一起,更像是沉重的烏雲,在白色里有絲絲黑色纏繞,把整片霧氣攪得像一團渾水,讓人越看越不舒服。
吳霜華解釋道,「那邊是個峽谷,我和姐姐在爬第一座山時,差點誤入其中,你別看在這里往下看,是一片濃霧,可在山內峽谷入口附近看時,那景色簡直是鬼斧神工、美不勝收。」
江生見多了各種各樣的風景,所以一路上都是淡淡的,他天性也不喜歡親近人類,便直敘了自己的看法,「是嗎?這山間有靈氣盤旋,峽谷那邊卻沒有。」
熊巍問道,「你想去峽谷看看?」
「不急,」他擺擺手,繼續往前走,「先去你夜里遇見你姐姐的地方看看吧。」
吳霜華應聲,三人重新出發,沒走多久,地勢便平坦了一些,四周雖圍著樹木,但比之之前,這里已經算得上是可以湊合一晚的地方了。
她往前指了指,「就那個方向。」
「你站到你當時站的位置去,我往前走。」江生言下之意是要還原當晚的場景,吳霜華並不蠢,一點就通。
直到江生走到那晚吳歲陽扎帳篷的地方,吳霜華就出聲叫住了他。
他蹲下身子,笑聲隨之傳來,「你確定是這里?」
熊巍上前,「怎麼了?」
江生指著地面,「有挖過的痕跡,而且是最近才挖過的。」
聞言,吳霜華也趕忙小跑了過來。
「我確定是這里,」她比了個大概的範圍,篤定道,「當晚姐姐的帳篷就在這一片地方。」
「挖吧,」江生一臉慵懶的指揮,斜視著熊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既然我們來這里是為了張霏霏的,你不會指望我替張霏霏干活吧?」
「我來。」吳霜華主動道。
「不用,吳姨,我有的是力氣,我來,」熊巍攔住了她,轉向江生時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故意道,「沒工具,怎麼挖?」
「我有。」江生淡然道。
看著他憑空掏出來的鐵鍬,吳霜華湊到熊巍耳邊,問道,「我看這個小少年才十歲出頭……他不會也跟著汪家小子修行吧?」
江生把鐵鍬丟給熊巍,走去了吳歲陽扎帳篷的地方勘察,挑眉道,「我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怎麼當他大哥?別閑聊了,快挖。」
「媽的,我挖行了吧。」熊巍不知道怎麼回事,面對他傲慢的樣子,心底總有一絲不服氣,他抄起鐵鍬干起活,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沒挖多久,鐵鍬就踫到了一個硬物。
他取出從土里挖出來的東西,那是一個普通的木匣子,也沒鎖什麼的,很輕松就能打開,里面是一張紙條,他仔細一看,念道,「‘別進峽谷,那里不是你們能對付的&quo
t;。」
吳霜華臉色一變,「這、這是姐姐的筆跡!」
她既是吳歲陽的親妹妹,又日夜看那本日記,自然是不會認錯的。
江生也瞥了一眼,笑容更深了,「有意思,最近才挖出來的坑里埋著你姐姐寫的字條?看來你姐姐真的沒死,不僅沒死,還從洞里爬出來,留了這麼個紙條。」
「怎麼可能?!」他說話的態度一向讓人不喜,何況擱平常人身上,現在更不是嬉皮笑臉的時候,吳霜華感到了一絲其對吳歲陽的不尊重,本能性的維護起姐姐來,反駁道,「姐姐要是出來了,怎麼可能不來找我?更不可能不見霏霏!」
熊巍捏著紙條,思索道,「吳姨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小姐的媽媽完全可以直接當面阻止小姐和我們,為什麼要留下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紙條?會不會這根本就不是小姐媽媽留下的,我記得汪哥說過,崖底有魔氣……」
他懷疑是邪魔作祟,江生歪著腦袋想了想,也點了點頭。
「你的智商又在線了,」江生打趣道,「但無論紙條是不是吳歲陽留下的,都有必要去峽谷一探,你們不去的話,我自己去。」
他話里一點賭氣的意思也沒有,他是真的不希望有人和他一起行動,對他來說,帶著熊巍和吳霜華就相當于帶了兩個拖油瓶,武主的考驗雖然讓他多少認可了幾分汪文迪,可他還沒認可汪文迪身邊的任何人呢。
「我要去!」吳霜華篤定道。
當年是因為她的放松,才會放任自己,在為張霏霏找解除詛咒辦法這種緊要的關頭,還有心情拍照欣賞風景。
如果她也能理解吳歲陽的心情,那晚她們就不會吵架,她也就不會在姐姐跳崖時無法共情,更不會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里無能為力,她所做的一切太少了,現在她一定要做自己能做的所有,以彌補自己內心的虧欠。
「你就不要一起去了,」熊巍卻拒絕了她,「如果這真是小姐媽媽留下的,她肯定是不希望吳姨你深涉險境,你給我和江生指條路進峽谷,然後等我們的好消息就行了。」
峽谷內未知危險甚多,他好歹還有幾分相抗的本事,吳霜華卻一點都沒有。
吳霜華失落道,「我不會拖你們後腿的,我真的很想做些什麼……連霏霏她都那麼拼命的努力著。」
「那你就在這待著吧,」江生在空地上來回轉了兩圈,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他抬眸,眼里自帶一分不容抗拒的威嚴,「說不定關鍵時刻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吳霜華走到他站著的地方,疑惑道,「這里?」
「對啊,你不是要表決心嗎?我倒想看看,你的決心能堅持到什麼程度,就在這里,寸步別離。」他又勾起嘴角,顯出些漫不經心。
「好,」吳霜華一口應下,面對他的挑釁,她沉聲開口,「直到你們回來,我一定寸步不離。」
根據她所言,峽谷在第一座和第二座山之間,如果是對地勢不明的初次探險者,極容易走錯路,而在這種環境下,走錯路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了。
「查到了,越州金庭山大峽谷,網友給取了個別名,直接叫‘死亡之谷"。」熊巍瀏覽著手機上的消息,有不少登山者是在這里面失蹤的,近幾年,越州政府明令禁止進入,失蹤事件才得以控制。
但還是有那些不怕死的,一進峽谷,就再也沒出來過,這樣的新聞屢見不鮮。
此時他們已抵達了雲霧之下,就在峽谷的入口處,江生對他所說一點也不感興趣,「只是站在這里就能清晰的感覺到魔氣,里面估計有很不簡單的東西,你現在要回去,還來得及。」
熊巍邁開步子往里走,語氣生硬而不屑,「我才不會
回去,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別磨嘰了,快進谷。」
谷內和他想象中的峽谷完全不一樣,不是光禿禿的,長滿了奇花異草,就連空中吹來的風都非常的令人舒適,難怪吳歲陽會在日記本中格外記載這個她們根本都沒有深入過的地方。
真的很美,除了天空顯得有些低矮外,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沖身邊的人道,「你確定魔氣的源頭在這個峽谷里?」
江生背著手,像個成熟的老者,「你質疑我?」
「憑你的外形,」熊巍不以為意,沿著小道往更深處走,「很難不被人質疑。」
「錯,」他輕松的在速度上反超熊巍,搖頭晃腦道,「是憑我的外形,只會被你質疑。」
熊巍一愣,沒再說話,跟上了步子。
又走了一會兒,他們漸漸能听見流水的聲音,再往前走了沒十分鐘,一條大河橫亙在二人面前,這條河流的一端連著不遠處歡快的瀑布,另一端不知流向何處,但很寬,看不清對岸的景象,少說也有百米。
「這水好奇怪啊。」他看著清澈的河面,可上面並沒有自己的倒影,也沒有四周景物的倒影。
「過河吧。」江生對這種現象也沒多大反應,轉手一道白光落在河面上,化成一條小木舟。
還不等兩人上傳,小木舟四分五裂的瓦解在了水流里。
他當即明白過來,「魔氣在水里。」
熊巍翻了個白眼道,「那還過河?走路啊!先沿著河走走看不就行了?」
江生不肯,「你知不知道,有時候看似安全的途徑,反而更危險,這種擺在面前的危險,反而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