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清歡看到男人這般冷淡甚至不耐煩催促自己的樣子，她內心也忍不住開始有一絲懷疑人生。
自己就已經惹人厭到這種地步了？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小狐狸心中一黯，看到甦睿那怔忡的神色，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就讓小桃拿一把剪子過來，讓她將我跟你纏住的頭發剪了吧。”
小狐狸本來就不信什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千萬不能有一絲一毫毀損的鬼話。
在這種生產力極為不發達的古代社會，貴族階級還好一些，畢竟還用得起各種洗頭膏，也有旁人負責供水，可是平民就遭罪了。
要是真的一輩子不剪頭發，又沒有現代那樣方便的自來水源清洗，只怕早就會被自己的頭發給弄得生活質量無限下降。
……
听到小狐狸甚至不介意讓小桃過來圍觀，甦睿心中一驚，幾乎是下意識地用手掩住了女子的唇。
“千萬別！”
若是讓小桃看到自己和甦清歡這樣摔作一團的一幕，縱使小桃是對甦清歡最為誠心的丫鬟，但是甦睿仍舊覺得這恐怕會有損甦清歡的閨譽。
“我來吧。”
甦睿淡淡地朝甦清歡看了一眼，或許是心被吊起，男人先前渾身微燥的血液也稍感平復。
最起碼，反應不像先前那般明顯了。
甦睿心頭默默松了口氣。
雖然知道，男人完全坐懷不亂未必是件好事，畢竟兩個人都年紀很輕，他也從不曾把甦清歡當做自己的妹妹看待，更何況如今都知道了兩個人沒有血緣關系，這樣也算正常。
但甦睿總覺得這件事無比的尷尬。
尤其是有一種莫名的負疚感，就好像自己冒犯到了眼前的女子一樣。
他總該要尊重她一些的。
……
男人心頭這樣想著，而後便不由自主地朝甦清歡看了一眼，卻見女子只是一臉澄澈地望著自己。
仿佛分毫沒覺得，甦睿縱然是個帶病之軀，可是再怎麼說，他也是個年方弱冠，正血氣強盛的男人。
……
“謹言，你怎麼了？”
甦清歡見甦睿不動手，心頭有些微微訝異。
還以為自己哪里又惹惱到這個謫仙了。
畢竟一看甦睿這樣，就有不輕的潔癖，只怕這次被她拖累得壓在金絲楠木地板上，男人都會嫌棄衣袍一身灰。
小狐狸聰明一世，但是因為甦睿先前的表現，縱使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甦睿之所以那般冷淡，並非是不耐煩她，而是因為旁的無法描述的原因。
……
“沒什麼，我先看一下你的頭發怎麼了。”
甦睿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說著，他便開始尋找起甦清歡頭發與自己纏在一起的地方，而後伸出蒼白而又骨節分明的手，開始為甦清歡細細梳理打結的地方。
換甦清歡說，要是她來的話，只怕心急之下就直接一把剪刀剪了，或是直接用手看看能不能拉斷。
看到甦睿這般細致又耐心地為她梳理開亂發，女子內心一時之間有些惘然。
尤其是男人低下頭來，眼睫隨著動作微微撲閃的時候，那種眉梢眼角間的冷淡就莫名地淡化了，反而透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柔與寵溺來。
……
或許，甦睿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不喜歡、不耐煩她？
甦清歡心中忐忑了半秒，就听到甦睿淡淡的聲音。
“現在應該好了。”
果不其然，甦清歡試了一下，便感覺到頭發又恢復了自由。
她心頭一松，忍不住對著甦睿揚唇而笑。
“謹言，謝謝你。”
女子容顏靡麗，本該顯得有些妖異，可是澄澈的眼神卻沖淡了那一份咄咄逼人的艷麗感，反而多了幾分孩子般的嬌態。
“……小事罷了。”
在看到女孩朝自己笑的那一剎那，哪怕冷靜淡定如甦謹言，也不自覺地被女孩展露的笑顏迷惑了一瞬。
男人呼吸微滯，因為甦清歡沒有起身，再加上這般的心緒起伏，甦睿忽地又感覺到自己血液微微發熱。
因為甦清歡已經半起身，再加上兩個人之間沒有了頭發的牽絆，衣服也理順了，男人當下便匆匆忙忙推開甦清歡。
“我還有事情要辦，就先離開了。”
“謹言！”
听到女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甦睿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
如果說之前還是因為不喜女子的做事風格，可是此刻，他卻不齒自己先前的反應。
是他冒犯了她。
但是甦睿也只能在內心之中默默道歉，若是將這件事情宣之于口，總覺得那是對女子一種更大的冒犯。
“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許久沒有出宮了，這個月的中秋宮里也不準備舉辦盛宴，我听說京城中會有燈會和詩會，我想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可以嗎？”
“……”
原先甦睿還以為甦清歡會提多過分的要求，只是一起游玩賞燈而已，至于詩會，甦睿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妹妹于文學上並無什麼造詣，多半是想要附庸風雅一番罷了。
男人心頭松了一口氣，他溫和地點了點頭。
“好，等到中秋那天，我一定陪你出去。”
“謹言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了。”
甦清歡朝甦睿眨眼一笑，男人的心情隨著這個笑，也忍不住變得開闊起來。
“真是孩子氣。”
“才不是。”
甦清歡搖了搖頭，倏然就踮起腳尖，趁著男人沒注意，在他耳邊輕輕絮語了一句。
“我早就及笄了，而且馬上就要年滿十八，才不是孩子呢……”
“謹言，我喜歡你，我想嫁給你。”
女子的呼吸就如蘭麝一般，透出清淺的香氣，拂過男子的耳廓時，便帶來一種說不出的癢意。
甦睿只覺得耳朵旁好似在下雨一般，他怔怔地看著甦清歡，听到女子這般直接的表白，他拳頭微攥，只覺得渾身都僵住。
“你……”
然而男人還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就見女子意味深長地頓了頓，用縴縴秀指掩住了他的唇。
“噓，听我說——”
她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讓他終生難忘的話。
“既然我們都不喜歡赫連家掌權，不如一同覆滅這皇朝，讓這江山易主，改姓我們甦家的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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