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寒舟好歹也是一峰之主的親傳弟子，但這缺衣少食的待遇，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甦清歡越听越覺得心虛。
聯想到晏寒舟以前動不動被關入寒冰洞，有“恐高癥”還要每天晨起為原主采摘玉顏花露的行為，頓時就感覺自己的孽債越來越多了。
算起來，那些雜役弟子敢這般囂張地對晏寒舟，不也是料定了，原身不待見這個親傳徒弟嗎？！
……
甦清歡內心羞愧。
再想到晏寒舟身上穿的這件，還是鐘靈兒不要的法衣，就越發覺得晏寒舟這些年在琉璃峰過得都是些什麼造孽的日子。
哎。
原主的罪狀！
真是數不清！
……
甦清歡用神識查看了一番自己隨身攜帶的乾坤袋，而後有些糾結地看了晏寒舟一眼。
“寒舟……你穿這身衣袍屬實狼狽了些，只是為師此刻乾坤袋中也並無全新的道袍了。”
原主雖然沒有奉行苦修，但也絕非是鐘靈兒那般愛美的女修，因此在乾坤袋中的道袍就放了一兩身，但小狐狸都已經穿過了。
畢竟修真人士不似凡人，用個滌塵訣就可以變干淨了。
想到晏寒舟之前那般不滿自己送的是鐘靈兒不要的道袍，就算是全新的，少年眼里都是難以掩飾的嫌棄。
自己要是給晏寒舟一身自己穿過的，還不知道晏寒舟這種潔癖狂魔會怎麼樣。
……
甦清歡這樣想著，誰知道，晏寒舟聞言，那雙桃花眼中卻倏然閃過一絲亮光。
少年雙眸灼灼地望著甦清歡。
“師尊，您的意思是，您乾坤袋中，有您穿過的衣袍嗎？”
“是的。”
甦清歡點了點頭，臉上流露出幾分猶豫。
“清雲宗的道袍都是統一的款式，不分男女款的，而且由天蠶絲段織就而成，可以隨穿著之人的身形變換大小的。”
“所以你比為師高倒也無所謂，只是為師怕你會嫌棄此物曾經被我用過。”
“不嫌棄！”
甦清歡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晏寒舟雙眸灼灼地望著自己，甚至眸中還似有驚喜。
“你說什麼？”
甦清歡驚愕地望著少年，只覺得自己听錯了。
因為從晏寒舟之前的種種表現來看，晏寒舟分明是有點潔癖的才對。
……
“弟子說，弟子不嫌棄。”
晏寒舟幾乎是脫口而出。
“只要是師尊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弟子都會悉心珍藏的。”
少年灼然的眸光鎖定著眼前的白衣仙尊，他唇角勾著一絲喜悅的笑意，眼神更是直勾勾的。
只怕此刻任誰站在這里，都會被那樣炙烈的眼神撼動。
甦清歡唇角微僵，心髒卻又忍不住漏了一拍。
——她要是現在還听不出晏寒舟的意思，那就是真的腦子太蠢了。
甦清歡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非要提自己穿過那幾身法袍的事情。
看晏寒舟現在又是故意留著她打傷的鞭痕，又是對她穿過的道袍愛若至寶的樣子，怎麼想都讓人覺得有些驚悚。
正常人喜歡一個人，會是這樣的樣子嗎？
為什麼總覺得……有點兒太過偏執呢？
……
甦清歡皺眉，頓時就猶豫了。
“……寒舟……你雖然不嫌棄，只是那衣袍畢竟為師用過，賜予你不大好，要麼還是等我們回到修真界後，先找一家法寶店給你買一身道袍吧。”
听到甦清歡改口的話，晏寒舟原本還神采飛揚的眼神，陡然間便黯然下去。
少年像是受傷地瞥了甦清歡一眼，就連原本喜悅的聲音，也瞬間委頓許多。
“好……好吧，弟子早知道，師尊是不願意對寒舟施予太多關懷的，若是今日換成靈兒師姐在這里，只怕師尊就不是這個態度了。”
晏寒舟說完，神色便更委屈了。
……
果不其然，看到晏寒舟那副仿若被欺負了的模樣，甦清歡頓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啊啊啊，為什麼這廝還非要拿鐘靈兒舉例啊！
人家一個女孩子，能跟你比嗎？！
只是看著晏寒舟那落寞的雙眸，小狐狸總有一種莫名的負罪感，仿佛自己是那個做錯了事情，還非要冠冕堂皇責罰小孩的壞家長一樣。
甦清歡猶豫了幾秒，只好無奈認栽。
就當她敗給晏寒舟好了。
白衣仙尊躊躇著嘆了口氣。
“罷了，是師尊不該出言反悔的，寒舟，那你便換上這身法袍吧。不過若是到了修真地界，為師還是該給你買一身新的。”
“好，弟子就知道，師尊最好了。”
晏寒舟唇角弧度頓時上揚，先前眉眼間的憂郁翳影一掃而空。
他鄭重其事地從甦清歡手中接過那身道袍，舉止之間的小心翼翼，仿佛這不是一身普通的道袍，而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一般。
甚至還低下頭來，對著那道袍輕輕地嗅了一下。
甦清歡看到晏寒舟那痴痴然的動作，頓時嘴角一抽，莫名有種說不出的羞-恥感。
——她穿過的衣袍，現在換到晏寒舟身上，越想越覺得哪里不對勁。
而晏寒舟像是看出了甦清歡的不自在，少年狡黠的一笑，蓄意想讓甦清歡更加不好過。
“師尊，這道袍似乎是被您穿久了，就連衣領上，都有淡淡的玉顏花香。”
“……”
霧草！
還有這種事情？！
甦清歡看著晏寒舟得意的眼神，無比後悔自己剛剛為什麼要心軟，她頓時耳尖泛紅。
她神色尷尬地別開眼神。
“咳，許是……你聞錯了罷。”
“弟子如今已經是元嬰之身，神識五感遠勝常人，又怎麼會聞錯？”
“師尊，您可要自己親自嗅一下？不過師尊常年飲用那玉顏花露，只怕周身早已沾染了那玉顏花的香氣，習慣之後，自然也不覺得這香氣有特殊之處了。”
晏寒舟雙眸定定地望著甦清歡，聲音分明嚴肅，可甦清歡卻仿佛看到了少年潛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惡劣笑意。
啊啊啊，這廝居然還好意思讓自己聞衣服上的香氣？
莫名覺得更羞-恥了怎麼辦？！
甦清歡只好假裝沒听到，她端著一張冷清的玉白容顏，迅速催促道。
“不過是小事罷了，有何好在意的？”
“寒舟，你還是先將這身法袍換上吧。”
“好，弟子遵命。”
……
晏寒舟促狹地一笑，有意要捉弄甦清歡，他索性沒有用法訣換衣服，而是慢騰騰地將原先那身被雷劫擊打得破破爛爛的道袍解開。
只為看師尊不好意思的模樣。
不經意瞥見少年那壁壘分明的八塊腹肌，甦清歡果然耳尖紅了一下。
——自己這個小徒弟別的不說，身材是真的一級棒。
她正想避諱一番弟子更衣，只是隨著晏寒舟的手臂抬起，甦清歡倏然就注意到了晏寒舟心口下的皮膚。
而那里，空空如也。
什麼紅狐尾標記都沒有。
看到這，原先還有些心旌搖曳的小狐狸，頃刻便像是被潑了一層冰水。
從頭，涼到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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