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少年胸-膛前那道明顯至極的猙獰鞭傷，甦清歡呼吸頓時一窒。
哪怕當時她是為了化去晏寒舟心頭淤血才打的那一鞭子，但甦清歡莫名還是有些慚愧。
她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冷涼的聲線下意識地放緩了幾分。
“寒舟，你既然已經破丹結嬰，為師舊日造成的這些傷痕便可以消失于無形，你為何不將它們煉化掉？”
“弟子……”
看到甦清歡躲避的樣子，少年眼神一閃，迅速便猜道，師尊只怕對自己心頭有愧。
晏寒舟內心很快便有了計較，他能從被苛待的孤兒活到現在，為了活下去，早就不是什麼心思良善的好人了，秉性最是自私自利。
但凡他想要得到的東西，賣慘也好，賣乖也罷，晏寒舟都不介意對甦清歡施展一遍。
能加深師尊對自己的愧疚也是一件好事，他只希望，師尊對自己的感情糾葛越深越好，是愛是恨都無所謂，總勝過像秘境之前那般，用那般看陌生人的眼神望著自己。
……
“怎麼不說下去了？”
甦清歡看到晏寒舟眸光明明滅滅，仿佛灼灼燃燒的火苗，甦清歡陡然一怔，有點不懂晏寒舟的欲言又止是為了什麼。
一般正常的男修士，就算不似女修般愛美，但總歸是希望自己身上沒有什麼傷痕的吧？
晏寒舟咬了咬牙，他期期艾艾地朝甦清歡望去，那雙深邃的桃花眼掠過一絲讓人難以忽視的亮光。
“弟子不抹去那道鞭傷……只是因為……舍不得。”
“……”
甦清歡听了差點就噴飯。
“一道鞭痕有什麼舍不得的？統兒，這晏寒舟該不會是被原身苛責多了，現在突然就有了受虐傾向吧？”
“宿主，你放心好了，晏寒舟才不是那種抖，你與其把對方想成受虐狂，倒不如把他想成抖s。”
“……”
甦清歡听到系統233不以為然的話，有點兒不懂系統233為什麼這麼說，結果卻見晏寒舟雙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
少年唇角掛著一絲勾人的笑意，而眼中更是毫不掩飾的痴痴愛慕，四目相對之間，饒是甦清歡佯裝淡定無視，卻還是有些心悸。
“師尊，弟子如今已是元嬰之身，其他的鞭痕與雷電灼傷的痕跡，寒舟都已經抹去了。”
“只是……弟子獨獨舍不得抹去胸膛前這一條鞭痕。”
？？？
甦清歡聞言一怔，有點沒理解晏寒舟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是……為什麼？”
晏寒舟咬了咬牙，少年定定地望著甦清歡的眼睫，那種過分灼燙的目光，仿佛要將眼前的白衣仙尊吃拆入腹。
“師尊難道真的不知道嗎？正是在一個月前，師尊因為弟子潛入藏丹閣偷靈藥的事情，在上清殿前鞭笞了弟子這一道痕跡。”
“在此之前，弟子從未覺得師尊對弟子也是有呵護之情的，可是就是那之後，弟子忽然發現，原來師尊心中也曾記掛弟子的傷勢。”
“從那之後，弟子便默默地將師尊的教誨放在了心上，也是弟子對師尊敬慕之情產生的開始。有時候，弟子甚至覺得師尊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或許……只是因為對弟子更好了罷？”
晏寒舟很少這樣細致地剖白自己的心意。
說著說著，晏寒舟甚至又上前一步，兩個人的距離本來就只有一臂之遙，此刻因為這驟然的拉近，晏寒舟身上那種介乎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男性氣息，驀地籠罩了甦清歡。
……
抬眸望著晏寒舟俊美無儔的容顏，甦清歡心跳驀地就漏了一拍。
——自己這個小徒弟，才不過十七歲的年紀，怎麼就那麼……妖孽呢！
被晏寒舟顏值蠱惑的同時，甦清歡心里也產生了一絲隱憂。
她憂心忡忡地對著系統233道。
“統兒，難道我表現的就有這麼明顯嗎？晏寒舟該不會知道我不是原主了吧？”
“宿主，你怕什麼，你反正又不是奪舍重生的劫掠者，是原主自願將靈魂與肉-身獻祭給你的，就連此間天道都承認你的身份，你根本就不需要這樣擔心這擔心那。”
“……我怕的不是這個。”
甦清歡皺了皺秀眉。
“我是怕，晏寒舟知道我不是原身，從此執念更深怎麼辦？”
“嗨呀，情債這種東西，總歸債多不壓身，你以為就算你不明確告訴對方這件事，晏寒舟就會將他傾慕的心思轉移到別人身上了？”
“反正是你自己做了這些事，導致人家小小少年喜歡上你的，你得負責呀，宿主。”
“……負你個鬼的責任！”
甦清歡心跳砰砰然地加快了好幾下。
她都有些不敢直視晏寒舟的眼神，只能佯裝听不懂晏寒舟表白心跡的意思，迅速轉移了話題。
“寒舟，為師先前賜給你的那件道袍已經被那天雷擊破了，你怎麼也不重新換一件？”
白衣仙尊語帶嗔怪，但是那柔和的眼神，顯然是帶著一絲自己也沒發現的關懷之意。
晏寒舟心頭一暖。
他本就是個白切黑的病嬌少年，當初之所以那般狼狽地剛剛渡完天劫就來找甦清歡，一方面是太想見到師尊，另一方面，卻是想讓師尊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樣，對他心中能更增幾分憐愛。
他恨不能，像天元秘境中的幻象一樣，用那赤金的鎖鏈將師尊捆在自己身邊，時時刻刻眼中都只能望見自己。
只是這樣黑暗的心念，晏寒舟卻知道自己是決計不能在甦清歡面前表現出來的。
否則，他暴露的越快，師尊只怕就離自己越遠。
經過這一段時日的相處，晏寒舟已經發現，甦清歡就是個嘴硬心軟的性格，只要自己多賣點慘，師尊就算知道他並沒有那般慘淡，可是語氣卻會不自覺地放緩。
甚至有時候，還會默許縱容他一些胡鬧的行為。
……
晏寒舟心念一動，他仗著自己年紀小的優勢，有些委委屈屈地朝甦清歡望去。
“師尊，倒不是弟子不想換一身法袍，只是來天元秘境之前，弟子一時之間忘記帶備用的衣袍了。”
“而且……”
“而且什麼？”
甦清歡皺眉。
就見那俊美少年吶吶地垂眸，有些委屈地望著自己。
“師尊恕弟子僭越，之前在琉璃峰的時候，負責雜務的師兄們，只分給了弟子一身道袍。”
“只是那身道袍太過破舊，師尊也看到了，所以才會在天元秘境中看不下去，重新賜給弟子一身靈兒師姐不要的。”
“……”
霧草，怎麼說來說去，又成了自己的鍋了?
甦清歡早就知道晏寒舟雖然是峰主的親傳弟子，但因為原身不待見的緣故，在琉璃峰的各方面待遇都很差。
但也沒想到，晏寒舟的道袍法衣，都會被那些雜役弟子減少份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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