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采訪，就按著提綱上走，“我想很多人也歡迎多一個選擇，”媒體總監說︰“那麼，我們最快什麼時候能迎來你的安聯在歐洲上線？”
“原本我這次來，就是籌備成立歐洲公司，只是現在……”
“難道有什麼變故？”媒體總監明知故問。
“是有些變化，”周晨說︰“考慮到現狀，我們可能不得不暫時推遲相關的計劃。”
沒等媒體總監問，他主動說︰“主要是考慮到當前宏觀經濟的走勢，我們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當前宏觀經歷走勢不利于公司的擴張？”媒體總監很配合，“你說的是，次貸？”
“是的。”周晨點頭。
“可是，從最近的情況看，我是說，”媒體總監對這個問題，本就有些疑惑，“無論是各國政府還是央行，都表示危機已經被化解。”
“當然，還是存在著一些和你一樣，認為危機依然沒有解除的聲音，只是我們看到，經過前一輪的援助過後，全球金融系統，已經趨于穩定，不是嗎？”
“從官方披露的情況，以及各大銀行的自述來看，確實是如此，”周晨此時也有些嚴肅，“但事實，不見得就是如此。”
“你是說，”媒體總監也是大膽的問出那個問題來，“政府，以及金融機構，並沒有披露最真實的情況。”
也就是這兩年廣告收入下降了接近50，以及因為次貸的緣故，現在他們的銀行客戶更是少得可憐，不然，他絕不會問出這樣可能會得罪銀行這樣的大客戶的問題來。
——是的，政府嘛，得罪就得罪了，但大客戶哪敢得罪？小心維護著還來不及呢。
“政府倒可能是按照他們掌握的實際情況，向公眾披露的，金融機構，那還真不一定。”周晨說。
他反正無所謂得罪銀行的。
因為，他也是銀行要小心巴結、維護的大客戶。
“會是這樣嗎？”媒體總監確實很不確定，“整體來說，大型的金融機構，都是上市公司，在信息披露方面，各國都對此有著嚴格的要求。”
周晨就笑了，“雖然我不了解，也不需要，但我非常肯定，一定有很多在合規合法的前提下，把相關的報表做得更好看的辦法。”
“我相信，只要仔細去看一看有些上市公司已經發布的報表，很多人都能從中看出一些問題來。”
“無論是增加當期利潤，還是低估當期負債，以及高估當前資產……多的是各種讓報表好看，又肯定不違規違法的手法。”
作為曾經被多次收割的韭菜，在經歷一次次血的教訓之後，在這方面，他絕對可以算一個自學成才，而且基本功絕對扎實的專家。
對那些熟悉的公司的報表，只看幾眼，就知道他們玩的是什麼把戲。
利潤突然大幅增加，那不是提前確認了收入，就是推遲錄入費用，或者，干脆是虛構收入。
從我們的國情出發，對有些公司來說，在負責人發生變動的前後，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幾率很高。
同理，利潤突然降低，只要大致看看相關數字，也很容易就能看出這究竟是不是正常的，有沒有把當前收入推遲至未來、把未來的費用提前至當前……
讓他去操作，他肯定做不來，但讓他去指導，那還真沒什麼問題。
他一個韭菜就有這樣的道行，何況那些專割韭菜的大佬？
要知道在這方面，他們一直就極富創造力，畢竟無論美洲還是歐洲，金融業雲集的，都是最聰明的腦袋。
花樣翻新到現在，類似的手段，如果列舉出來，怕不會比百科全書薄。
“應該不排除這樣的可能，”媒體總監畢竟是三個孩子的爸，不是不諳世事的，自然也听說過類似的丑聞，“只是，所有的這些報告，都有會計師事務所把關，即便可能有些小瑕疵，怎麼也不至于出大問題吧。”
“會計師事務所？”周晨哼了一下，難掩輕蔑，“有些事才過去沒幾年吧。”
“現在提到會計師事務所，是四大，但2002年之前，還是五大會計師事務所。”
“安然和安達信，”媒體總監皺眉。
2001年底，安然破產，順便把當時的五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安達信拉著墊背，這樣的事，只要稍稍關心經濟新聞的，自然都有印象。
媒體總監順著他的意思問︰“難道你認為，這一次，也會有金融巨頭倒閉，還同樣有知名會計師事務所幫助它向公眾隱瞞實情？”
“綜合現狀分析，我認為，不排除這樣……不，”周晨改口道︰“我認為，一定會有在金融業內的實力和影響力，遠超當初安然在能源行業的金融巨頭會破產倒閉。”
媒體總監一下子愣住，他真沒想到，周晨竟然會如此肯定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周晨這番話的可信度，他心里沒底——可以說，他個人不太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心里有底的是，只要公司造造勢，那麼因為周晨的這句話，這期采訪，一定會獲得極高的關注。
他順便還替皮爾斯小小的惋惜了一會，你說你要是按著采訪提綱來，不也會有這樣引人矚目的效果嗎。
為什麼要那樣作死？
梁茹君忍不住看了余小美又看盧小吉，“這會是真的嗎？你們早就知道？”
余小美搖頭。
周晨只說接下來次貸會更嚴重，但沒說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我們也不知道，但周晨既然這樣說，那一定會發生。”盧小吉說。
不要說梁茹君，余小美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這麼相信周晨說的話？
梁茹君覺得有些好笑，狂信者嘛這是。
難不成，周晨是“金口玉言”？
“一定會發生這樣的事。”周晨又重復了一遍。
他還有些擔心，自己的這些話可能不會被很多人看到，所以才這樣強調。
唯恐效果不好，他又說︰“我還認為……不，我確定，接下來，破產、倒閉的金融巨頭，應該不會只有一兩家。”
“我很難想象會發生這樣的事。”媒體總監說︰“實際上，各國已經有不少銀行一度遭遇了巨大的危機，但你看，它們現在全都狀態良好，這有很多實例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