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弘治十八年,是會試和殿試之年。
&esp;書生想攀李東陽的關系,宛如失了魂般,渾渾噩噩。
&esp;京城的梨園,從中看見了商機,將迎娶李清娥的神秘人,寫成了戲曲。
&esp;十余年來,從未有人上門提親,會熱鬧到家喻戶曉的地步。
&esp;李東陽听到時,心頭微微顫動一下︰“這小子敢將本官的軍,本官也有張良計!”
&esp;謝遷踫了踫李東陽的肩膀,道︰“他還求了陛下的聖旨。”
&esp;下了值,回到府上,李東陽來到後院,此時,李清娥正在做女紅,見到父親時,眼中有些閃避。
&esp;李東陽干咳示意,下人們會意退去︰“清娥,爹有一事要與你說。”
&esp;李清娥放下手中的針線,低下頭道︰“女兒也听聞外頭的風聲,害爹爹騎虎難下。”
&esp;“無妨,爹是來與你說另一件事。”李東陽旋即繼續道︰“安定伯常年在邊陲,此子又慎重異常,爹怕你到了嚴家受他欺負,有一事相商。”
&esp;李清娥抬頭,搖頭道︰“清娥也有娘親識人的本事,嚴大人不是那樣的人。”
&esp;李東陽冷哼一聲︰“你不知道,此子的主意多著呢,听爹的。”
&esp;李清娥咬著唇瓣,小聲道︰“爹先說。”
&esp;“讓他來李府當上門女婿,爹是內閣大學士,官居一品,還能提點提點他。”李東陽捋須道。
&esp;祖制,不許皇帝迎娶重臣之女。
&esp;可重臣之間,並無律法約束,若此子上門,李東陽要好好調教他。
&esp;李清娥見父親板著臉,頓時陷入兩難︰“清娥明白爹的心意,爹明知,嚴大人是不會答應的,若爹不許,那女兒便不嫁了。”
&esp;李東陽嘆息一聲,也料到了如此。
&esp;……
&esp;京城,滄州。
&esp;清風不斷吹過河面,蕩起陣陣的碎光,九桅大船逆流而上。
&esp;李兆先站在船頭,用宋氏望遠鏡看見低矮的建築群,滄州的府衙,還不如大船高。
&esp;挖金礦,耽擱了大半年,不知嚴大人和清娥妹子成婚了沒有?
&esp;他在滿加剌國,發現了一處金礦。
&esp;金礦不大,僅僅兩月,就將礦石挖空了。
&esp;若是大明的匯率沒有波動,一兩金能換五兩銀子,此行收獲頗豐。
&esp;“李千戶,到滄州了,要不要先回京通報。”張永問。
&esp;要通報朝廷,命戶部去良鄉港口等候清算白銀,還有金子。
&esp;李兆先想了想︰“去吧!也去本官府上報一聲平安。”
&esp;一人騎上大馬,甲板放下一塊木板,搭到岸邊,駿黑大馬急速朝京城的方向沖去。
&esp;……
&esp;嚴府,
&esp;嚴成錦對繁文縟節並不熟悉,李東陽是禮部尚書,他不想失了禮節。
&esp;下人從倉庫搬出來的絲綢、字畫,當成聘禮。
&esp;朱厚照想代他送去李府,在倉庫轉了一圈,嘖嘖驚奇。
&esp;“老高這狗東西,竟然藏有五牛圖!”
&esp;“這是清明上河圖!老高,你哪里弄的?”
&esp;朱厚照大開眼界,聘禮不多,但每一件,都堪比文華殿和華蓋殿的稀世珍寶。
&esp;嚴成錦摸著下巴,朱厚照不會在路上把他的聘禮賣了吧?
&esp;畢竟,要先考慮到這種可能。
&esp;“臣已請王華大人代為下聘,不勞煩殿下。”
&esp;大明納禮,通常需請媒婆或家族中德高望重的人,王華身為帝師,頗熟悉禮數。
&esp;“你等著,本宮回宮給你準備一份厚禮,”
&esp;朱厚照轉身出了府門,打馬快速消失在視野中。
&esp;東宮有個屁厚禮!
&esp;朱厚照定是回宮偷陛下的東西去了。
&esp;嚴成錦忙催促王華︰“拜托王大人了,快送去李府。”
&esp;王華捋著胡須,頗有幾分得意。
&esp;雖然不喜歡嚴成錦,但成人之美的事,他就勉為其難答應了︰“你發誓,日後不許再舉薦我兒守仁,否則,你無後!”
&esp;握草,本官提親之日,你給我說這個合適嗎?嚴成錦面色僵硬,片刻後點頭︰“就依王大人!”
&esp;王華這才坐上轎子,高高興興帶著人去李府提親。
&esp;李東陽沒想到,嚴成錦這麼快就派人來提親了,竟是王華。
&esp;“德輝兄來納親,真是讓老夫意外。”
&esp;“賓之兄,你且看看這些聘禮。”
&esp;李東陽看到那些字畫時,眼楮發直,這是清明上河圖?!
&esp;朱氏驚訝得輕捂著嘴,當年兄長大婚時,國公府也送不出這麼貴重的聘禮。
&esp;唐氏和蔣氏驚訝的站在原地︰“李清娥微寒出身,竟有如此厚福。”
&esp;“老爺,探子來通報,兆先少爺回來了。”
&esp;李東陽定定站在原地片刻,下一刻,露出喜意道︰“勞煩德輝兄再跑一趟,將這些聘禮送回去。”
&esp;王華滿臉黑線︰“賓之兄不會想退婚吧?”
&esp;……
&esp;嚴府,
&esp;嚴成錦從椅上坐起來,想不到李兆先回京了,不過,一年過去,他也該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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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門子進來稟報︰“少爺,李府的管家,請您去李府一趟。”
&esp;李東陽也收到了消息,李兆先此時回京,真不是時候。
&esp;若再晚一日,李府收下聘禮,此事就成了大半。
&esp;如今,剛下聘就回來了,聘禮多半會被退回來,魏紳的兒子也是下聘到府上,被退回了聘禮。
&esp;嚴成錦坐上轎子,來到李府時,滿院的聘禮被歸置整齊。
&esp;李東陽與王華相互坐而談,李東陽先詢問道︰“此子一會兒會有何種準備?德輝兄可否告知一二,我好準備應對。”
&esp;王華卻是不解︰“此子為朝中二品大員,賓之兄為何如此介懷?”
&esp;“此子總想變制,早晚會變出事,禍及妻兒,如今雖天下天平,可變制之人,又有幾個能善終的?”
&esp;變制,與天下士紳和百官對著干。
&esp;今日你說了算,他日權柄不在,必將受群起而攻之,以史為鑒,大臣晚景淒涼的例子,實在太多了。
&esp;清娥本就出身微寒,李東陽想將她嫁到稍普通的人家,可這丫頭偏偏對嚴成錦有意。
&esp;說話間的功夫,嚴成錦已經穿過庭院,走進正堂。
&esp;還未開口,李東陽抬了抬眼皮︰“兆先回來了,將聘禮收回去吧。”
&esp;莫要逼我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esp;“李大人想退婚?”嚴成錦問道。
&esp;李東陽說道︰“我兒兆先回來了,本官與你的約定便不再,何來退婚一說,你將聘禮收回去吧。”
&esp;嚴成錦從手中掏出玉軸聖旨︰“本官向陛下求了一道旨意,李大人退婚,就是抗旨。”
&esp;下旨命王華來李府納親的人,正是弘治皇帝!
&esp;不錯,嚴成錦向弘治皇帝求的旨意,正是︰今日讓王華來李府納親,李東陽拒不收聘,就是抗旨!
&esp;李東陽怔得睜大眼楮,看向王華,王華卻苦笑搖頭︰“愚弟也是奉命行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