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離開的張天王突然僵住身形,強裝鎮定道︰“咱們走著瞧。”
    “老夫今日先告辭!”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沈風眼中燃起熾熱火光,寒聲道︰“你當我是街邊茶館麼?”
    此刻他心跳如擂鼓——普通人算計武道宗師,這出戲碼怎能不讓人熱血沸騰。
    張天王不屑冷哼︰“有狂刀護著,我是殺不了你。但就憑他,也想攔住我?”
    沈風忽然笑出聲︰“誰說只有狂刀長老在場?”
    “什麼?!”張天王臉色驟變。
    話音未落——咻!
    破空聲撕裂空氣,山腳方向電射而來一道銀芒。
    待眾人看清時,竟是一柄三指寬的細劍直取張天王咽喉。
    “風盾!”張天王瞳孔緊縮,倉促間揮出青光屏障。
    轟隆巨響中,劍鋒輕易穿透防御結界。
    張天王倒飛近百米才堪堪避開,但護體黑袍已被劍氣絞成碎片,露出布滿刀疤的猙獰面容。
    原先站立之處,那柄細劍懸空而立。劍身上立著個枯瘦老者,灰白亂發在風中狂舞。
    正是沈家鎮族宗師——怒劍。
    五分鐘前亭中還只有張靈和沈風對峙,可轉眼間三位武道宗師同時現身,凜冽氣勁震得檐角銅鈴叮當作響。
    “喲,這不是杜老爺子嗎?”
    沈風挑眉笑道︰“再過半個月我可就是你們張家女婿了,您老這大半夜提著劍來迎接?”
    他故意把“迎接”二字咬得極重。
    亭中張靈攥著石欄的手指節發白,此刻她終于明白,沈風這出戲從訂婚宴那日就開始布局了。
    張天王身上黑袍破了好幾處,溝壑縱橫的老臉在月光下更顯猙獰︰“狂刀,你不是說閉關沖擊二品境麼?”
    他死死盯著左側持劍老者。
    “個把月前就出關了。”
    怒劍宗師隨手彈了彈劍刃,嗡鳴聲震落幾片竹葉。
    張天王瞳孔驟縮。若對方真突破二品境,今夜怕是……
    “沈公子這事純屬老夫私人恩怨。”
    他忽然轉向沈風,嗓音沙啞如砂紙︰“與我張氏全族無關。”
    沈風噗嗤笑出聲︰“老爺子這時候還演什麼大義滅親呢?您要真想殺我,剛才那道青冥勁就不會只出三分力。”
    “放肆!”
    張天王須發皆張,掌中青光暴漲如毒蛇吐信,卻在離沈風咽喉半尺處被狂刀手中門板大的砍刀劈成碎星。
    幾乎同時,怒劍腳下七尺青鋒已抵住張天王後心。竹影搖曳間,三股宗師威壓撞得亭柱裂紋密布。
    “誤會?”
    沈風撢了撢肩上落葉,踱步到劍氣籠罩範圍外︰“您方才那招‘青蛇探月’要是打實了,我現在該躺在這數星星呢。”
    張靈提著裙擺沖出涼亭︰“老祖宗年紀大犯糊涂了!
    過幾天我就要嫁進沈家,他怎麼可能對自家人動手?沈少您別計較,回頭我們張家親自登門賠罪!”
    沈風把玩著打火機冷笑︰“拿婚事威脅我?”
    “我這是為兩家好!”張靈後脖頸直冒冷汗。
    “剛才要不是狂刀長老擋著,老子早見閻王了!”
    沈風突然變臉,轉瞬又換上笑臉︰“裝傻有意思嗎?這些天憋壞了吧?”
    張靈指甲掐進掌心︰“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山腳那幫保鏢早封路了。”
    沈風啪地點燃香煙︰“今兒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等我把這老東西收拾了再說!”
    “動手!”他猛地一揮手。
    半空中狂刀怒劍驟然發難,刀光劍影壓得張天王節節敗退。
    “住手!”張靈嘶聲尖叫︰“敢動老祖宗,我死也不會嫁!”
    “由不得你!”
    沈風撢了撢煙灰︰“本想給你個體面,偏要動歪心思。真當沈家是泥捏的?”
    張靈踉蹌後退︰“你怎麼……怎麼可能知道?”
    “你當張家是鐵板一塊?”
    沈風抬腳碾滅煙頭︰“就算沒內鬼,你那點小算盤也瞞不過我,連自己親信都管不住,活該輸個干淨!”
    山頂炸開雷鳴般的巨響,張天王被兩道劍氣轟進山壁。張靈癱坐在地,眼睜睜看著碎石簌簌落下。
    張靈渾身一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哪敢小瞧沈風?只是這男人城府深得超乎想象。
    沈風撢了撢西裝袖口︰“別亂動,今天只收杜老頭的命。三天後老老實實嫁進沈家,我保你下半輩子吃香喝辣。至于你們張家嘛……”他勾唇冷笑。
    “嫁你?做你的春秋大夢!”
    張靈邊說邊往沈風身邊挪。對付這個文弱書生,她外勁武者的身手綽綽有余。
    “嗖!”
    寒光擦著地面掠過,張靈慌忙後撤。劍鋒削斷她幾縷發絲,在花崗岩地面上劃出半米深的溝壑。
    氣浪把她掀飛五米開外︰“哇”地吐了口血。
    沈風把玩著袖扣︰“說了別亂動。下次劍氣可不長眼。”他聲音溫柔得像在說情話。
    張靈抹著嘴角血漬踉蹌起身︰“有本事現在就殺我!”
    “殺你多沒勁。”
    沈風掏出手機晃了晃︰“不過你那位天陽的小情郎,听說叫秦峰?”
    張靈瞳孔驟縮,腳跟釘在原地。
    沈風臉上笑容突然消失,盯著張靈後腰紋身的位置,那里藏著朵彼岸花紋身,是他親自選的訂婚禮物。此刻卻覺得那花紋刺眼得很。
    半空中激戰正酣。
    渾身浴血的張天王左臂軟綿綿垂在身側,肩頭刀傷深可見骨,胸前那道橫貫胸膛的二十多厘米劍創不斷涌出血水,在空中拉出細密血線。
    若換作常人,這般傷勢早已氣絕身亡。
    “不愧是老江湖,挨了我七十二刀還能喘氣。”
    狂刀將九環刀扛在肩頭,衣襟裂開幾處豁口,卻只受了些皮肉傷。
    張天王染血的胡須微微顫動,胸腔劇痛早已轉為麻木。
    他余光掃過遠處觀戰的沈家眾人,暗自發狠定要拖個陪葬的。
    狂刀暴喝揮刀欲劈,卻被怒劍橫劍攔下。這位劍道宗師青衫縴塵不染,連發絲都不曾凌亂,仿佛方才惡戰與他無關。
    “張老頭,你當真忍心讓張家就這麼隕落?”
    怒劍劍尖輕點,遠處張家大宅突然竄起數道黑煙。
    張天王瞳孔驟縮,周身氣勁轟然炸開。
    數十道青色風刃破空而出,將雲層割得支離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