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仍在狂笑的弟子忽然察覺異樣,四周歡呼聲竟如退潮般消逝。待他茫然抬頭,眼前景象令他如墜冰窟!
    金屬撞擊聲突兀地打破了全場寂靜。
    圍觀者集體倒抽冷氣,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
    青石地磚上,郭大程雙膝重重砸向地面,蛛網狀的裂紋自他膝下蔓延開來。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秦峰單手插兜的閑適姿態。
    郭大程喉結滾動著,後背已然被冷汗浸透。
    交手瞬間涌來的真氣如同驚濤駭浪,將他的護體罡氣撕得粉碎。
    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竟能爆發出宗師級的威壓——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沈家送來的情報文件還完整地躺在辦公室抽屜里。
    “沈家究竟給我惹上了什麼怪物?”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郭大程眼底卻迸發出狼性的精光。
    作為武閣十二席長老之一,他比誰都清楚長老令的限制,這枚能調動分閣資源的令牌,在秦峰手中不過是個一次性道具。
    青石碎屑從指縫簌簌而落,郭大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若能活捉這個百年難遇的武道奇才獻給總閣,非但能抹去三年前江南分閣暴動的污點,說不定還能躋身核心長老團。
    這念頭讓他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秦公子好手段。”
    他佯裝狼狽地撐起身子,臉上卻帶著獵人發現珍稀獵物時的獰笑︰“咱們來日方長。”
    “就這麼點手段?跪著還挺涼快。”
    郭大程啐了口血沫,斜睨著面前秦峰。
    他早已摸透對方軟肋,此刻被反剪雙臂按在地上,眼底卻閃著豺狼般的精光。
    秦峰的指節捏得發白。若非昨夜在藏書閣偶然窺見那枚青銅令牌,此刻橫尸當場的本該是自己。
    他揚起右掌,掌風呼嘯著劈向對方面門。幾顆碎牙混著血水濺在青磚上,圍觀的武閣弟子紛紛倒吸冷氣。
    “這點力道,給我撓癢都不夠。”
    郭大程突然咧開染血的嘴角,破損的牙齦在陽光下格外刺目。他太清楚宗師之軀的極限,皮肉傷不過轉瞬即逝的痛楚。
    拳腳破空聲驟然密集。
    秦峰的攻勢如疾風驟雨,每一次擊打都精準落在關節要穴。
    玄色武袍漸漸被暗紅浸透,先前還竊竊私語的弟子們此刻噤若寒蟬。
    他們從未想過,執掌天城三十年的武閣之主竟會像破布袋般任人捶打。
    當秦峰突然收勢時,郭大程已如爛泥癱在血泊中。他勉強支起半邊身子,喉間發出沙啞的獰笑︰“記著……只要還剩半口氣……”
    話音未落,青年靴尖已如毒蛇吐信,直擊他臍下三寸。
    郭大程瞳孔驟然收縮。他丹田內的三顆土黃氣丹開始崩裂,四十年苦修的真元正從經脈裂隙瘋狂逃逸。
    原本虯結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十指深深摳進磚縫︰“你這人竟敢!你可知廢我修為的後果!”
    青石地面上的血泊倒映出秦峰淡漠的眉眼︰“武閣鐵律第三條,背信棄義者——當誅。”
    秦峰冷峻的目光掃過癱坐在地的郭大程︰“不過是將你的氣脈封存,省得日後尋仇麻煩。”
    他清楚擊殺沈如浪已與沈家結下血仇,而沈家與郭大程素來交好。
    方才那番激烈交手更是徹底激化了矛盾。長老令的使用次數僅限一回,這個道理秦峰自然明白,廢去對方修為,是此刻最明智的抉擇。
    至于武閣可能的報復,此刻已顧不得那許多。
    “你竟敢毀我修為!”郭大程嘶聲怒吼,掙扎欲起時卻踉蹌跌坐。
    當他試圖凝聚真氣反擊時,駭然發現丹田空蕩如枯井。
    秦峰閃電般出手擊向對方後頸,待其癱軟後隨手拋向呆若木雞的武閣眾人︰“十息之內,帶著你們的閣主離開此地。”
    這聲冷喝如驚雷炸響,眾人慌忙架起昏迷的郭大程倉皇退去。
    慕容鋒神色復雜地最後望了眼負手而立的青年,隨著人群消失在院門外。
    待沈家僕從抬走尸首,庭院重歸寂靜。秦峰正要向康煥交代後續,忽覺遠處有渾厚氣勁逼近。
    辨出來人身份後,他緊繃的肩背稍松——正是天陽武閣閣主柳牧踏風而來。
    柳牧身形一晃,輕飄飄落在庭院中央。
    青石板地面上布滿蛛網狀的裂痕,幾株古松攔腰折斷。他快步走到青年身前︰“秦小兄弟沒傷著吧?郭大程那老匹夫人呢?”
    說話間目光掃過滿地碎石,左手下意識按在腰間劍柄上。
    秦峰抬手擦了擦臉頰的血漬,指尖捏著的青銅令牌在月光下泛著幽光︰“多虧騰蛇前輩賜予的護身符。”
    “瞧我這記性!”
    柳牧緊繃的肩頸驟然松弛,自嘲地拍了下額頭︰“清顏丫頭急得直哭,偏生那老東西故意不接傳訊符,害我動用天機盤才尋到此地。”
    青年抱拳行禮,瞥見對方青衫下擺沾著夜露,心知這位分閣主確是星夜兼程趕來。
    這份情誼讓他對武閣內部錯綜復雜的派系有了更深體悟。
    柳牧彎腰拾起半截斷劍,劍身上凝固的血珠啪嗒墜落︰“騰蛇長老的令牌用過即毀,實在是……”
    話音戛然而止,他猛然轉身盯著秦峰︰“這些血跡莫非郭大程膽敢抗令?”
    “是他自己的血。”
    秦峰指尖凝聚起淡青色氣勁,在空中劃出玄奧軌跡︰“我廢了他的丹田。”
    鏘啷一聲,柳牧手中斷劍跌落。這位素來從容的劍修喉結滾動,半晌才找回聲音︰“你方才說廢了天城分閣主的修為?”
    見青年頷首,柳牧足尖輕點掠至東牆下。
    月光照亮牆角蜷縮的身影,郭大程面如金紙,周身氣息紊亂如沸水。柳牧並指按在其腕脈,瞳孔驟然收縮︰“三焦經脈盡斷,氣海已成漏壺!”
    “他想殺我。”
    秦峰的聲音裹著夜風傳來︰“今夜若非令牌護持,此刻躺在此處的便是我。與其終日防備宗師暗箭,不如永絕後患。”
    柳牧閉目長嘆,袖中手指微微顫抖。
    再睜眼時,掌心已握住枚傳訊玉簡︰“武閣總壇最重規矩。閣主被廢,十二執法使必會……”
    “我信武閣明辨是非。”秦峰突然打斷,指尖青光化作星點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