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七卷之御民卷,術道二法篇,陳平僅僅理解了術。其中的道法太過深奧,陳平冥思苦想亦不解其意。
理解不了道,那只能用術。
陳平現在思考的是術法。
術法言,多民,多金,多糧。
陳平參考了周公的御民術法,頒發了錢糧賞令,人口賞令。但是,這兩道賞令也有不足之處,那就是效果緩慢。要想達到多民,多金,多糧的局面,需要長時間的積累和沉澱。
如何能快速的收集財富,如何掙快錢,這是陳平考慮的問題。
在陳平思考之時,一個更大的困境圍繞著陳平,圍繞著整個徐州。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冬季,一場震驚海內的事件在幽州發起,北平太守公孫瓚,殺害了幽州牧劉虞。(歷史事件為193年)
究有原因,很復雜,亦很簡單。
公孫瓚乃邊陲悍將,英勇好戰,乃大漢王朝的鷹派。公孫瓚認為,胡人乃外族人,外族人必須要趕盡殺絕,才能永絕後患。公孫瓚的主張遭到了幽州牧劉虞的強烈反對,劉虞認為,大漢要用懷柔的政策與胡人相處,以仁德感化胡人,教育胡人。不僅如此,還要放開邊陲關卡與胡人交易,增加國庫收入。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鷹派公孫瓚與鴿派劉虞因觀點不同,二人的關系逐漸惡化。又因袁紹刻璽北方,擁護劉虞稱帝,身為漢臣的公孫瓚對劉虞和袁紹更加怨恨,在淮南袁術的蠱惑下,公孫瓚在冬季的一個夜晚,殺害了他的頂頭上司,漢室宗親劉虞。
公孫瓚殺漢室宗親,而且是劉虞這樣的親王,真是膽大包天也。
公孫瓚的做法,按大漢的法律乃是死罪。但是,漢朝贏弱,獻帝又被董卓所控,根本沒有能力處罰公孫瓚。又因袁紹代立皇帝之事,再加上袁術的說情,朝廷對公孫瓚的懲罰不了了之。控制朝堂的董卓更是哈哈大笑,關東諸侯相互廝殺,對董卓來說有益無害。
朝廷的威嚴被再次踐踏,公孫瓚亦變得肆無忌憚。公孫瓚要挾朝廷使者,得到了幽州牧的實際權利,並且在名義上成為了北方四州的最高長官。
公孫瓚殺劉虞,掌控幽州,成為了北方四州的最高統帥,這讓袁紹大怒不止。
袁紹的本意是刻璽北方,擁護劉虞當新皇,然後按照新皇的指令,歃血為盟,討伐董卓。現在劉虞被殺,刻璽北方成了一紙空談,袁紹的夢想被公孫瓚擊碎。
怒發沖關的袁紹收取了劉虞手下的敗兵,然後集合冀州猛士,討伐公孫瓚。
朝廷沒人敢懲罰你,我袁紹懲罰你,待我攻破幽州,成為最大諸侯後,再歃血為盟,做齊桓公那樣的扛鼎之人。
劉虞之死,成為了戰爭的導火索,袁紹與公孫瓚的戰爭徹底爆發。
凡是戰爭,最先牽連到的就是百姓。
北方四州之地,公孫瓚和袁紹的部隊開始征糧,征兵。
所有的糧,錢,全部被收刮一空,十四歲以上的男丁全部參軍。
不收刮,不征兵,難道留給敵人嗎。戰爭就是這麼殘酷,戰爭拼得就是錢,糧和人。
後人有詩言道。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牆走,老婦出門看。”
“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听婦前致詞,三男鄴城戍。”
“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
“室中更無人,惟有乳下孫。有孫母未去,出入無完裙。”
“老嫗力雖衰,請從吏夜歸。急應河陽役,猶得備晨炊。”
“夜久語聲絕,如聞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獨與老翁別。”
詩聖杜甫的《石壕吏》,將征兵的場面刻畫的淋灕盡致。
鄉鎮,村落變得空蕩死寂。留下的,只有四處躲藏,逃避征兵的男丁,還有婦女兒童,老弱病殘。這些人是戰爭的犧牲品,他們成為了亂世中的難民。
去哪里,我們要去往何處。
幽州,冀州,並州,青州都不可去,那還能去哪里。
去勞苦的遼東。不行。那里蠻夷縱橫,較之中原還要混亂。
去兗州,也不行,曹操和三十萬青州黃巾正在廝殺,兗州無一處安寧之地。
去北海,去東萊,去徐州,行否。
難民們看著徐州的方向,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邁著蹣跚的腳步,伴著孩童的哭啼,龐大的難民群從北方四州出發,向北海,徐州涌去。
走走停停,不時有人倒下。
北方的寒冷變得陰寒無比,天空下起了蒼白的雪花。
這個冬季,注定心悸。
“呼呼呼。”
大風不停歇的刮,卷著刺骨的雪花,寒氣逼人。遠在徐州城的陳平,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陳平厭惡寒冷,厭惡萬物凋零的冬天。
陳平命令下人點燃香爐,點燃火盆。
“大人,再有一炷香的時間,書房里就暖和了。”
“下去吧。對了,從今天開始,各房可以采暖了。”
“是,州牧大人。”
陳平揮了揮手,遣散了僕人,然後盤坐在厚厚的墊席上,看起了書。
士人言,一年四季,當春誦,夏玄,秋學禮,冬讀書。冬天,當是讀書的季節。
陳平在看書,百姓卻沒有冬藏。
百姓言,一年四季,當春種,夏長,秋收,冬藏。冬天要儲存余糧。
余糧,百姓沒有。而擁有余糧的陳平,他的糧食,乃是徐州最後的救命糧。
這些糧食,夠軍隊,官員,百姓堅持到第二年的秋收。如果明年多災多難,秋收不利,那麼徐州將沒有任何的糧食。
讀書的陳平想到了糧食,再也沒有看書的興趣。
陳平在思考著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多弄糧食。
陳平放棄了冬讀書,陳平要像百姓一般,冬藏。
“奉孝,袁術那邊的運糧隊怎麼還沒到,我們可是付了定金的。”
陳平召來郭嘉,二人在書房里談論著鹽糧交易。
郭嘉盤坐在火盆旁,先是搓了搓手,然後喝了口烈酒。
身體瘦弱的郭嘉,比陳平更加厭惡寒冷。
郭嘉看著陳平,苦著臉道。
“天氣寒冷,道路崎嶇難走,運糧隊雖有兵馬護送,但要到達徐州城,還有半月之數。主公啊,運糧隊拉送的三萬石糧,應該是我們最後的補給了。袁術已經下達了命令,這個冬天不再用糧和我們換白鹽了。看來家大業大的袁術也沒有余糧了。”
陳平听完郭嘉的這番話,雙眉緊緊得擰在一起。
現在北方四州打得厲害,陳平與袁紹的糧鹽交易已經暫停了兩個月,而今袁術又停止了交易,這糧食,如何能快速籌得。
正在陳平思考對策時,一封急報如一道天雷,敲在了陳平的心頭。
“報,北方四州之地的難民組成難民群,正向北海郡涌去,不到半月,就會到達徐州城。”
陳平听著親衛的報告,剛剛暖和過來的身體再次打了一個寒顫。
陳平的目光向北海望去,但是房外的大雪阻擋了他的視線。陳平推開房門,看著天上的鵝毛大雪,喃喃自語。
“暴雪將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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