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容摸不透柳妃到底是對于昭樂帝出宮的事情知道幾分,去見見也好。
知己知彼,沒什麼壞處。
因為夜里太黑,雲蘭特地讓人在馬車上多掛了幾盞燈籠,以照明路。
雖然梁嬤嬤身子不便,追根到底,還是個奴才,姜容又不是沒去過清涼殿,遷就著梁嬤嬤的速度,得拖慢許多,所以梁嬤嬤跟在後頭,姜容身邊都是些年輕的宮人,速度自然快了許多,再加上清涼殿離南燻殿不算很遠,用不了許久便到了。
清涼殿宮門口的宮女望眼欲穿,凍得瑟瑟發抖,老遠就看到掛著紅燈籠的馬車行走過來。
宮里能乘坐馬車的貴人本就不多,梁嬤嬤出去尋人她便在這候著,來人是誰並不難猜。
隔著老遠,宮女跪在冰冷的地上,額頭觸地,叩拜道“恭迎明澤公主。”
一直到馬車行駛到近前,姜容從馬車下來,說了句‘免禮’,那宮女在從地上手腳麻利的爬起來“公主快些進去吧,娘娘等著呢。”
“梁嬤嬤在後面,你還得再等一會子。”雲蘭跟在姜容的後面,等姜容走進去之後跟那宮女說道。
“這是自然。”宮女抬頭應道,這本就是應該的。
之所以囑咐上這麼一句,是因為這宮女看起來年齡也忒小了些,又在這深夜里凍得瑟瑟發抖的守門,就怕是新進宮的,受了欺負才來這守門,要是把梁嬤嬤關在外面,怕是少不得挨罵。
“你倒是看著有些眼熟。”雲蘭很少和清涼殿這邊有什麼來往,除了清涼殿的紫憐有些印象以外,旁的人,便是沒什麼記憶了。
所以這一份眼熟,頗為難得。
小宮女暗嘆于雲蘭的好記性,回道“上次奴婢有幸去過南燻殿,還替一位姐姐給雲蘭姐姐過一支簪子。”
小宮女這麼一說,雲蘭想起來了,她口中的那位姐姐,便是潛御殿的墨竹……
“原來如此,也算是有緣。”雲蘭不在疑他,趕緊加快步伐跟著公主走了進去。
柳妃在寢殿里的軟塌上半躺著,闔著眼眸,多少有幾分失禮了,不管怎麼著,正常情況下柳妃該是從正殿見姜容的。
守在柳妃寢殿外的宮女原本是想稟報的,但是被姜容制止了,那宮女欲言又止,雲蘭便忍不住小聲出口嘲諷“怎麼?柳妃娘娘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你火氣有些旺。”姜容制止對雲蘭說道,倒也沒有訓斥的語氣,“本宮沒別的意思,柳妃身子不好,免得亂到她了。”
雖然牽強,倒也說得過去,況且若是執意稟報,怕是應了雲蘭那一句‘見不得人的事’了。
姜容推門而入,柳妃睡眠淺,又只是小歇了一會,幾乎是瞬間便被驚醒了,姜容淡然一笑“原不想吵到娘娘的,不想還是吵到了。”
“無妨,是妾身失禮了。”柳妃咳了兩下,下了軟塌,微微屈膝行了禮,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看著就不像病痊愈的模樣。
姜容左右看了看,問道“柳大娘子一向懂事可人,怎麼沒有陪伴在柳妃娘娘身邊?”
提到柳綺霜,柳妃的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笑意“那孩子日夜伺候妾身,乏的緊,妾身便讓她早早去歇下了。”
“原來如此,娘娘還是快些躺下吧。”姜容道,隨後她坐到殿內的凳子上,看著柳妃,並不想和她在這磨時間,“柳妃娘娘深夜派梁嬤嬤來,必定是有急事的,只是不巧,本宮正在沐浴,換完衣服這才趕著來的。”
“若是無事,妾身也斷斷不肯打擾公主。”柳妃垂眸道,“公主是知道的,妾身最近病重,所以只得勞煩公主大駕光臨來到清涼殿,因為妾身這病不好見風,許多事情都是由莫嬪來處理的,妾身都是知道的。”
“只是今日這事,卻也不是妾身和莫嬪能管得了的。”
姜容心知肚明,卻還是要裝出一副不知的模樣“母後既然賜予了柳妃娘娘管理六宮的權利,哪里管不了?”
“唉。”柳妃嘆道,“妾身幸得虞後娘娘憐惜才在後宮能有一席之地,只是聖上平日不喜歡妾身也便罷了,有柔貴妃陪在聖上身邊,哄得聖上開心,妾身也便開心了,只是今日不知為何出宮,竟至夜也未曾歸宮,妾身曾派人去問過柔貴妃那邊,她也正納悶呢。”
“妾身愧對于虞後娘娘的囑咐,連這點小事,都弄不清楚。”
姜容微微蹙眉,其神情看不出任何的異樣“未歸?羅公公呢?”
柳妃先前一口氣說了太多的話,咳的不停,喝著軟塌旁邊桌上的梨水才好了許多,她解釋道“羅公公亦是一問三不知,妾身失了分寸,才打擾公主。”
“那便是羅公公不對了,他跟在父皇身邊,竟連父皇行蹤都不知曉?一國之君悄悄出宮徹夜未歸,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真是胡鬧。”姜容年紀雖小,說話卻很有氣勢,唬得柳妃也有幾分懼怕她。
別說,這時候的姜容,還真有幾分虞後的神韻,就是稚嫩了許多。
“羅公公之罪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聖上的行蹤。”柳妃道,“妾身得了消息便急得不行,方才是梁嬤嬤出門前看妾身疲勞,喂妾身喝了些安神湯,妾身這才闔了闔眼。”
“禁軍那便應該會有消息,雲蘭,你快去問問。”姜容催促道。
當然會有,昭樂帝惜命的很,即使是低調出宮,帶的人手也不少。
柳妃做夢也沒想到,雲蘭這才剛和昭樂帝分開不久。
“應當沒事,柳妃娘娘不必著急。”姜容先穩住自己,再穩住柳妃。
“公主有所不知。”柳妃急了,但還遠遠沒到慌不擇言的地步,她道,“今日與蕭貴妃有關,聖上對蕭貴妃一向寵愛有加,妾身就怕……”
蕭貴妃?呸。明明是安若素。
柳妃是知道實情的,但是要瞞著姜容,這才沒說實話。
“怕什麼?”姜容順著柳妃的話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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