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策之雲謀天下

第一一五章 大花瓶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行走的葉阿回 本章︰第一一五章 大花瓶

    到達欽差大人的臨時府邸後門。

    說起來,葉驚闌對這個庭院式的府邸挺滿意的。

    這個府邸有山有水,有亭台軒榭,有天上飛的、湖里游的、地上跑的,四處景致別具一格。

    要是別人見了,定不會相信這是臨時的,畢竟哪個暫時性居住的宅院能好成這副模樣?

    葉驚闌對這個問題的解釋是——從別人那里奪來的,自然是好的。

    至于原主,他早就忘到大漠去了。

    揚城城主?姓誰名誰來著?

    張?王?孫?李?

    連姓都想不起,更別提這人了。

    饒是如此,還是不得不說一句,揚城城主確實是個會享受的,就是腦子不太好使。

    為何這麼說?

    腦子好使的話,會把自己精心打造的院子拱手相讓?

    或許城主大人會憋屈地說“這還不是你害得?”

    葉驚闌可不會介意揚城城主在自己心中充滿文化底蘊地問候葉家祖宗。

    他下了馬車,屈指敲敲後院小門。

    “誰啊!”懶懶地問話,門後的人一定是才睡了個回籠覺,還未清醒。

    “葉驚闌。”

    “咿呀——”年久失修的小木門需要在轉軸上抹油了。

    探了個滿腦袋花花綠綠小辮子的腦袋。

    “大人。”蒙絡吐掉嘴里叼著的雜草,抬起手扒拉著頭上辮兒,想要在葉驚闌面前展現最好的模樣。

    “近來可好?”葉驚闌一指彈在她腦瓜上,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止于主僕,更像是兄妹。

    蒙絡把院子門拉開,不屑地說道“木偶人近來閑置箱底沒有戲給他唱,我閑得無聊。”

    “如此甚好。”揚城城主不知是城府極深還是無腦子的人,這麼久沒來找過他一次麻煩,就連他的替身都沒有真正出面過。

    蒙絡咬咬唇,有些為難地說“並不好。大花瓶從盛京運來了,在前廳里放著呢。”

    大花瓶……

    稱她為大花瓶不是因為把她當個無用的擺設。

    而是沒人可以承受住瓷瓶的打擊。

    花瓶能一舉砸死人,就算砸不死,碎了之後的瓷片割破肉身,還是會忍受極大的苦痛。

    況且,瓶里插的可是帝王花。

    這朵沒有人能消受的招展恣意的花。

    葉驚闌覺著,走後門是十分明智的選擇。

    至少不會撞上大花瓶。

    大花瓶是誰?

    女王陛下最為稱心、體貼的女官——卿蘿。

    她可不得了喲,她是在朝元宮里活得最久的那個,還能在短時間內爬到這個位置得到女帝的信任。

    此人年紀……不知道大不大,總歸是不可輕視。

    葉驚闌俯身,“你就不用去和你不喜歡的大花瓶玩了,你只需要負責把車上那與你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安頓好。我等下去會會大花瓶。”

    “小姑娘?”蒙絡詫異道,大人從哪里帶回來的小丫頭,年紀大小不是重點,好玩與否才是值得考究的一件事,但她沒忘自己的本職,細細囑咐著,“大人你得小心,她已經砸了一片瓷器了。”

    看來脾氣還挺大,不過不是砸的他的珍藏品,就隨她去吧。

    待她發泄完了,沒東西可以砸了,再去前廳見見老熟人。

    “你是怕她捏著碎瓷片來割我喉?”

    蒙絡小嘴兒一翹,割大人的喉嚨?就憑卿蘿那個花架子?算了吧!

    “那她得練個小半輩子的功夫才能近你身。”

    “有時候功夫再好比不過權勢在握。”

    蒙絡沒理會葉驚闌的話,徑直蹦跳著去馬車邊上掀簾子,“喂,你出來。”

    櫻之露了半張臉,睜大黑幽幽的眼打量蒙絡。

    “丫頭,你下來。”蒙絡叉腰命令道。

    櫻之怯生生地搖頭,看這架勢,這個氣勢洶洶的小姑娘不好對付,她不想下去挨揍。

    “雲姑娘,要賞臉同我一道去觀光從他人手中奪來的庭院樓閣?”葉驚闌往馬車走來,敲了敲馬車壁。

    他正大光明地提及這是搶來的東西……

    果然厚顏無恥。

    雲岫應聲道“美時美景,和人共賞,算是一樁樂事。”

    有美時美景可賞鑒自然是樂呵了,人不怎麼登對姑且可以忽略不計。

    葉驚闌伸出長臂,“迎姑娘下轎。”

    雲岫才不會扶著他的手臂下馬車,她用腳撩起簾子一角,閃身出了車廂。

    “免了。”雲岫跳下,“我受不起葉大人這麼大的禮。”

    蒙絡臉一沉,這人周身散發著熟悉的氣息,令人警惕,雖然臉好像有點對不上在心中那個扎了無數次小人的臉蛋兒……

    相信直覺。

    絕對沒錯!

    就是那個人!

    她的不痛快源自她很清楚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嫌惡。

    雲岫稍稍低頭,正好看進她充滿怨念的眼中,“我們是不是認識?”

    “何止認識。”蒙絡咬牙切齒地說道,“簡直熟得不能再熟了。你別用這種方式來套近乎,大人瞧不上你的。”

    “甚好。”按照蒙絡所說,正好可以免去被人叨擾的煩惱,葉驚闌之于她,目前就是一只只會“嗡嗡”鬧騰的蒼蠅。

    蒙絡發了愣,疑惑道“好什麼好,你都不問問為什麼嗎?”

    雲岫摸摸蒙絡的頭,彎腰對她耳語道“我們這麼熟,還需要問為什麼?我可以對你解釋什麼叫‘好’,就是我入不了你家大人的眼,他早些離我遠一點。”

    “……”蒙絡的牙根子都被磨得癢癢,“這可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福氣,你這是想玩欲擒故縱之法?”

    “小小年紀還能懂的兵法。那我如你所願,定要累其氣力,消其斗志,散而後擒,兵不血刃。最後完敗葉大人,如此更好。”雲岫臉上一直掛著微笑,盡管犯不著和一個孩子置氣,蒙絡的話沒有實質性的殺傷力,可和她斗兩句嘴的感覺還真不錯。

    “你敢!”

    “行了,蒙絡,你做好分內之事。”葉驚闌及時將兩人分開,“雲姑娘,請。”

    一陣旋風般狂奔來的蒙歌,扯著喉嚨大嚎“大人,你好狠的心,你把哥哥丟在碼頭上,難道心中就沒有一絲絲愧疚嗎?明明我比金不換這老小子還要跟你久一些。”

    金不換不大滿意這個說辭,“你,年老,一事無成,比起我,年輕,勤奮肯做之人,差遠了。還有什麼資格讓他人愧疚?”

    “你……”

    蒙絡拽拽他的衣袖,蒙歌一把甩開蒙絡的小手。

    “作甚?想哥哥了?”

    “你嗓子太大了……”蒙絡一拳打開蒙歌腰上。

    她故意張開手掌,來回翻開,像和蒙歌炫寶一般。

    可是這不是什麼寶貝,它只是蒙絡研制出的收放自如帶刺戒指。

    “我現在不和你談。”蒙歌捂住腰,被蒙絡鬧這一下,使得他得休養好幾日了。咳嗽幾下,“你快去捉奸吧,府中之事你休得過問。”

    蒙歌張嘴胡說時是不留情面的。

    金不換剛想說什麼,卻發現正主兒都走了。

    “你的僕人一等一的有趣。”

    “這一點,我承認。”

    踏過門檻,又是別種風景。

    後院里駿馬在馬廄里嚼著槽中料,偏頭看他們,噴出的稀薄熱氣吹起細碎草料。

    穿過小院,是按照風水種植梧桐樹。

    的風沒能截斷透過樹葉縫隙落下的斑駁日光。

    往前走,攀牆而生的薔薇、爬山虎,交織纏綿。

    飛檐琉璃瓦的藏書樓。

    走過之後是一排排獨立院落。

    葉驚闌把她安頓在和他一牆之隔的小院。

    方便爬牆?

    她望著藤蔓被拔得干干淨淨的一堵高牆,努努嘴。

    當然,不能這麼帶著惡意去揣測一個朝廷命官。

    如果此刻他沒有坐在光禿禿的連一根草都沒長的牆上的話……

    這一堵牆落在雲岫眼里就特別礙事兒。

    更為礙事的是隨性側躺在其上的葉驚闌。

    “大人,牆上風光可好?”她彈出一顆石子,擊中了他的膝蓋。

    “好的很。”葉驚闌腿兒一抖,答道,“你想上來體味一下嗎?”

    “不用了,我認為葉大人皇命在身,萬不可流連在他人院牆上面。”雲岫言辭鑿鑿,頗有一副葉驚闌再不走她就要去拎笤帚將他揮下去。

    “你先別急著下逐客令啊。”葉驚闌還是穩坐在牆上,他晃了晃包扎得嚴嚴實實的臂膀,“還傷著呢。”

    雲岫戲謔道“前兩日在船上都好得七七八八的雞爪子,甫一歸家又舊傷復發了?”

    一路上他折騰人的時候沒有一點點傷病的模樣。

    做魚竿,釣魚,殺魚,熬湯……

    玩小王八,調侃綠頭鴨,同紅樓打趣,樁樁件件數不勝數,哪里有一個傷患的自覺?

    “那可不,”葉驚闌指指被紗布纏到比另一條胳膊腫了一大圈的手,“我這傷口怪得很,想痛就痛,想不痛就不痛。”

    他說得輕輕松松,實際上沒這麼簡單。幾乎見骨的裂口,好不容易才休養得差不離,不能使大了力氣,不能沾水,不能胡亂上藥……這麼一個需要小心翼翼伺候著的傷口,哪像他話里那麼听話,痛與不痛都憑借意念操控。

    雲岫又彈射出一顆石子,擊中了他小腿,“大人的神技,尋常人是否可學?”

    “一邊傷我,一邊妄想拜師偷學技藝。這就是你想要學習的態度?”

    他從牆上躍下,連地面的細塵都沒帶起。

    雲岫拈著一枚石子,手指在伸與屈之間反復,她在等待時機彈出,“你這是什麼技藝,不能正經地學,只得偷學。”

    “苦肉計。”葉驚闌揚起傷臂,滿意地盯著“滲血”的白紗,“我得去前廳瞧瞧插帝王花的青花釉里紅的瓶兒了,你要一齊去嗎?”

    雲岫微微頷首。她還不知道那個花釉瓶子是誰。

    一前一後地走著,穿過一座淌著清澈河水,河中無數錦鯉的小橋,她駐足。

    紺青淺黃、銀松葉、緋寫、藍衣、覆面紅白……不管叫得出還是叫不出名的錦鯉都共聚這一條人工河里。

    灌木叢集,被園丁修剪得整齊。

    過一條長廊。

    夏日清荷,團團蓮葉在湖面上恣意沐浴陽光,挑著花尖兒的荷花等待瓣朵兒開起,吐蕊的時間。

    快要到前廳。

    雲岫數著這一路的花有多少種,其中大多她是叫不上名字的。

    到達前廳的時候,雲岫只覺得這一段花路走得太容易了。

    如果可以,她想要時光倒流,回到剛才便好,直接把爬牆的人趕出去。避免因好奇到了這里。

    葉驚闌將她安置在前廳暗室,不慌不忙地為她沏了一壺茶。

    她躲在暗室中,提壺斟滿。

    先輕嗅縹緲的茶香,再呷一口茶。

    有一處一塊磚大小的空洞,她透過空洞瞧見了滿地碎片。

    盛開的花被撕扯得再也不能拼湊完整。

    再往遠處看,著紺青色衣袍的女子嘴角噙著笑意,行走在碎瓷片里,厚底靴子抬起,簌簌落下碾得更碎的瓷瓶渣子。

    “葉大人,接旨吧。”

    一直望著大廳門,見葉驚闌來了,她的腳尖點在某一片碎瓷上,硬生生地壓成了齏粉。

    “功夫不錯。”葉驚闌似沒听見卿蘿說接旨,徑自夸贊她的功夫。

    卿蘿掩面一笑,“不及大人萬分之一,我這種不入流的花招子,愧對大人的贊美。”

    “卿大人莫謙虛,事實如此。”葉驚闌拱拱手,“方才你說到哪里了?”

    “葉大人跪下接旨吧。”卿蘿鄭重地取出聖旨。

    明黃色的戲龍攀鳳圖案。

    貨真價實的女帝旨意。

    “我這胳膊又疼到鑽心了……”

    再往遠處看,著紺青色衣袍的女子嘴角噙著笑意,行走在碎瓷片里,厚底靴子抬起,簌簌落下碾得更碎的瓷瓶渣子。

    “葉大人,接旨吧。”

    一直望著大廳門,見葉驚闌來了,她的腳尖點在某一片碎瓷上,硬生生地壓成了齏粉。

    “功夫不錯。”葉驚闌似沒听見卿蘿說接旨,徑自夸贊她的功夫。

    卿蘿掩面一笑,“不及大人萬分之一,我這種不入流的花招子,愧對大人的贊美。”

    “卿大人莫謙虛,事實如此。”葉驚闌拱拱手,“方才你說到哪里了?”

    “葉大人跪下接旨吧。”卿蘿鄭重地取出聖旨。

    明黃色的戲龍攀鳳圖案。

    貨真價實的女帝旨意。

    “我這胳膊又疼到鑽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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