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夜中大雪不時飄下,將雲中郡別宮襯得如天宮瓊樓,大雪好像高山上盛開的最清冽的曇花。不出一時三刻便覆蓋滿了整個雲中郡。北風卷起地上處處塵埃,有絕塵的馬兒——墨錦一行人一路飛奔而來。寧霜白已經一天一夜未曾合眼,她在等,等此刻墨錦的到來。而寧霜白與風楣音對峙的局面就在雲中郡。
墨錦進來時看見的便是素白衣裳的寧霜白在熊熊燃燒的火爐旁取暖,他想起了自己的誓言——山高水長,各自珍重。
“你來了,墨錦”。寧霜白說完這句話,便攤睡在桌子上。眉間隱隱有對戰爭局勢的無限憂思,連在睡夢中眉頭都是皺著的。
墨錦用手撫著她的頭發,模樣是那樣溫柔繾眷,仿佛這樣的動作在一千年,一萬年前就是如此。
一直守候寧霜白的暗衛有些不知所措——若是主子看到這一幕,只怕會有想殺人的心吧。想起風楣音那幽暗發光的發怒眼眸,讓暗衛莫名地感到一股陰冷之氣。
“報——”,這一聲軍報聲,將沉睡在夢中的寧霜白叫醒,只見她像蝴蝶雙翼般的眉睫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俊朗非凡的墨錦一身黑衣顯得莊重嚴肅,他的唇角一如既往地冷冽,好似這個人的性格,外表冷若冰霜,內心火熱似火。
“均禾關,被辰隊攻破了”。寧霜白听得這份軍報後,手指直接指著地圖上的均禾關以北的山林,她破釜沉舟道“這里的山林一旦放一場大火並在放火時投入毒藥,則空氣中的毒藥會隨著火勢北風一起飄落到辰隊的大營中”。
墨錦頗為贊賞道“好計謀,不如我帶兵前去吧”。
寧霜白卻無比擔憂“我能想到的,我師叔未必不能,或許他正打算螳螂捕蟬,太子殿下決不能以身犯險,你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墨錦有些不解,喝了一口茶,繼續道“什麼事情?”
“帶兵攻打辰國都城,辰國這次出征是傾巢而出,一旦我被擒,就只能拜托太子哥哥了,圍魏救趙”。寧霜白把自己的想法說出。
茫茫天地,數以百計的城市都被飄雪給染成雪山白色,雲中郡內,寧霜白自她來的第一日起,便下了封城令,這樣的天氣,百姓出逃也難免一死。
是夜,一片漆黑的雲中郡因為點油燈都要花錢,除了大多數的富戶連門前都掛著燈籠外,大部分的貧苦人家在黑夜中沉沉睡去。
這個冬天,對于雲中郡而言很難熬,而對于宛然一國的百姓而言也很難熬。
官員與地主的層層盤剝,百姓還得繳納軍輜和軍隊所需的糧草。想起辰國改革,寧霜白不由得黯然神傷。
均禾關——
紅色,一片緋紅。將整個天地籠罩在死亡的密網中,好似毒蛇吐信。而站在火海中的卻是一個青衫男子,他好像在等什麼人?
君知我,我亦知君。師叔知道她會為墨錦出計策,他了解她,所以事先就讓大山處,她可能放火的地方的軍士撤退。寧霜白也知道他很有可能將計就計。
霜白色的天空帶著冬日的寂滅氣息,讓雲中郡的人好似生活在冰窟窿里面,這個冬季,實在是太冷了。
一根青色的發簪在發間微微挽起她的三千青絲,發帶迎風飄舞,膚若凝脂,貌似春花,她一步步向他走來,她戴著那一年她成年時,風楣音送她的耳墜。而風楣音的眼光中有著無限的溫情,尤其是在看到那耳墜的時候。寧霜白身著素白色華裳一站在雪中不似塵寰中人,正一步步的向他走來。
此處山林,到處都是狼煙烽火。火光映射著淒厲地半壁天空,不一會兒,沒有人看到那些辰隊是從何方而來?
撤而復返,就是等她帶兵到此處,然後用她的辦法火攻,將辰隊一舉殲滅之。
不過唯一讓風楣音無法預料到的是,她只帶了五千人,似乎早就做好了被擒的準備。
這其實也是寧霜白的策略,若風楣音仍率兵駐扎原處,她便可以火攻,屆時風楣音必敗。若風楣音發現了她點火的意圖,那她即使被擒,也不過五千人。
“好久沒有如此快慰了,沙場狼煙,得遇知己。”風楣音揚起唇角,風姿無限。淺青色的衣袍在山風中颯颯飛舞。
“是啊,我從前常听人說知己不負,師叔,你我真能做到嗎?”寧霜白平平淡淡地回應道。
“來人,拿酒來”,風楣音下令。
不一會兒,便有軍士抱著一個裝酒的壇子上來,風楣音蕭然吟詩“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寧霜白的酒量素來不怎麼地,過了三杯後,她就醉倒在風楣音的懷里。
“主上,您明明可以殺了墨錦的,辰國都城還有二十萬軍隊呀”暗衛不解。
“她會傷心的,我若殺了墨錦,這江山,這九重宮闕,實非吾所願。”風楣音有三分灑脫,七分醉意。
第二日清晨,寧霜白發現自己一直被風楣音抱在懷里,他的手是那樣的溫暖,這時寧霜白才發現,原來是風楣音的懷抱讓她不感到寒冷,難怪她一晚上睡得那樣舒適。
她一把推開他,她還是不適應被一個男子抱著,即使她傾慕他。她的耳根微紅,在風楣音看來,她這小女兒的嬌羞狀態是那樣讓他歡喜。
“你我早就定下了鴛盟,你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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