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不知春(十五)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嗑南瓜子 本章︰不知春(十五)

    <b></b>                  魏栄後退兩步轉身往外,又半側了身子回轉來道“母後是太後,兒就是天子。母後是庶人,兒就是囚徒。

    兒子如何,本就在母後一念之間。現母後神智不清,兒子只能替母後擔待。垣定久攻不下,兒子相信,唯有母後出面,方能迎刃而解。

    還請,母後替我大梁百姓多想想,早些安歇,明日朕當率百官為母後辭行。”

    話落不等昭淑太後回應,魏栄拂袖先出了門,站在月色底下喘了許久,才勉強平復住怒氣往自己宮殿而去。

    他之所以如此快對開青發兵,並非如薛凌所想是沉不住氣,反而是無可奈何。薛凌只道戰事一起,關注結果即可,本不太在意朝事。逸白別有所想,每日雖未瞞報,卻沒全報。

    刪減過的真相,比假象更能誤導人。

    魏栄不得已即可發兵,實是因為,齊清猗死在瀾山,剛過垣定不遠。隨行之人,無一活口。

    傳到京中的消息,是自盡,說是黃家人盛禮迎了昔日舊太子妃,希望她可以以陳王遺婦的身份,同斥天子無道。

    而陳王妃誓死不從,撞柱而亡。

    前塵恩怨不提,也不說齊清猗剛給魏栄省出百萬兩錢銀,現兒個,她本是皇命在身,百官送歸的天家人。這才離京沒幾日,本來還指望其榮歸故里說幾聲天子的好,結果半道兒人沒了。

    沒個人也就罷了,黃家自立為朝,國號為周,意為復文武皇帝之清平盛世。另又稱元州為都,甚至還頒布了法令,現棄梁籍為周民者,農三年不賦,工三年不征,商可不繳城稅,士可自薦為官。

    听上去,就差派個使者跟魏栄說,咱倆國主平起平坐,互不侵犯。

    事都到了這個地步,魏栄不出兵,倒不如直接退位讓賢,好歹還能落個法堯禪舜的好名聲。可急急出兵,便是神仙來了,也改不得垣定城外黃家部署多日。

    真比起來,黃家這手,可比薛凌的叫罵高明的多。然逸白並沒一股腦報與她,至于齊清猗之死,更是提也沒提。大抵一朝事發後,多不過是一句“姑娘與她有舊情,小人怕多提傷神”。

    是而听聞魏栄出師不利,薛凌開懷之于睡的極穩。第二日醒來用罷早膳,薛瞑將周遂帶到面前,只道是自己離開這些日子里,大小事就一並交與周遂。

    此人買來許久,皆是听差于薛瞑,與薛凌交集不多,現兒個相互打了個照眼,周遂恭敬施了禮,薛凌含笑點了頭另跟薛瞑道“你早些回來。”

    薛瞑點頭稱是,隨後一起用罷早膳,收了行囊要走。薛凌直將他送出壑園,行至大街上才道“我信的過你,只是,仍要萬事小心。成不成都罷了,你要安全回來。”

    薛瞑點頭,她又道“你出了京,先往稜州方向走些,確定無人跟著再去辦事。回來時,也要記著從稜州方向回來,若是能帶些小雜件,就再好不過了。”

    薛瞑一一稱是後離去,薛凌站了片刻自走著回了壑園,即可叫丫鬟去請了逸白來。此刻辰時未完,逸白一路心有忐忑,想著朝事未完,薛凌不該急匆匆喊他。

    來了才聞薛凌道“出事了。”

    “姑娘莫急,何事?”

    薛凌瞧了瞧左右,輕道“還記不記得稜州事。”

    沒等他答,薛凌道“沈元州當真有些本事,居然在京中查人。我雖記得自己沒留什麼尾巴,卻總是不放心。”

    原是為著此事,逸白少緊臉色,想著薛凌叫他過來,必是想了對策,問道“那姑娘打算如何。”

    薛凌道“我已遣了薛瞑先往稜州走一趟,當時本是他與我同行,去看看妥當些。呆會,我再去李大人府上走一遭,看看沈元州可有跟他說起過什麼。

    叫你過來,是跟你說趕緊放些人去探探。若有萬一,也好先扔個替死鬼出去。這個節骨眼上被沈元州知道我是誰,諸事皆要功虧一簣。”

    瞧她模樣,比往日都急,逸白想了想道“那小人先去安排著,姑娘且先放寬心。近日里京中並無什麼風聲,想來沈將軍並無確切依據。”

    薛凌點頭道“我倒也不是著急,就是先跟你說著,免了我一人手忙腳亂。再沒旁事了,你先去吧。”

    逸白躬身後退出院外,記著上回因這事問過薛凌,當時還見她兄有成足,絕不會被沈元州查到,這才過了幾天,怎麼就變得慌亂起來。

    他倒沒想到旁的,只覺莫不是沈元州查到了什麼。世事無完全,哪處紕漏也正常。當下甩了手,回屋趕緊安排了人去幫著探查。

    薛凌再回屋,已全然換了臉色。之所以將薛瞑丟出去,是那日在隱佛寺外說起的兵符之事終于有了眉目。

    這些天薛瞑雖一直在壑園跟著,卻沒少遣人去尋工匠。昨晚說的悄悄話,便為著這一樁。

    此事實在要命,何況工匠找著了,人願不願意造,怎麼造,在哪造,造完之後如何,都是個問題,唯有薛瞑去處理,她才勉強放心些。

    只是薛瞑從入了壑園,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無故離開,少不得要引逸白猜疑。巧在沈元州剛好在查稜州之事,薛凌便順理成章,將人理所當然從壑園推了出去。

    如此最後一樣東西也基本到手,就等戰事結局了。她拿著筆,還在算黃家斬殺千人兵力用了約莫四天,從這個時間來看,垣定里頭的人馬算是精兵。

    花影斜搖,各方都靜了下來。垣定初戰作罷,雙方皆息鼓停旌,各作修養。安城也怪,昨日便不見胡人攻城,今日更是連馬叫聲都听不到了。

    心腹趙德毅是個急性子,跑了兩三回仍不見胡人,嚷嚷著跟沈元州叨嘮“這可真是見了鬼了,當真是一個人影子都沒了。”

    塞外天寒,檐下尚有冰稜未消。沈元州似乎對這消息絲毫不奇,只是嘆了聲氣,頭都沒抬道“哪能沒了,定是你探查不細,再探。”

    趙德毅蹦到身前,高聲道“這怎麼無緣無故就往我身上扣帽子,我跑了兩三回,是不見人”他跳腳“這莫不是要去打平城。”

    沈元州無奈抬頭道“你去看看城牆上防事如何,說不定是胡人暫退整修,明日仍有惡戰。”

    趙德毅辯道“哪有這回事啊,我親眼見著,那城外都沒營了,明日”

    “出去!”沈元州一聲猛喝,嚇的他一個激靈,悻悻出了屋。

    他二人說著這些話,監軍祝詳就在旁邊听的一字不漏。待趙德毅出去,還能勸勸沈元州“將軍何必發這麼大火,胡人退兵難道不是好事。”

    沈元州苦笑道“這胡人能退兵,當然是天大的好事。就怕這個中有詐,萬不能掉以輕心。”

    祝詳微笑不言,一時寂靜與壑園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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