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人都沉默了。
延禧宮一瞬間安靜的像午夜。只听見 鸚鵡在那兒一聲聲的大喊。
“皇上若是寂寞,大可以到臣妾這兒來。”榮兒打破了尷尬“臣妾雖然是戴罪之身,被貶為宮人,但心意還是在皇上身上的。”
“是嗎?”皇上冷冷淡淡的反問。
榮兒被這話弄得有點驚了“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你的心思不在朕身上。”
這話說得我們都面面相覷,不在皇上身上,難道皇上有疑榮兒紅杏出牆?這可是天大的罪過!誰能經得住這般指責?果然榮兒立即哇一聲哭了出來“皇上這是懷疑臣妾有私?臣妾絕不做此等污名之事,皇上若真這麼懷疑,倒不如殺了臣妾……”
“哎哎哎,你別這麼哭嘛。”皇上被這麼一哭也慌了“是朕不對,是朕不好,朕就是嚇唬嚇唬你,朕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嘛!”榮兒提著聲音嚷著,連尊稱都不顧了。
“這個……”皇上有些猶豫了起來“朕的意思是,朕感覺你們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大放在朕身上。朕以前忙于公務,沒什麼感覺,這兩日過年清閑了,就總覺得,朕好像不是很受重視。”
“哪能呢。”榮兒立即不哭了,連忙道“皇上這是您的錯覺。”
“是嗎?”皇上反問“朕小時候大年初一,乾清宮養心殿的門口,各路妃子能提著食盒、帶著樂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繞著屋子排一圈,就等皇阿瑪看她們一眼。可朕從昨晚等到今日早晨,不要說這般福氣了,連找個愛妃陪朕賞雪都找不到。”
“那是因為大家過年太辛苦,都在殿內睡覺呢。”榮兒睜著眼楮說瞎話。
“真的麼?”
“當然是真的。”
“若不是真的呢?”
“若不是真的,我就,我就……”榮兒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榮兒現下是戴罪之身,還禁了足,可什麼都賭不起了。”
“這樣罷。”皇上道“若真的如你所說,大家只是累了才不來找朕,那算朕的錯,朕便解了你的禁足,如何?”
“真的?”榮兒驚喜。
“但若朕是對的,你錯的。那欺君罔上便是有罰,你身為宮人,可不能再住這麼好的殿宇了。”
“皇上是想將榮兒趕出去?”
“那倒不是,只是宮人總不能每天不干活兒,坤寧宮的侍婢剛好有個缺,你便去那兒待著吧。”
榮兒沉默了一會兒“皇上,這個意見是不是皇後提的?”
她問完,我們轉頭看向了皇後。
皇後抬頭看著天花板,嘆道“你看這屋子的天花板,雕龍繪鳳的,真是好看。”
外頭皇上繼續問道“榮兒,你莫不是心虛,不敢賭了?”
我听見榮兒一口氣提了起來“這怎麼會呢!賭就賭,誰怕誰呀~!”
榮兒說完,我就听 鸚鵡叫了長長的一聲,頓覺不好。
皇上則撫掌大聲道了句“好。”我就听見有腳步聲朝我們這邊側殿走來。
“哎皇上,您去那兒做什麼?”榮兒連忙問道。
皇上只是笑笑,大喊一聲“開獎了——!”便把側殿的門嘩的一打開,站滿一整屋子的妃嬪,都眨巴著眼看著皇上。
皇上眉眼微彎的看著我們。
我們一言難盡的看著皇上。
榮兒背過身去不敢看我們。
只有莊兒在旁邊說了一句“皇上,這都是您的錯覺。”
“嗯?是錯覺?”皇上反問了一句,把目光轉向了皇後“皇後,你作為一宮之主,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皇後被點名提問,我們眾人紛紛讓出了一條道來,皇後非常艱難的往前挪了幾步“皇上,這個吧……是個誤會。”
“什麼誤會?”
“您禁了榮兒的足,也沒說我們不能往里進啊,所以不能算違反宮規。”皇後在努力爭辯。
皇上點了點頭“哦——是這樣嗎?”
“是這樣。”皇後很認真的看向皇上“逢年過節的,我們看延禧宮太冷清,過來看望看望榮兒。皇上您不也是說,六宮和睦才是後宮之福麼?”
“朕是說過。”皇上點了點頭“但你們就沒覺得養心殿冷清了?”
“不還有昭貴妃和福貴人嘛。”舒嬪小聲的接了一句。
“福貴人都快生產了,昭貴妃正看著她呢。朕是想找人陪,但朕又不是……”皇上結巴了一下“又不是禽獸。”
愉嬪站出來試探著問了一句“這麼著,皇上,宮里頭您嫌不夠熱鬧,不如再招幾個姐妹進宮陪陪您?”
愉嬪說完,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認可。
但沒想到皇上反而顯得有些不滿“歷朝歷代的妃嬪,都為了爭寵爭風吃醋,恨不得把後宮門堵上,在自己宮里給養心殿挖個地道。你們倒好,閑後宮冷清天天往朕身邊塞人。你們心里是不是沒有朕。”
“不是不是不是。”眾妃連忙搖頭否認。
“皇上天威浩蕩,臣妾們自然仰慕萬分。”我看著狀況不對,連忙上去順皇上脾氣“臣妾們不是不在意皇上,只是礙于宮規,不敢貿然行事,怕皇上心中的形象,誤以為我等姐妹是不守婦德之人,反而不好了。其實臣妾們心中日日有您,時時有您,就連在一起聚會,聊的都是如何討皇上歡心呢。”
“對對對對對。”眾妃連忙點頭稱是。
就連和貴人都參與到了點頭的大軍當中。
“當真如此?”皇上還是很懷疑。
“當真如此!”我就差指天發誓了。
皇上鼻子里蹦出來一個哼“那你們倒是說說,朕近日喜歡听什麼曲,喜歡看什麼書,喜歡什麼新晉的點心。”
死一般的沉默。
尷尬的鴉雀無聲。
別人怎麼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最近我心情不好,連自己魂兒在哪都找不到,更別說關注皇上喜歡什麼了。
想到這里,真是感覺到罪孽深重。
皇上看著我們都低著頭不說話,生氣的拍著門框“你們心里就是沒有朕!”
旁邊的 鸚鵡也跟著節奏瘋狂亂叫起來“啊——啊——啊——”
最終,到底是皇後與皇帝夫妻同心,站出來深刻反省錯誤道“皇上,女人以夫為尊,如今臣妾等有失德行,實在罪過,還請皇上恕罪。這幾日趁著節慶,臣妾們必定好好改過,讓皇上感覺到您才是後宮的天,才是後宮真正的主心骨!”
“當真?”皇上有點兒滿意,但還是有點懷疑。
“當真!”皇後也指天發誓。
皇上這才點了點頭,顧起了身邊的榮兒“願賭服輸,明兒你們兩個收拾東西去坤寧宮報道,反正你也欠著皇後的債,一並還了得了。”
榮兒嘟著嘴,有些不滿但也無可奈何道“謝皇上隆恩。”
我們這一屋子妃子帶宮女,這才從擠擠攘攘的屋子里一個個的走出來,皇上看著我們魚貫而出,笑道“你們倒也不嫌里頭臭。”
寧兒姐姐好奇問道“皇上,您怎麼知道我們躲在這屋子里?”
皇上道“ 鸚鵡怕凍,卻偏生在外頭發抖,那必定是住的地方給人佔了。”
寧兒姐姐又問道“那您是如何知道我們在延禧宮的。”
皇上笑了一聲,看向我道“因為有人在打掃建福宮時,發現地上躺著一張紙條,那紙條反面是一句不大好的詩,正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入夜後延禧宮側門見。朕覺得有趣,便來延禧宮看看,沒想到抓了個正著。瑾妃,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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