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要不你也隨無雙、昊兒一起去那修真界吧!我與你媽清閑慣了,年紀又大了,臭小子你留下來,頂多是給我們送終,就算你已經非常人,但你也曾說過,修真者追求的是長生,還不曾能長生不死。”
“我與你母親也不想耽誤你……”
秦文德一如既往的教訓著,但那雙眸底的不舍,怎能逃出秦軒之眼。
秦軒什麼也不曾說,待秦文德說完後,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二老皆是一嘆,再也不曾說什麼了。
之後,秦軒也陪君無雙歸北方,見望君無雙父母。
在君家停留數月,秦軒便與秦昊兩人返回,留君無雙一人陪伴二老。
龍池山頂,秦軒望著那似乎愈加內斂的秦昊。
“你初生時,我取天雷入你身骨,為你鎖先天,以龍鳳異象,斷你命格!”
“幼時,我以印決將其自封,縱然如此,這七年你以凡骨修武道亦入先天!”
“今日,我贈你一卷九玄馭靈訣,此決在修真界無名,但與你吞靈血脈,根骨卻最為契合。”
秦軒手中捏印決,驟然,他打出一道靈光,入秦昊體內。
“十年,你便在這龍池山頂吧!”
伴隨著秦軒聲音輕輕響起,秦昊驟然一震,他上半身衣衫綻裂,自他頭頂,似有無量雷光沖天起,背後更有龍鳳異象沖那雲霄之中。
龍吟鳳鳴起,
震天地。
足足十年,秦軒自那龍池山上孜孜不倦教導。
十年,他為父亦為師。
龍池山頂,秦軒修煉,不過卻非是在靈瀑下。
如今在那靈瀑下的,已是秦昊。
這十年,他雖有修煉,但更多卻是陪伴父母二老。
“秦軒!”
不知何時,君無雙已經登入龍池山頂,望著秦軒身影。
秦軒雙眸緩緩睜開,望著君無雙。
“時限已至了麼?”
他幽幽開口,緩緩起身。
“昊兒!”
秦昊自修煉之中起身,豐神俊朗,身如璞玉。
“爸、媽!”
秦昊起身,恭恭敬敬。
若之前秦昊似乎內斂,而如今,秦昊的身上卻已經有那一絲出塵氣息。
十年修煉入金丹,甚至,在煉氣境曾渡過一次天妒之禁。
縱然,這天妒之禁秦昊近乎九死一生,但卻也是渡過了。
他先天負有吞靈血脈,秦軒血脈,天資在這顆星辰上近乎無雙,比起秦軒曾經的起點不知高上多少。
君無雙也自有變化,這十年,她以那十一大修真者為對手,經常交戰,磨礪攻伐之術,秦軒又傳了幾許神通,君無雙也盡掌握至大成。
“該下山了!”
秦軒緩緩道,目光平靜。
隨後,一家三人,便已經走下龍池山頂。
龍池山下,十一大修真者恭恭敬敬的等候著。
在龍池山外,更有一架架神梭,大有數百米,其中有不少人影。
秦軒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十一人,隨後,他便踏出龍池。
他在前,君無雙與秦昊相伴左右,十一大修真者,卻甘居後位。
“走吧!你們兩人也入這星空梭內。”
秦軒淡淡開口,君無雙與秦昊望著秦軒,足足數息,這才點頭。
兩人各自踏上不同星空梭,千風等人依舊恭敬等待著。
秦軒微微搖頭,隨後,他腳下一踏,御空而起,眸光望著那諸多星空梭,卻難掩波瀾。
這其中,有他相識之人,君無雙、蕭舞、莫清蓮、秦昊、寧紫陽……
人很多,皆為故人,前世或許並不相識,但今生,卻要踏向那茫茫星穹。
秦軒輕輕一笑,他似乎回憶起昔日他剛重生歸來,那一張張面孔。
“走!”
龍池山下,千風也踏入星空梭之中。
轟!
只見那十一大星空梭,驟然綻放神芒,沖天而起,瞬息便已經入高空萬尺。
其中,一張張面孔自其中望著不斷縮小的景色,眼中有不舍,亦有期待。
高空萬丈,秦軒踏步而行,每一步,他都騰空近千米,有一尊蛟龍沖天。
縱然那星空梭之速,也難以及他。
不過是數分鐘,秦軒便已經脫離星辰,出現在那星空之中。
燒灼,寒冷,混亂,失重,種種感覺,但秦軒卻並不曾有半點不適,仿佛早已經習慣。
秦軒自那星空之中而起,在他眼前,已有一座大陣。
道道陣紋勾勒縱橫,橫立在星穹之中,其中有七色流光,秦軒自是知曉,他只要想,便可入這座傳送大陣入修真界之中,入那遼闊星穹,無垠修真界。
但秦軒卻不曾有半絲這樣的念頭,他自在星空之中蒼發飄然,灰衣巍立。
轟轟轟……
一道道光芒停滯,十一大星空梭停在星穹內。
“青帝!”千風自其一之中走出,恭敬望向秦軒。
這十年,秦軒對他們十一人指點尚且也不在少數,讓他們受益匪淺。
至于秦軒為何有如此境界,以及那三千三寸丹近乎超越認知的存在,他們十一人皆知這是不可問之事,自是閉口不言。
“去吧!”
秦軒淡淡道,聲音自在這星空傳出,入那千風耳中。
千風微微低頭,恭敬施禮,“千風自在修真界,待與青帝相遇,青帝所托,千風自不敢輕視之!”
他緩緩道,旋即,便已經踏步入那星空梭內。
千風很清楚,這位青帝遲早要踏入修真界之中,只不過因凡塵俗事,他會在這顆星辰之中多停留一段歲月。
而,他們也知,這位青帝在此凡星尚可修煉到如此恐怖的地步,那一旦入修真界呢?
真龍騰九天,比肩龍鳳。
只要不折隕,這位青帝注定會在修真界名震星穹。
這次之行,除卻那不知死活的紅羅外,他們自認最大的收獲非是宗門補償獎勵,而是結識這位青帝。
十年指點,他們收獲匪淺。
若日後這位青帝自星穹之中一飛沖天,他們便是憑借這點微不足道的結識,便足以讓他們獲得太多的好處。
所以,秦軒所囑咐的事情他們自是不敢相忘。
就算是紅羅之事,那位元嬰真君尋上來,他們也不打算如實相告。
這位青帝秉性可見,若他們真敢如此,那待這位青帝入星穹之時,便是他們殞命之日。
八荒戰宗的那位元嬰真君固然可怖,但人已老朽,入返虛境無望,恐怕難與這位青帝比肩。
秦軒望著那千風歸入星空梭的身影,他自是知曉這些,這十一人不蠢,能從七宗爭奪入此星辰資格,又怎會蠢到哪里去,傲氣了些,但,在他秦長青面前,這些人心中傲氣早已經蕩然無存。
一艘星空梭上,君無雙望著那秦軒立于星穹的身影,眸光微顫。
我自在星穹中等你!
蕭舞靜靜的望著秦軒,輕輕一笑。
“秦軒,你曾說過,先為人子,後為青帝,所以,你自要留下。望往後歲月,我會在那星穹之中,聞得青帝名!”
莫清蓮眸若冰霜,在這一刻,她雙掌卻不由輕輕握起。
最後,她手掌攤開。
“愛恨皆成空,再見已桑田!”
“秦軒,我……”
“終究還是放不下啊!”
冰霜漸消融,兩行清淚,自她眼中流下。
在地球上,縱然秦軒如此絕情,她尚知,想要見他,隨時皆可。
但現在,再想見他,卻已是相隔無盡星辰,不知何夕了。
所有的偽裝,倔強,愛恨,在這漫漫星穹之中已化虛無。
她心中終究是有一人,難忘卻。
秦昊自也是望著星空之中那道身影,“爸,我定不會讓您……讓我自己失望!”
“前路,我自獨行!”
……
星穹之中,秦軒靜靜而望,驟然,神芒亮起,十一大星空梭,諸多故人,赫然間沖入那座大陣之中。
自入其中,大陣瓦解,秦軒神情不為所動。
但他獨留在這星空數十分鐘,轉身時,眸光終有一顫。
“世間,無不散之宴席”
“他日星穹見,能有幾人再聚?”
秦軒負手而望,俯瞰著那蔚藍星辰,最後,輕輕一嘆。
仿佛,
道盡滄桑。
龍池山上,一片寂靜。
大小熊王消失了,、黑蚺也消失了,皆入那星穹之中。
秦軒指尖,唯有那大金兒還在,微微震翼。
這龍池山,仿佛只剩這一人,一蠱。
秦軒一笑,他前世獨自走過太過孤寂,自那龍池山頂,盤坐修煉,吞靈煉瀑,潤養丹田內金丹。
這一閉關,便是十七年。
十七年後,秦軒自龍池山上走出。
自他如今,已經有七十余歲,世間眾生,終有朽。
秦軒下山,他一路至臨海,入莫家。
如今世界,更早已經是今非昔比,夏,甚至連護府都已經不存在了。
靈脈愈加枯竭,武道難修,似乎這武道兩字,只存在傳說之中。
但世人卻知道,在這世界上,還有一處神仙傳說之地,那些傳承久遠的家族,知道這世上還有一位當世神仙。
龍池山,便是如今夏最神秘之地,雲霧籠罩,軍區重地。
莫家門前,秦軒被攔住,入眼早已經沒有半點故人模樣。
整個莫家,如今更已經是暮氣沉沉。
秦軒也不曾理會那攔路的保安,腳下一踏,身影便已經消失,驚得那保安神鬼難辨。
此刻,在一處大堂內,莫爭鋒臉色慘白,他已有一百二十歲高齡了,雖然入宗師,但先天卻是不曾走入。
一百二十歲,對于一位宗師而言也是長壽。
秦軒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房間內,幾位白發蒼蒼的老人都是一驚。
當他們轉頭時,當即老臉有些激動著。
莫驚風兄弟三人,望著秦軒,尤其是望著秦軒那不曾有半絲變化的容貌,仿佛昔日靜水三人那一聲為秦大師開路猶然在耳邊。
歲月而過,六十余載光陰,世人皆老朽,卻唯有一人依舊長青。
秦軒望著莫爭鋒,輕輕一嘆。
他早些年莫爭鋒曾入龍池拜過一次,他見過一面,知莫爭鋒時日無多。
這是他送走蕭舞爺爺後,又一人了。
歲月無情不留人,秦軒望著莫爭鋒,那昔日引路人,如今卻已經到入黃土之時。
莫爭鋒自病床艱澀的轉頭,望著秦軒,他想起身,身軀,卻難有余力。
“何必!”秦軒輕嘆一聲。
“莫爭鋒……”莫爭鋒的聲音嘶啞,無力,嘴唇在著。
秦軒微微上前數步,莫爭鋒聲音微弱傳出,“見過青帝!”
秦軒輕輕一嘆,他在莫爭鋒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太多。
有對人世留戀,亦有對人世滿足,也有懇求,莫清蓮麼?
“我入修真界,若再遇她,我自會照拂!”
“莫家,我在此星辰上一日,莫家自會巍然!”
秦軒輕輕道“你可安心!”
莫爭鋒笑了,不再費力言語。
秦軒在莫家足足停留了一周,直至那一夜時分,他終是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那老人的最後一絲生機,徹底散了。
莫家,舉族同哀!
秦軒自返回龍池,再次修煉,又是數年,他再出,入秦家。
他爺爺年歲如今更是有一百四,古稀之年。
秦軒看到了同樣白發蒼蒼的父母,看到了自己那將朽的爺爺。
他自在秦家停留了足足數月,不曾修煉,陪伴這位老人最後一段歲月。
之後數年,他送走了不知多少人。
包括他大伯,甚至包括一些人,秦茹等,她們甚至要走的更早。
而秦軒也似乎望著自己父母日漸老朽,心中難掩嘆息。
前世,他不曾見雙親如此容顏,如今望之,卻依舊心澀難平。
秦衛華等人,那些曾經與他同輩之人,如今也是皆已老朽。
他幾位伯伯,近乎也都已經逝去了。
秦軒都曾拜過,無關前世恩怨。
人死,縱然千萬恩怨,卻已經成空。
昔日在江南,秦軒曾言。
世人笑我猖,世人笑我狂,你且看,萬古之後的天地,世人幾經輪回,而我,依然在那,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秦軒自祠堂,望著那一塊塊牌位,眸光平靜。
听者稱其狂,不知,其中隱滄桑。
秦軒轉身,幽幽一嘆。
……
秦家,一處別墅內。
他送走了太多人,如今,卻終于輪到了他前世曾朝暮思念的雙親。
秦文德,沈心秀躺在床上,他們其一生無病無痛。
“秦軒啊!”
秦文德眸光昏黃,他已經看不清秦軒面容了,但他知道,秦軒在。
“爸,我在!”
秦軒的聲音有些嘶啞,他終是難忍。
。